崔氏心里咯噔一下，跪在踏板上，“母親，二爺每每都是要用錢的。二爺一個月從公中領一千兩銀子，其實遠遠不夠。”

“二爺夠不夠的，你當我不知道？”馮氏冷笑一聲，“要不要現在就把老二喊來問問？他可曾從你手里拿銀子用過？自從你進了謝家的大門，長伯府的日子眼見就好起來了，說是二房在外頭做生意掙了錢，到底如何，你當我是瞎子？”

謝家公中的錢可不好拿，肖氏掌了這麼多年中饋，老太太看得不說，謝家的賬房先生一向只聽家主的吩咐，肖氏想從中挪用一兩銀子，都不容易。也不敢。

肖氏一開始并不知道，馮氏三不時地補二房一些，這些銀錢是從哪里來的？長伯府和永昌伯府都是京中老牌勛貴，先祖跟著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后承襲的爵位，誰還不了解誰？

馮氏的嫁妝，就算肖氏沒有親眼看到，也聽娘家的母親說過，那可真是要多磕磣有多磕磣。

時日長了，肖氏才知道，馮氏那些銀錢是從哪里來的？花起來也心安理得，娘家的兄弟手頭了，也會放出去一些，慢慢膽子大了，了娘家兄弟的一些生意，賠了不心疼，掙了也有驚喜。

此時說破，肖氏臉上有些不好看，低垂眉眼，沒有說話。不是傻子，明白了馮氏的意思，們現在在一條船上。

“老二是我辛辛苦苦含辛茹苦懷胎十月生下的，你又是我親自挑中的兒媳婦，你也知道，當日老二看中的可不是你。為了把你娶進門，我是求了老太爺又和老二講道理。終究也是看在你我都是勛貴出的份上，比起那些清貴門第出來的姑娘們，要更合我的心意。”

“母親的意思是？”肖氏聽明白了，地拽帕子，心里忐忑不安，張得跪都跪不穩。

“一個小孩子，也不知道聽了誰的挑唆，就把我們這些人當仇人一樣，一天到晚為了這點嫁妝，在家里攪東攪西，不得安寧。若是把長房治服了，還怕們上躥下跳？”

肖氏從春暉堂出來的時候，全都在打擺子，站都站不穩。

湯嬤嬤才繞過大屏，看到肖氏臉不好，快走兩步上前扶住了肖氏，低聲喊道，“太太？”

肖氏悄悄兒給擺擺手，讓不要說話，兩人一路沉默著，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一進門，肖氏的便是一，差點坐在地上了。湯嬤嬤一個沒把，猛然用力，幾乎把膀子給拉折了，驚呼一聲，“太太，您怎麼了？”

門口兩個小丫鬟連忙上前把住了肖氏，三人一起齊心合力才把人抬進去。

湯嬤嬤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擺擺手，讓人都退下去，再派了個心腹媳婦把門守好，倒了一杯熱茶來，喂肖氏喝兩口驚，方才再次問道，“太太，是老太太說了什麼嗎？”

肖氏歪在榻上，還沒說話，眼淚都下來了，“嬤嬤，你是不知道，我這會兒心里頭，是后悔死了。”

湯嬤嬤立在一邊，弓著腰，等肖氏繼續說道，“你是不知道，今日老太太跟我說什麼了，說，要想個法子，把大姑娘……”

肖氏沒有說出來，用手揮了一個砍頭的手勢。湯嬤嬤驚得張大了，半天合不攏，等能夠說話的時候，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把大大大姑娘怎樣？”

肖氏嚇得，連忙起，一把捂住了湯嬤嬤的，四看看驚恐地道，“你在干什麼？怎麼這麼大聲？想死嗎？”

湯嬤嬤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怎麼就這麼欠呢？非要問太太怎麼回事，不由得哭道，“太太，您可別犯傻啊，這事兒，無論如何都做不得啊！這世上，哪有紙包得住火的？您不說老爺如何，只說大爺和二姑娘知道了，就饒不過您！”

肖氏的手地拽著下秋香金錢蟒大條褥，臉慘白，這個道理，如何不知道？只是現在騎虎難下。

“說起來，還是我天真了。”肖氏自嘲道，“老太太是什麼人？說是出伯府，也是窮了半生。先大嫂子那嫁妝，如今看來，一年的收益進項，應是不于十萬兩，老太太三不時地接濟我一些，我也是眼皮子淺，被這點子銀錢迷昏了眼，竟了這圈套。”

湯嬤嬤此時已經顧不上崔氏的嫁妝了，滿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讓二太太困。謝大姑娘是什麼人？不說如今已經是朝廷的二品縣主，只說以前，大姑娘就算什麼也不是，也是這府里的大姑娘，邊留下的那些人，哪一個不厲害？把大姑娘保護得水潑不進。

湯嬤嬤生怕肖氏腦子一熱，把二房陷萬劫不復之地，勸道，“太太，崔家不是那麼好惹的。您瞧著，這些年，大姑娘邊，除了老太太塞了兩個姑娘過去，前不久就被大姑娘隨便找了個由頭打發了，還有誰？一個秋嬤嬤就頂咱們好幾個人，就別說，崔家的老太太還活著，那幾個舅太太誰都不是省油的燈。依奴婢瞧著，崔家未嘗不知道先大太太的嫁妝在老太太手里落不得好，之所以這些年從來不說，應是有思量的。”

肖氏騰地坐起來，瞪大了眼睛，“你說明白一點！”

“奴婢也是猛然才想到這一點。太太想想，崔老太太和崔家舅太太都是傻子嗎？聽說當年，還是崔老太太說讓老太太幫著打點先大太太的嫁妝的，這些年他們都不聞不問，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穩住老太太，等大姑娘長大？”

“可不是嗎？”

“果然是簪纓世家，這份算計，還真是厲害！”肖氏深吸一口氣，“崔家把老太太給算計了，老太太把我給算計了，我在這里頭算個什麼？為了那麼點銀子，如今把自己弄得進退兩難。”

“太太，這事兒，要不要跟二老爺說一聲？”

“跟他說什麼？他們無論如何都是母子。再說了，他要是知道，我從老太太手里拿錢花，不定怎麼生氣呢，我何必平白找氣。”

“那眼下，太太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