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數眾多，原本一局八矢，便臨時更改規矩，一局十二矢，兩組流投。

“我先！”沐小王爺大臂一揮，讓所有人靠邊，他站定好，手中的箭矢朝秋千壺投去。

謝明澄喊了一聲，“有初！”

便有小廝在沐歸鴻這一組計兩分。

大皇子也跟著投一箭，與沐歸鴻這邊分數持平。

接著是二皇子，他本來就是個中規中矩的人，也沒有玩什麼花樣，蕭恂這邊便投了個連中，依然計兩分。

到三皇子蕭昶炫，正在這時，五漪樓那邊一道琴音巍巍洋洋地漾過來，蕭昶炫忍不住朝五漪樓那邊看了一眼，只見一道小的影站在窗前，手里著看不太清楚的什麼，一道清越的葉笛聲悄然沒進琴音之中，將琴音的渾厚中和得風霽月，令人沉醉不已。

也令人魂牽夢繞。

蕭昶炫的手一抖，那箭矢便磕在秋千壺的邊緣，轉了半圈，毫無懸念地掉下來了。

蕭恂的臉黑得快要滴下水來了，他本來準備自己軸的，沒想到這麼快，他這一組的分數就掉下去了。沒有投中，不但無分，還要扣分，咬著的分數現在里里外外去了四分。

“老五，不好意思，手了！”蕭昶炫毫沒有心理負擔地道，說著，心有旁騖地朝五漪樓那邊看去，很想知道，那道清越的聲音到底是怎麼來的？

蕭恂懶得理會他，等沐歸鴻那一組的袁漠投了個有終，他就自己上前去，拿了一箭矢，正要來個“驍”，那葉笛聲便突然鉆進了他的耳朵，蕭恂的心頭跟著一，煩躁壞了，將箭矢朝秋千壺里一扔，拍拍手，“不玩了！”

“不玩了？怎麼了？你認輸了？”沐歸鴻大笑，朝蕭恂勾勾手指頭，“來，喊一聲爹聽一下！”

蕭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確定，一定要我喊爹？”

沐歸鴻嚇得朝后一跳，“別啊，阿恂，你要是玩不起，就別玩啊，是你說不玩了的。”

“我說不玩，是想去那邊看看是怎麼回事，這魔音灌耳的，你們都心神不寧，還怎麼玩？你要是不去，我就喊你爹。”蕭恂道。

“得，你這兒子我也不稀罕，去就去！”

沐歸鴻說完，走在前頭。

大雍朝講究男大防，倒也沒有如前朝那邊嚴苛到“死事小，失節事大”的地步，到了樓下，謝明澄先讓人上去通報一番，這才帶著十多個公子哥兒上了樓。

謝知微的目朝樓道里看過來，正好與蕭恂的對上，見他一雙黑黢黢的眸子，如冬夜星子一般，好看歸好看，就是帶著一子不善。

謝知微垂下眼簾，若是自己單奏那就算了，現在是和元嘉姐姐合奏，元嘉姐姐還想們之間的這段合奏能夠為一段佳話呢。

謝知微盡量屏蔽掉外面的干擾，宛如站在一座高山之上，高山巍巍，流水洋洋，髙低，落雁驚鴻，客子春濃，流風回雪，任閑愁千縷，乘風而去一般。

大公主一桃紅地云風暗花緞繡花褙子，一條縷金挑線紗，鞋上的珍珠與頭上的蝴蝶金釵隨著的一撥一挑，巍巍地搖晃著，大公主的神非常專注，的眼睛不離謝知微，沉浸在一種知己相酬的喜悅中。

蕭恂走上樓來，也不落座，就直接往窗邊一靠，抱著雙臂，一雙眼睛盯著謝知微，宛如一頭極了的猛，盯著一只弱小的小，目極侵略。

一曲終了，三公主率先拍手鼓掌，“真是太好聽了，本宮學琴的時候，一曲《高山流水》學了約有三個月，聽先生彈就聽了不下百遍，從來沒有覺得，這首曲子如此震撼，本宮都要聽得落淚了！”

為這誼，為這調高和寡的寂寥，也為這破琴絕弦，終不復鼓的決絕。

大公主站起來，走到謝知微邊，出雙臂將摟進懷里，“微妹妹，本宮今天很高興！”

“至于嗎？”蕭恂看著有些不舒服，走上前來，手指頭在琴弦上撥弄了一下，發出一連串的長音，鏗鏘如金石相擊，抬頭看向謝知微，“這是五漪琴？”

大公主松開了謝知微，謝知微走過來，福道，“是的，宸郡王！”

“你害得我今天輸了！”

謝知微并不知道蕭恂等人在四照樓投壺的事，他說得沒頭沒腦的，謝知微也聽不懂，不過，見蕭恂心不好，謝知微也沒想到，年時的蕭恂居然是這等喜怒不定，愕然道，“若是因為端憲的緣故，端憲向宸郡王賠禮！”

大公主不高興了，將謝知微往后一拉，沖著宸郡王道，“五哥，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剛才微妹妹一直和我在這里合奏這首《高山流水》，都沒有挪步，你和人賭什麼賭輸了，跟微妹妹有什麼關系？”

沐歸鴻搖著一柄折扇走過來，笑著道，“方才我和阿恂在四照樓投壺，說好輸了的要喊贏了的人爹，阿恂輸給我們了。”

謝知微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著蕭恂，一雙桃花眼瀲滟，水汪汪的，特別單純，如同山間小鹿一般，看的蕭恂有些不自在，他別過臉，一腳踹向沐歸鴻，“要你多？”

沐歸鴻見惹得蕭恂炸，高興壞了，跳起來躲開，還不忘朝蕭恂扮個鬼臉。

謝知微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不太敢想象蕭恂喊沐歸鴻“爹”的景。

蕭恂難得地臉上染上了一抹紅暈，他朝謝知微含笑的雙眸看了一眼，似乎看了他的心思，道，“我怎麼可能喊他是爹呢？”

大公主恨其不爭，“五哥，要是讓父皇知道了，父皇又該罰你了，你也真是的，賭什麼不好，和人賭認爹。”

沐歸鴻唯恐天下不，“要不是他耍賴，今天大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得喊我是爹。”

大公主氣得瞪起雙眼，盯著沐歸鴻看了好久，才發現，自己拿他沒有辦法。

謝知微笑道，“沐小王爺，他們敢喊，你敢應嗎？”

沐歸鴻愣了一下，猛地一拍腦子，“哎呀，微妹妹，還是你提醒了我，幸好這家伙耍賴，要不然，我明天要被史們參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