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霜點點頭,“行,那明天易吧,今天流會完了還有晚宴,事兒多的。咱們先留個聯系方式。”
“好。”吳奪點頭應了。
其實吳奪還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通過這件宣德仿水仙盆,起碼創造了一個以后能在李一言那里說上話的機會。
李一言在學界的地位很高,吳奪在心之中還是有些景仰的。
兩人互留了聯系方式,便就一起回了天峰苑。
回去的路上,兩人走了幾步,話就停了,就這麼默默走著。吳奪忽而到了寧霜的氣息,不施黛,不用香水,但上依然有淡淡的馨香。
下午的流會,氣氛相對融洽輕松了不,畢竟有上午的鋪墊。
開場的時候,寧元祺拿出了一件小東西,既算是流品,也就此搞了個小拍賣助興。
寧元祺拿出來的,是一件銀質的被中香爐。
被中,被子里的意思;這東西,就是個暖床小香爐。
和現代暖水袋不同的是,古代的被中香爐一般是金屬鏤空的,里頭燒火炭和香料,不僅暖,而且香。所以也臥褥香熏球。
乍一聽,這一個鏤空的銀球,滿窟窿眼兒,里頭還燒著東西,放被子里,還不把床鋪給點了啊?
古人的智慧豈容小覷?
它的結構是這樣的,有一層球形外殼,里頭中央是半球形爐;在球形外殼和半球形爐之間,有兩道同心圓環;半球形爐通過短軸連在環上,可以自由轉;同時,環又支承在外環上,外環又支承在球形外殼上。
球形外殼壁、外環、環、半球形爐的支承軸線,是依次相互垂直的。
如此一來,由于重力作用,這球形的被中香爐不管怎麼滾,半球形的爐口,總是朝上的,里頭的火炭和香料,就不可能掉出來。
陀螺平衡儀的萬向支架,也是這個原理。
這個銀質的被中香爐,是清中期的東西,仿唐代的款式和鏤空紋飾。
實際上,被中香爐出現的年份非常早,能到西漢。因為司馬相如寫過一篇《人賦》,就提到了被中香爐。
而在唐代,被中香爐極為盛行,多見銀質。目前發現的最大的唐代“銀球”,直徑達到了12.8厘米。
寧元祺拿出的這件,要小得多,直徑只有五厘米左右。
這件銀質被中香爐,拍了五萬,比拍賣會上的常見價格能低上一些。
寧元祺主要是用它來助興,下午開場提提神。
拍完這件香爐,寧元祺看向章錦和金聲振;這兩位名頭最響,年齡也最大。
“章老,金老,我這是拋磚引玉,接下來?”
“老章先來吧。”金聲振笑道。
“我也是帶了一件小玩意兒,不如老金的古畫提神啊!”章錦客氣道。
“你看,我都說了讓你先來,要是你一說我便先來了,豈不了假意推讓?”金聲振擺擺手。
“好吧。”章錦沒有繼續客氣。
章錦放到圓桌上的,是一件澄泥罐子。
高度和直徑都在十二厘米左右,有蓋。造型看似簡單,就類似于一個筆筒加了個蓋,但看過幾眼之后,會覺得線條特別優。
是鱔魚黃,澤,皮殼潤。
寧元祺靠著近,先上手了,如同看瓷一般,先翻底。
長方框六字楷書:古燕趙子玉造。
“子玉罐!”
章錦微微一笑,向后撤了兩步。因為寧元祺這一說,很多人一起湊上前來了。
“子玉罐”,也可全稱為:趙子玉澄泥蟋蟀盆。
趙子玉,清代康熙年間制造蟋蟀盆的名家,也可以說是清代最有名的蟋蟀盆工匠。
特別是在北方,“子玉罐”幾乎了品蟋蟀盆的代名詞。
蛐蛐罐,蟋蟀盆,一個罐一個盆,其實都是一種東西,就是習慣的固定稱呼而已。
趙子玉制作蟋蟀盆,從挑選泥料到后續一系列工藝,都是益求,費時費力。所以,真品流傳下來的并不多。
據說,在民國時期曾有人調查過,全京所有藏家和古玩商手里的真品子玉罐,加起來頂多也就幾十個。
一件真品子玉罐,能賣到一百大洋以上。
當然,這個價格比起珍瓷名畫還是有不小的差距;但,這不過就是一個泥盆,能賣到一百大洋以上,已經足見趙子玉用料之、工藝之高。
雖然真品子玉罐很,但仿品卻是鋪天蓋地,特別是從道時期到民國時期。而且仿制者竟不乏制造蟋蟀盆的名家。
如今,想見到一件真品子玉罐,實在是太難了。
吳奪對這種澄泥工藝品所知甚,而且他對蟋蟀盆這種形制算不上很興趣。不過既然有機會直接接大名鼎鼎的子玉罐,那也不能錯過,便隨著大家上前,仔細欣賞了一番。
既然仔細欣賞,那就免不了要聽一聽。
結果······
結果年份不對啊!
子玉罐應該是康熙朝的東西,三百年左右的歷史,怎麼聽到的只有八十多年?
那就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東西啊!
章老這是打眼了?
不過,吳奪自是沒有多說話,看完后就悄悄回到了座位上。
澄泥蟋蟀盆畢竟是小眾收藏品,現場雖然都是古玩高手,但是真正懂行的,其實并不多。
這里頭,又不得不提那位開設古藝匠心私人博館的劉館長,他看得最仔細最認真。而且,別人都沒用手電,就他用手電照了半天。
除了看,他還閉上眼睛了一會兒,表很陶醉。
只是這陶醉之中,也帶著那麼一點兒猥瑣,好像的不是一件東西······
最后,就剩下劉館長和章老還在圓桌邊了。
“章老,鑒定子玉罐’,工藝相對容易研究明白,重點還是對泥料的!所謂‘款好仿,泥難求’啊!”劉館長放下子玉罐之后,又道,“真品子玉罐的泥料燒出來之后,如同······咳咳,嬰兒一般,沒有手之。”
“劉館長看來研究頗深啊!依你看,斷然是真品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