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一問,劉館長立即應道:“對!而且剛才我還打著手電看了,確是‘泥無金星’!”
這一鑒定要點本,他說得沒錯兒。真品子玉罐,由于選泥料又心理,所以里頭沒有雜質。所謂“金星”,其實就是云母之類的雜質反。
這話也引來了幾個人的附和。
章老笑了笑,“這件澄泥蟋蟀盆,我也是因為偶然機會得手的,參研了很多年了。今天既然是流會,那就暢所言嘛!不管是哪方面的看法,都可以提出來;流,有撞才更有效!”
此時,同桌的金聲振也笑了笑。他并不懂這個,卻心道,老章這惺惺作態,拿得不錯。
現場很多人和金聲振想法類似,雖不覺得章錦是惺惺作態,但也覺得他就是客套一番。
只有吳奪暗忖,難不章老知道這是一件民國時期的老仿?
想來,章老倒是有可能想借著流會進行更深層次的撞,而不是僅僅展示一件古玩珍品,只作欣賞流。
章老說完之后,現場有些安靜,而胡允德發現吳奪陷了沉思,輕輕敲了敲桌面、清了清嗓子,“小吳,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他這一說,現場幾桌人的目不由都看向了吳奪。
吳奪回神,“沒什麼,我也不是很懂。”
“小吳上午說宣德仿的時候很有見地嘛,現在又有話要說?”這時候,劉館長接話了,“有話就說說,剛才章老也說最好有撞嘛!”
劉館長顯然是不懷好意,借機出手。
他對子玉罐有研究,自認為這一件就是真品無疑;同時,上午的宣德仿吳奪搡了他的面子,讓他不爽;還有,吳奪是章老引薦參加流會的。那麼現在,只要吳奪說話,不管是正是反,他都可以施以。
如果吳奪只是附和子玉罐為真品進行夸贊,那麼他可以旁敲側擊,暗諷吳奪溜須拍馬。因為吳奪不是開始的時候和大家一起說的,而是在胡允德的“提示”下,專門地單獨地拍馬屁。
當然,如果吳奪提出異議最好,他正好當面駁斥、教訓一番。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之前吳奪寂寂無名,想來章老也是剛認識不久,未必了解很深。
若是吳奪強出頭,更是正中下懷。
劉館長說完,章老也不由看了看吳奪,眉頭一挑,“小吳的眼力已經好幾次讓我驚艷了,有什麼就說什麼!要不然,流會就失去真正的意義了!”
吳奪剛才已經琢磨過章老的用意,此時,章老又這麼點他,如果再虛與委蛇,那就有點兒不合時宜了。
“主要是我和大家的看法不太一致,而且我是晚輩,眼力尚淺,說錯了怕大家笑話。”吳奪就此站了起來。
“哪有前輩笑話晚輩的道理?”劉館長哈哈大笑,“年輕人,不能太好面子,不然很難進步啊!”
吳奪沒搭理他,只是看了看章老。
“來!”章老招手。
那就來吧。
這玩意兒我聽得太清楚了,除了年份,還有工手,這可不是一般的民國老仿。
“這件子玉罐,我個人的看法,不是康熙年間趙子玉的手筆,而是民國時期的高仿,大致應該在三十年代。”既然要來,吳奪干脆就直接點明。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直接點出高仿就已經夠生猛的了,居然還說出了高仿的年代!
章老的神也很是訝異。
此時,只有三人在圓桌邊,章老在中間,吳奪在一側,劉館長在另一側。其他人則或坐或站,都在各自的座位上或者所在的桌邊。
劉館長察言觀,暗中欣喜,“小吳你這可不是不太一致啊,而是恰恰相反!有什麼憑據麼?我剛才也分析得很多了。”
“嗯,劉館長對子玉罐研究頗深。”吳奪微微一笑,“據我所知,子玉罐從清代至今一直都沒斷過高仿;劉館長可知,仿得最好的是哪一位麼?”
劉館長見吳奪氣定神閑,也不由放緩了節奏,略略沉,“現代高仿就不提了,難有古意盎然之作。而從清代道時期到民國時期,很多制罐名家都仿過子玉罐,所以,很難挑出仿得最好的一位。”
章老聽了這話,也不由微微頷首。
的確,從道到民國,北方的不制罐名家都仿過子玉罐,而且都是以奉為圭臬的心態去仿制,所以就特別真;甚至有的高仿,是對著真品原件,連上面的劃痕和磕都一并仿了。
同時,就手工藝匠人來說,北方和南方的風格一般涇渭分明;但是這子玉罐,南方的制罐名家也曾仿過,足見其影響力之大。
這種況下,就很難說出仿得最好的是哪一位。
“對,我也說不出誰是仿得最好的。”吳奪一本正經地應道。
劉館長一聽,心里暗罵一句媽賣批,你想閃死我啊?你也不知道還裝的哪門子大頭蒜?
“不過,我卻知道,這一件既然連劉館長都當真品,那高仿者最起碼能算得上仿得最好的人之一。”吳奪卻不不慢又接了一句。
劉館長又被閃了一下子,“你說什麼?”
章老看向吳奪,滿眼期冀。
明眼人此時已然看出來了,這子玉罐,有可能真是一件頂級老仿。就連劉館長,也因為章老的眼神打起了鼓。
對于章老來說,拿出一件頂級珍品并不難;但是這一次,他是別出心裁,估計就是為了真正的流提高。
“我說:大關!”吳奪朗聲接口。
這是他聽到的容。實際上,“大關”只是一個外號,他也不知道份和來歷,只知道這就是大關的作品。
“真是大關?”劉館長登時心虛,不由看了看章老。
章老點了點頭,“民國時期三十年代,北京城有一關姓工匠,外號‘大關’,從學藝開始,就以子玉罐為樣本;學之后,所仿子玉罐足以真。如今流傳的子玉罐贗品,半數以上出自大關之手。所以說,找出一個仿得最好的或有爭議,因為每個人眼不同;但是,卻能找出一個仿品被當真品最多的人,那就是大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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