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厲害，但是蘇清歡卻是個心的人，把家中剩下的一點麵搟了麵條，又放了一把青菜，臥了兩個蛋，做了一大碗麵給陸棄。

病號為天。

“吃吧，有點燙。”把碗筷遞給陸棄。

陸棄看著熱氣騰騰的麵條，沒有猶豫，端起碗，拿起筷子便吃。

他了太久，久到覺得這尋常的手搟麵，也是無上味。

他吃得沒什麽形象，大口大口，不過沒有發出聲音，讓蘇清歡很滿意。

蘇清歡自己用麵湯把昨天剩的窩窩頭泡著吃了。

窩頭很，吃得有些艱難。

陸棄是吃完麵條之後才發現吃的和自己不一樣，端著空碗，眼神有些複雜。

“你是病號才有麵條吃，”蘇清歡哼哼道，“等好了，也得啃窩窩頭。”

僅剩的三十兩銀子啊，房子要修，病號要養，買地的事遙遙無期了。

陸棄沒有作聲，把碗筷放在地上，微，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多謝。”

——倘使你所說所做的，都是真的。

蘇清歡捕捉到他的聲音，心十分愉悅。

並不是多容易滿足，而是這世道，上位者對底層的鄙視，即使他們也深陷底層，也絕不會改變。

從前……算了，不提從前。

蘇清歡收拾了下，回到屋裏。

屋裏十分仄，兩人四目相對，蘇清歡有些囧。

“那個，陸棄，我跟你說下眼前的形勢。”蘇清歡道。

作為並肩作戰，一起演戲的戰友，蘇清歡覺得有必要給他個底，讓他有所準備。

陸棄“嗯”了一聲。

到現在，他整個人都還如墜雲霧，懷疑自己在做夢。

怎麽莫名其妙，他就被救了出來，了一個村姑的……相公？問題是，他竟然還相信了的話？

奇幻。

蘇清歡拉拉說到口幹舌燥，見他麵無表，不由氣餒，道：“你明白了嗎？”

這位大爺，看起來對這種鬥升小民的恨仇，理解不了啊！

“明白了。”陸棄道。

明白你個大頭鬼！蘇清歡翻了個白眼，無力道：“我再說下養家糊口的問題。我現在手裏隻剩下一點點銀子，這個破房子不能過冬，需要賃個房子……”

買房子是不想了，暫時太奢侈。

“還有，你的傷，需要許多藥材。有一些我能采到，另外的必須得買。眼下秋天，山裏藥材多，我采藥能攢些柴火和過冬的米麵錢……對外你千萬不能說贅，你要裝出很厲害的樣子，能鎮住我祖母們，保住咱們家的東西，知道嗎？”

“知道。”陸棄很想知道，這個人腦瓜裏，為什麽能裝這麽多東西。

“假裝你真知道好了，”蘇清歡嘟囔道，“你的份要諱莫如深，越能裝越好。我對外就說你是我從前遇到過的貴人。”

“你從前？”

“嗯，從前我在縣裏給人做丫鬟，是個退下來的員家裏，所以能認識貴人也不奇怪。”

蘇清歡說到這裏，心中一痛，眼眶有些發熱，站起來逃也似得出去，含混道：“我要去翻翻藥草去。”

陸棄已經看到泛紅的眼角，心中明白，定是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且看起來，像傷。

外麵天很晴朗風很大，蘇清歡四十五度仰天空，仍然沒有阻止熱淚流下。

該死的淺眼窩子！

蘇清歡罵了自己一句，翻了翻藥草，剛準備進屋，耳邊突然傳來令無比憎惡的聲音。

“花兒啊！”

花你妹！蘇清歡心裏罵了一句，轉頭看著眼前穿著香襖，頭發梳得一不茍，頭發梢兒都充滿算計的老太太，不冷不熱地道：“祖母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宋氏。

宋氏看著，倨傲道：“我已經收下了張家的聘禮，你別鬧了，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回家準備親。”

蘇清歡氣笑了，想到房裏的陸棄，心中底氣十足。

“要是我不呢？”雙手環，冷冷道，“祖母大概忘了，主家還的賣契在我手裏，你想再賣我一次是不的。”

宋氏怒道：“我是給你找戶好人家，你別狗咬呂賓。從前我不把你送到程家，程家大爺能喜歡你嗎？可惜你自己把握不住機會，被人趕了回來。”

蘇清歡被這句話炸的五髒六腑都化齏，疼得幾乎站不住。

宋氏看著發白的臉，道：“你跟了他那麽久，也不清白，現在張家願意要你，還不是我幫忙說和？”

蘇清歡扶著曬藥的木架子，半晌沒有作聲。

宋氏以為妥協，心中竊喜之前恐嚇要告的計策得逞，得意道：“花兒啊，好孩子，祖母不能害你。你這孩子，定是同意了，害地不好意思說吧。”

“我不同意！”

渾厚的男聲響起，宋氏被嚇了一大跳。

蘇清歡也順著聲音看去。

陸棄扶著門站在茅草屋下，雖然隻裹著一層布，但材拔，傲然如山，相貌俊，目冷冽。給他鍍上了一層金的廓，宛若天神降臨。

那一瞬間，蘇清歡不合時宜地想到了“救贖”。

“你，你是什麽人？”

陸棄的氣勢嚇到了宋氏，結結地問。

“我是相公。”陸棄聲音凜然道，“我看誰敢我的娘子再嫁！”

宋氏再厲害，也不過是個鄉下老太太，陸棄出來的又令人猝不及防，頓時嚇懵了不敢說話，看向蘇清歡。

蘇清歡看到的樣子，心中大快，害怕陸棄不會說謊，便小鳥依人地靠上去，扶住他的胳膊，膩歪道：“相公，不是說多睡一會兒嗎？你怎麽起來了，昨晚那麽辛苦……”

說著，厚臉皮把頭埋在他前，想到宋氏被嚇到的樣子，忍不住悶笑。

“好了，人走了。”陸棄道。

“呃……走了？”

蘇清歡抬起頭來，果然不見宋氏的影。

這老太太，溜得倒快！欺怕的老東西，哼！

懷裏的溫離開，陸棄竟然有一失落。他嫌棄道：“你臉上的黑灰蹭到我上了。”

蘇清歡大怒，一邊臉一邊道：“我是給你熬藥時候弄髒的好不好！”

因為想起舊事的悲傷，被宋氏鬧一場的憋悶，都隨著這一嗓子，一掃而空。

“陸棄？”蘇清歡忽然看到他麵紅，十分不正常。

而隨著一聲喊，陸棄沒有回應，高大的軀緩緩地順著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