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習昭勇炯炯有神的目之下,算命人老老實實地蹲在牆角,他地看了習昭勇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政府,我剛到這裏,還沒有來得及騙人,上只有二十五元錢,對了,還有一包煙,全部上,你就放我走吧,我保證以後不到上青林來。」
習昭勇皮笑不笑地道:「還,給你留五塊錢,跟我來,我們到敬老院去,你的錢和煙就算孝敬五保戶了。」
算命人一臉苦相,道:「我還沒有吃飯,政府寬大,能不能給我留十塊,我好吃碗豆花飯。」
習昭勇怒道:「兒子還要講價錢,要講,關你小間。」算命人也就不再言語,一張臉卻變了苦瓜。侯衛東忍不住問道:「既然會算命,就幫我算算。」
算命人抬頭看了侯衛東一眼,道:「這位政府天庭保滿,三年之肯定要陞。」
習昭勇踢了算命人一腳,道:「廢話,三年之後,如果沒有陞,到鬼地方去找你。」
經過算命人這麼一鬧,侯衛東心裏也輕鬆了許多,回到了房間,躺在了床上,準備休息一會,可是,房間里充滿了小佳的氣息、聲音甚至是溫,讓他心神不定。
「三年回沙州,真能回去嗎?」
想到了小佳,侯衛東就想起在沙州給陳慶蓉的承諾,儘管當時說得斬釘截鐵,可是從現在的境遇來看,莫說回沙州,就算是調回青林政府,也不是一件易事。
「打掃辦公室,修路,費盡心力做這些事,到底有何意久?」
侯衛東一時有些心灰意冷,就全鬆散地躺在床上,帶著些酒勁,不知不覺就沉了夢鄉。
在夢中,他和小佳一起在湖邊散步,湖山,風景如畫,可是在小道的前方,站著院長濟道林,他是分管學院工作的,曾經多次告誡學院的主要學生幹部——在校期間最好不要談,侯衛東是校系兩級學生會幹部,與濟道林也比較悉,見到濟道林站在前面,立刻要往後退,但是回頭之際,又見到了陳慶蓉和張遠征在後面,侯衛東和小佳慌不擇路,就撲通跳進了河裏。
侯衛東見小佳慢慢地向下沉,就拚命地向小佳游過去,想救起來,可是他手腳皆無力,無論如何游,也到不了小佳邊,眼見湖裏飄起了小佳的長發,他驚恐萬狀地喊著。
被習昭勇抓住的算命先生在岸邊跳著腳拍著手,大笑:「侯衛東,我給你算一命。」
被嚇醒以後,侯衛東猛地坐了起來,驚魂未定,冷汗直流,看到眼前的真實景,侯衛東這才清醒了過來,想著夢中的景,就如一匹傷的狼,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走了無數圈,侯衛東站在窗邊,看著後院的落寞的假山以及假山上同樣落寞的小草,對自己道:「想這麼多有屁用,先把手裏的工作干好再說。」
帶著些自的心,侯衛東關上門,一個人就朝了李老頭哪裏走去,他苦思良策,卻也沒有歷害的手段,站在山坡上,遠遠地就看到李老頭的破爛的石房子,石房子有一個中年人在進出。
由於上青林山上不通公路,修房子如果用磚,運輸的費用就和材料錢相差不多,所以,山上很多人家就地取材,用石頭來修房子,石頭房子當然就不太齊整,安全也不如磚房。
侯衛東看著這座石房子和中年人,心道:「這個中年人想必就是沙州統戰部副部長李中,既然能當上沙州的領導,想必也是通達理的。」
帶著一線希,侯衛東就朝李老頭走去。
在房門口,侯衛東招呼道:「李大爺在不在家?」李老頭從屋裏走出來,見是鎮裏面的幹部,就氣鼓鼓地道:「這位幹部,不要來勸我,沒有用。」
李老頭說了一句,就不再理睬侯衛東,徑直回了屋。侯衛東厚著臉皮,道:「李大爺,你聽我給你講說。」
一位中年人從堂屋走了出來,問道:「這位同志,有什麼事。」
從中年人的穿著及相貌,侯衛東斷定此人就是李老頭的大兒子李中,就禮貌地道:「李部長,你好,我是獨石村的駐村幹部侯衛東,有一件事想跑你彙報。」
李中聽說是駐村幹部,臉上表也沒有多大變化,他站在門口,自顧自地了一口煙,道:「請問有什麼事。」
侯衛東到了李中的居高臨下,他不卑不地道:「上青林準備要修公路,據專家的設計,公路要從青林林場往上走。」他指了指李家祖墳方向,道:「從這個方向上山。」
李中四十來歲,穿了一件雪白髮襯衫,很有些領導風度,他淡淡地道:「修公路是好事,我是支持的。」話未說完,屋裏就傳來李老頭的聲音,「他們修公路,非要從祖墳過,秦大江不是東西,欺負我們李家。」
李中客氣地道:「中國人傳統就敬重先人,如果要挖掉祖墳,我父親會很難接,能不能改一改設計,不從這裏通過。」
侯衛東有些為難地解釋道:「公路是請正規的單位來勘察和設計的,主要是考慮山形,李部長,你看這邊山形,兩邊都有陡崖,而且是大塊的石頭,本無法修路,如果要改道,最都要多花一倍的工作量。」
李老頭走到了門口,道:「這位幹部,就算你說翻了天,都不得行。」
這時,屋裏響起了一陣鈐聲,李中轉回屋,從屋裏取出來一個大哥大,他站在門外,當著侯衛東的面,撥通了一個電話:「趙書記,你好,怎麼想起我了。」
「不用派車過來,我帶得有車,好,好,晚上我到益楊來。」
大哥大要一萬多元錢一個,鎮裏面只有鎮長秦飛躍和書記趙永勝兩人才佩有大哥大,看著他打電話的樣子,侯衛東在心裏罵道:「有個大哥大就了不起。」
李中打完電話,隨口道:「益楊縣委趙書記真是客氣,早上他的駕駛員看到我的車,就約我晚上吃飯。」
侯衛東在李家父子面前了一釘子,悻悻而回,爬上了山坡,他仔細看了看李家老屋,無奈地道:「真是一老四季豆,油鹽不進。」
數次做工作,都沒有效果,激發起了侯衛東的好戰緒,他上了坡,也沒有回家,徑直跑到了秦大江家裏。
秦大江穿一件背心,正在後山上打石獅子,這是一個半品,獅子的頭部形狀已經出來了,地上還擺著兩對小獅子,眼睛、皮等都頗為緻。
「怎麼不打大獅子,大獅子可能還要值錢些?」
秦大江放下手中的工,喝了一大口水,道:「沒有公路,這些獅子只能由馬幫馱下山,獅子大了就沒有辦法,如果路修好了,我就開始做大獅子,在廣東,一對大獅子要值幾萬元。」
侯衛東坐在石獅子上,道:「我又到李老頭哪裏去了,思想工作一點用都沒有。」
秦大江也沒有好辦法,道:「這李老頭認死理,總認為他的祖墳風水好,我們現在是狗咬烏,找不到地方下口,實在做不通工作,老子就來。」
來,說起來輕鬆,做起來還真難,李中是從上青林走出去的幹部,在益楊縣上農業局長的時候,曾經為上青林鄉辦過不好事,真要挖他家的祖墳,還真下不了手。
(第六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