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這段時間休息一直不怎麼好,加上又有了酒意回賓館后,整個下午人乏乏的,從包里取出周省長筆記本,看了幾頁,是嶺西省近些年人事變革脈絡。
可還是放心不下茂雲諸事,也顧不得細看,先打了電話,「鄧局長,你部署一下,市委準備搞一個階段打黑果彙報展覽,省委要調研茂雲打黑除惡,關鍵的那兩位你可要多注意些。」
晦指示了要全天候切監視司法局長聞天強,還有那個省管幹部為市委常委的李建山,也要通知機場部門協助,必要時限制其出境,等待省委到茂雲調研時候,市委通氣彙報之後再做決定。
鄧鐵軍辦案手法悉,何況茂雲抓獲黑惡頭目彼此牽連印證出來,鐵證如山,一切盡在掌握,終於有了大功告的爽朗笑聲,「侯書記,我明白,請市委放心,一切萬無一失。」
又聊了會兒,侯衛東才去洗了澡睡了覺,五點的樣子,寧月來電話道:「衛東,就你和我去吧。」
侯衛東明白寧月的意思,一定是寧月約到那位通天人胡銘南了,想到茂雲駐京辦鄭紅梅特特的等候自己大半天,怎麼說也是自己做市長的時候,就提拔起來的,市委書記來京,不能跟隨,表現機會也不給,在下屬面前工作就說不過去了,何況還有好友加市委組織部長朱小勇的臉面。
鄭紅梅也是中午才知道侯衛東到了北京,事先一點消息也不知道,就不安起來,打了侯衛東手機后,足足在長城飯店等候了一個下午。
侯衛東便道:「寧書記,這樣好不好。我們兩個人,不過用茂雲駐京辦的車去,鄭主任這邊準備一些青龍山區特產,也算是見面有禮。」
寧月早聞茂雲駐京辦鄭紅梅風範,在京能辦沙州能人任林度不能辦之事,就格格調侃道:「是啊,你這麼大的一個書記,不帶個書,也顯得太沒有面子了?」
侯衛東也不辯解什麼,哈哈陪著笑,人天生敏,有了一夜之防範心理就強悍起來,多了吃醋的義務,如果特特去大講剖白一番,反而蓋彌彰心虛似的,呵呵一笑擱置一旁,倒是心底無私天地寬了。
大約半小時后,沙州茂雲駐京辦的兩輛車一道來侯侯衛東寧月,鄭紅梅親自駕車來為市委書記服務,一職業裝,芳華得又嫵亮麗。任林度在賓館大廳和鄭紅梅套起來近乎,優勢使然,任林度談論京城東南西北,各地駐京機構竟是無所不曉,口若懸河比劃的甚是投,侯衛東步出電梯見了,就皺了下眉,寧月卻一心在鄭紅梅上,由不得去多打量幾眼。
鄭紅梅落落大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問了寧月好,目卻示好看著侯衛東,「寧書記,沙州茂雲合力拿下國家乙烯項目,堪稱珠聯璧合的雙贏,你們做領導的,慶功可別忘了我們在京的同志。」任林度也要來表白功勞,見侯衛東目高深莫測的微笑,就了把話咽下去。
寧月起疑鄭紅梅的「珠聯璧合」是影自己和侯衛東,見鄭紅梅口氣溫馨,就意識戒備過甚,呵呵道:「平時駐京辦的同志,聯繫部委工作勤勉,功不可沒,這樣吧,你鄭主任既然開了口,沙州駐京辦建好沙州大廈,你就過來轉正,做主任如何?」有個駐京辦主任會方便寧月來往很多。
寧月挑著角笑著,挑釁看了眼侯衛東,侯衛東會了意,見一邊的任林度訕訕的,就呵呵道:「說來還是我先挖了寧書記的牆角,任主任是要到茂雲任市政府副書長兼局局長的,這也算是沙州茂雲進一步的幹部流,當然組織也要尊重你們的個人意見。」
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任林度鄭紅梅兩人矜持不語,臉漲的通紅。寧月侯衛東互看一眼,呵呵而笑。鄭紅梅開來的是一輛超標的奧迪,還是祝炎做市委書記時候置辦的。
寧月指揮著方向路線,鄭紅梅開車還沒有這麼張過,在路上走大街穿里弄的,走了近四十分鐘,到了個鮑翅皇的地方。外面門店規模不是很大,後院雕樑畫棟四合院重重疊疊,卻是妨恭親王府的規制建的。
嶺西也有這個名字的飯店,侯衛東也不知道是不是連鎖,一個領班經理長相清麗,一旗袍,凸顯的材修長曼妙,迎著寧月低聲道:「已經到了。」鶯聲燕語不同嶺西地方普通話的味兒,侯衛東聽了還有些不習慣。還是聽著「幺妹兒」大呼小來的舒服。
寧月笑著點頭,回過頭看了一眼任林度、鄭紅梅,兩人就知趣止了步。那個經理將寧月侯衛東領到一個雅緻後院的東廂房,輕輕敲了門,推開了。
一位大高個兒站了起來,比侯衛東高出半頭來,四十多歲的年紀,很有氣度,侯衛東怎麼看怎麼眼,慢慢回過味兒來,那是在中央臺新聞頻道常出現的臉龐,這個只是更年輕些,沒有戴眼鏡,就明白寧月所講的背景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涵。
寧月換了家居人姿態,向胡銘南侯衛東叉介紹道:「這位,胡銘南先生。這位是我在嶺西沙州市委老搭檔侯書記,侯衛東先生。」侯衛東知道了面前人的背景,心很激,神態還能自控,不卑不的握了手。胡銘南道:「侯書記好年輕啊,我看還要比月月小上兩歲吧。」
侯衛東到茂雲后熬盡心,從最初的裝扮老,到自至外歷練的滄桑沉穩,儼然一副四十齣頭模樣,場人背後已有茂雲老侯同志云云了。反之寧月卻保養良好,略一改裝扮,冷麵換歡,就是三十齣頭的風韻,對比著,還能看出侯衛東比寧月小來,胡銘南眼閱人多矣。
服務的不是普通小姐,還是那個領班麗人,過來請點菜。胡銘南笑道:「侯書記,月月,想吃什麼,點,點啊。」侯衛東搖手笑道:「若是在嶺西,我點菜還可以,在北京我就免了吧。」寧月笑著也搖了手,胡銘南便道:「那我就隨便點幾樣吧。」
寧月似乎知道胡銘南的隨便點幾樣的涵,忙道:「就我們三個,還是簡單點吧」。一會兒兩個宮廷裝的漂亮子,就開始布菜了,紫檀木方桌面上琳瑯滿目起來,大有些滿漢全席的意思,冷熱菜品不斷,突出的是魚翅鮑魚之類,一桌的菜品花樣繁多,口味卻清淡,不同嶺西的麻辣鮮香。
那位麗人領班用的酒壺是宮廷式樣的,倒下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酒,酒香醇厚,口綿,胡銘南問侯衛東,「侯書記,酒如何?菜如何?」侯衛東級別上去了品酒還是有些功底,「,酒是安徽劍南春風味,有些年頭了吧,菜嗎式樣都很漂亮。」
胡銘南聽了哈哈大笑,見寧月才飲半杯,就對寧月亮了亮酒杯底道:「侯書記說對了,是徽酒,看來菜不對嶺西人的口味,侯書記講的含蓄啊,湖南和嶺西飲食習慣差不多,也是喜歡辣椒的,這些菜品名堂大口味卻淡,都是些中看不中吃的,讓我說也是看著漂亮而已。」
胡銘南執意要再加菜,侯衛東忙止住道:「,已經很盛了,吃不了那麼多,我們嶺西有句老話,差酒賴菜對心人,何況是酒佳肴良友呢。」
胡銘南很高興,舉起了酒杯,和侯衛東了一下,道:「侯書記,你這句話我聽,我這人也是這脾氣。不對心思,坐一起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蠟,簡直活罪,如果不講究個對不對心思,世俗應酬要做起來沒完沒了。」
侯衛東乾杯乾淨利落,微笑著,顧盼間英氣人,神采熠熠道:「寧書記同我說過,說您是做大事的,在海外也有事業,為人很夠朋友。我這裡借花獻佛,先敬您一杯。」
胡銘南就又幹了杯,謙虛道:「呵呵,慚愧不敢當啊。實不相瞞,這位寧書記,堪稱中豪傑,平時傲氣的很,一般省市的領導是不瞧在眼裡的。但反過來,凡是推崇的人,要我一定見見的,肯定做人事很有水平。侯書記完全可以當我是朋友,真有不平為難之事,大家可以商榷嗎?」
寧月心裡樂開了花,有了這句話,侯衛東宦海如何沉浮也就罷了,格格笑著撇了假意不滿,站起來要過了酒壺,嗔道:「,難道在你眼裡,我是桀驁不馴盛氣凌人的嗎?」
胡銘南老老實實向寧月推了下酒杯,哈哈大笑,說:「喲,我犯了寧月書記的忌諱了,該罰,你倒幾杯我喝幾杯,還不嗎?」
侯衛東很見寧月人,有些不適應看著呵呵,胡銘南就對侯衛東道:「寧月算是我們的小妹,卻是做最有悟的,別看是人,做起事手腕強的很啊。」
侯衛東當然知道寧月工作潑辣大膽,就有些想探底的想法,道:「,你是商界英人士,事業遍及國外,如果當初從政更是不可限量。」
國人崇尚做,素有傳統。中央雖反覆強調:幹部是人民的公僕,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可現實卻是,從政今天依然是許多人的首選。侯衛東很疑胡銘南這等人,如此淵源背景,為何不走政界?
胡銘南淡然道:「我是真沒有往場走的心,原因很多,我有個好友以前也是執意從商,后又決意從政,周折一番做了西山省做了副省長,也是天分極高的人,說真的中國的場已經籠絡了太多的英,我說的英是副省部級別以上的,這些英一步一步登上金字塔,都要去站在塔尖上,想領略高風景,試想塔尖能容得下幾人?條條大路通羅馬,還不如及早另有作為,我所知的高層日夜勞忙碌什麼呢?說白了還不是關心:軍事力量、權力的貫徹和下層社會的穩定三件事嗎?」
侯衛東從沒有這樣高遠的想過,他自己尚不算胡銘南口中講的英人,但是自己從政以來不缺錢,從不希圖權力換取財富,從政抑或就是要實現自己施政意志,造福一方改變一地吧,點頭道:「可是我認為有作為的人更應該從政,這樣對社會意義更大些。地市政府員雖算不所說的英,也是主政一方,現實況是不庸俗的幹部,做了有了權迷失本,不能兩袖清風,一塵不染,禍害一地百姓,搞出很多**問題來,一窩又一窩的,對黨和政府的事業危害極大。」
胡銘南呵呵道:「侯書記是在慨你茂雲嗎?**姑且不說,為犯事的員品味一番世態炎涼,沒出事的時候,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都說此講義氣、重;出事後,轉而都說他貪婪,**頂。沒出事的時候,大大咧咧,稱兄道弟,都說此平易近人,沒有架子;出事後,轉而都說他庸俗不堪,不象。沒出事的時候,說一不二,老大自居,都說此工作有魄力,敢作敢為;出事後,轉而都說他獨斷專行,膽大妄為。做做到極致也有無奈的,你在茂雲敢於打黑除惡,就說明你自在茂雲坦坦,說句片面的話,茂雲是落後地區,所以員比發達地區員**更加嚴重些,**是什麼,就是權力尋租,茂雲一個部門來講,譬如部門,把權力尋租利益化,放縱過一些,茂雲就泛濫出來黃賭毒,黑惡勢力也就猖狂,就有了黑產業。」
見侯衛東聽得很認真,胡銘南繼續道:「當然這個論調並不是說經濟越發達,地方的員品格越高尚,經濟發達地區也會有**的,不過是經濟發達,再加上中央的傾斜政策,使這些地方可供分配的利益總量極大富,當地政府就可以滿足一部分當權者的利益需要,同時還能兼顧部門與基層大部分員的需要。而經濟不發達地區政府可掌控的利益資源有限,員只有運用手中的權力,去置換自利益。」
「因此越是不發達地區,**越嚴重,經濟環境越差,發展也越困難,陷這樣一個惡循環,直到不治理不足以謀發展的地步,說句不好聽得話,你們嶺西東加上貴南北總共七個省,經濟收總量之和,還不如幾大國有銀行,不發展經濟不行啊。」
侯衛東有些以為然,有些不以為然,胡銘南是特殊階層集團中人,商業運作資本輒就是天文數字,往下看事,也是某省如何如何的,對基層疾苦看不了那麼多那麼細。不過已經有言在先,是片面來講的,侯衛東也就沒有講自己的道理。
侯衛東認為**只跟貪慾有關,無關乎什麼經濟發達不發達,壑難平,你給了錦玉食,他還想金山銀山,所以高薪養廉有人談談而已,國家也沒實施。
侯衛東又主給胡銘南致謝倒了酒,胡銘南呵呵道:「侯書記,隨意聊聊,你太熱了,我們了不杯了。」
侯衛東誠摯笑道:「茂雲是落後地區嘛,別的沒有,熱還是必須有的,建設茂雲高速先行,我代表雲州熱烈歡迎到茂雲看看。「
胡銘南看了寧月一眼,寧月不聲品著茶,就道:「侯書記咱們朋友,與茂雲高速項目無關,我就是這個觀點,嶺西地地震板塊,高速項目可大意不得,可行的話,我可以讓人先過去看看,做的前期況,我可以保證我們做過的高速造價最合理,質量最可靠,當然茂雲的工程最終不管誰來做,我建議侯書記謹慎些,我敢說這幾年國一些重點橋樑道路項目,早晚會出大事的,那輒要損失的,都是幾十億或近百億的國家資產啊。」
寧月調侃道:『你們一會論**,一會談建設,很投機啊,,您也關心關心我沙州的發展。「
胡銘南朗聲笑道:「國家乙烯重點項目到手了吧?我忙是幫了,這還不夠支持沙州的工作嗎?」寧月見胡銘南挑明了,就看了侯衛東一眼紅了臉,轉換了態度,蠻蠻道:「誰你是老大哥,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人在場面上,天生富有優勢,胡銘南也就無可奈何了。
找個話兒,侯衛東鄭重道:「,茂雲的環雲高速屆時會發邀請函過來,請您安排人過去競標吧。」
胡銘南還真有一點想做的意思,高速工程貓膩最多,胡銘南真不想一個大工程莫名其妙的毀在哪個黑心公司手裡,也為侯衛東場仕途的患,寧月卻在一邊打趣道:「為表示邀請的誠意,衛東書記你可要親筆來寫邀請函。」
侯衛東呵呵道:「茂雲市委文筆好的大有人在,我寫就不必了吧,到時我親自打電話讀給,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