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侯衛東所料，省委書記錢永年的西路調研只是茂雲之行的一個概念提綱，在茂雲公☆安局打黑匯總彙報后，尤其是小會議室展示**機部分，證據確鑿，劣跡斑斑，錢永年溫文爾雅的臉龐就沒有再展開過。

茂雲越發到事態的嚴峻複雜，從大的視角來看，只怕茂雲不是一個個例，深層次挖掘，只怕基層如此般般不在數，只是侯衛東年氣盛，敢為天下先了。「衛東同志，下午西路我就不去了，就由秦路同志代表省委去一下。」

侯衛東到錢永年的沉重，「錢書記，茂雲市委辦下發通知，再西路知名的企業家張木山先生和李晶士，都做好迎接視察的準備，這個—」「是東晶、飛達兩家企業吧，是茂雲礦山經濟這輛馬車的兩匹好馬啊，做大了都快上市了，企業家的面子不能不給，這樣吧，秦路同志回來后，這些企業界人士也一起過來吃個飯吧。」

這也是錢永年給茂雲侯衛東面子，其實侯衛東這裏刀劍影，場面應酬錢永年有些無心顧及，考慮的中央那位首長含蓄的招呼，錢永年需要時間權衡一番了。就是侯衛東自己何嘗不是掂量了個三番五次呢。

現在的侯衛東，抱定周昌全給自己的那個主意，今天誰是一把手，就聽誰的，只要茂雲經濟環境改善了，理人這些問題淡然些何妨，當然他還堅持著自己的底線，那就是，要他放過聞天強是萬萬不能的。別說聞天強死有餘辜，就是想起自己邊人屢陷絕境，他也要快意恩仇的。

現在所有的案子已經明朗，西路命案從兇手到幕後縱，都形證據鏈條，鄧鐵軍熬盡心，收網功，已經是要見的時候了。不見一線幹警那裏也說不過去。即使省委不來調研表態，侯衛東也要找過去彙報的，省委是必要定個基調的，當然這個調子不同於公開化的宣傳口徑，也只是讓茂雲市委書記侯衛東心領意會到就可。

當然錢永年在茂雲打黑案子上的這個調子，不是一拍腦袋就定出來的，錢永年考慮的比侯衛東更深遠，慮及的層次更高，茂雲一番剖析案后，完全印證了他的憂，以西路礦業整合為主的茂雲資源課題，他也沒有心前去調研了。

侯衛東和趙東都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人，兩人一直守在錢永年午休對門的房間，這個下午應該是錢永年留給侯衛東的，趙東做為省委138看書網，位居省委中樞，有這個眼。

趙東和侯衛東寒暄一番，趙東搖頭低語道：「衛東，錢書記考慮會你談話，茂雲複雜水深啊，我看你搞的名為打黑，實為反腐，這樣搞下去負面影響太大，從另外一個角度對茂雲對嶺西，未必是什麼好事，能拔掉一個聞天強，嚇逃一個李建山，打掉那些黑道人的囂張氣焰也就夠了，哪有斬盡殺絕的。」

場關係不到一定程度，這些話不能說的，就現狀來講，省委省政府領導們誰都不願意看到，茂雲狠力往深追溯的，誰知道查著查著會到哪個。

譬如原副省長、公☆安廳長陳雨錄案子，最終也只搞了貪污腐化部分定了案，牽扯場關係部分也就晦過去了。究其原因不過是投鼠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床錦繡遮掩了，大不了灰地帶的一些人，該不重用的不予重用，或者改為閑職任用也就罷了。

如今聞天強一案掀起驚天巨浪，不知要涉及省里哪個，何況省委組織部長祝炎是原茂雲市委書記，還在嶺西任職，剛起屁後面就冒煙起火，這本就很耐人尋味了。

侯衛東雙臂叉抱，皺眉往皮圈座椅上面一靠，道：「趙主任，我也不願這樣，在茂云為做這麼點工作，我是拼上了家命。既然省委讓我做了市委書記，我就不能見整個茂雲烏煙瘴氣的，那個作為原公☆安局長的聞天強，枉法斂財，充當黑惡勢力保護傘，罪大惡極，市委不下決心，民憤難平啊。」

趙東見侯衛東有些理想化的英雄本，這是場不多見的，不由有些恍然如夢，就換話題和侯衛東聊聊嶺西組織人事。「你一心做事，別人卻是一心做。」

侯衛東嘿嘿一笑，「你趙老兄還泛酸，是誰又飛黃騰達了。」趙東笑了笑，有幾分快意「沙州寧月書記要調任嶺西市任市長了。估計是要進省委常委的，寧書記從省委宣傳部下去的時候，就是中央宣傳部看上的人，估計省委讓這麼過渡一下，是要去中宣部任職的。」

侯衛東有段時間沒有聯繫寧月，兩人之親后，關係超然，想不到沙州人事有變，再加上沙州場是他發跡之地，難免更為上心，「任命下發了嗎？我還真沒有聽說。」「沒有呢，中組部、中央黨校給嶺西省省部級培訓班兩個學習名額，一個是鐵州萬峰書記，一個就是沙州寧月書記。」這不用說就很明顯是進省部級幹部的隊列了啊。

趙東有些飛揚，侯衛東不用揣測，趙東要去沙州任職的心已久，終於等到機會了，也心有靈犀的神采飛揚了。趙東手機響了響，看過號，趙東指了指對面，道：「我先進去。」不用說是錢永年了。一會兒就見趙東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侯衛東進去。

「坐吧。」錢永年應該是剛泡了很長時間的熱水澡，臉紅通通的，整個人愜意的靠在圈椅里，著侯衛東微笑。等趙東倒好了茶，錢永年讓他把門掩上。侯衛東看出錢永年是要談什麼重要事。

「衛東同志，省委很信任你，也很滿意茂雲的打黑果，現在幾宗刑事案件都明朗了，你們茂雲市委下一步有何打算。」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侯衛東端了端坐姿，「錢書記，我會召集市委常委們，一起專題研究，出方案后，再向省委彙報。嶺**學院許秀儒教授有個建議，學界有意做打黑的課題研究，還可以在將來公訴審判環節，為司法系統提供些必要學支持，我想可行，減市委市政府將來面對一些不必要的詬病。」

錢永年很滿意的樣子，點頭而笑，「好好。衛東是用了心啊，確實法律是很嚴肅很專業的，程序上要經得起對敲，我們不能想過去那樣搞行政干預那一套了，好心辦壞事的事還嗎？很多案子拖得太久了，刑事命案既然告破，就不要久拖了，儘早結案吧。」

侯衛東很專註「是是」，「還有，齊必達的案子后，聞天強一案會是全省發生的最大的案子了，影響很大啊。茂雲的群眾都在議論、猜測，也流傳著很多謠言，省委收到很多舉報，說明你對一些人很大啊，尤其是茂雲很多本地的幹部更是人心惶恐，這樣很不利於茂雲大局工作啊！我想，你們市委要把中心工作儘快轉移到經濟發展上，高速、乙烯項目、南部新區都很有搞頭嗎。」

侯衛東一怔，已經從錢永年的語詞上明白，省委確實有心儘快結束自己一手掀起的打黑了。該來的談話終於來了，關於自己舉報省委下來這個知道，那副張大千的畫也是該代的時候，忙應道：「您知道，我剛擔起您付的擔子，深恐辜負省委的託付。我會認真對待省委的指示神，儘快辦結，將市委中心工作回到經濟發展上來，錢書記。另外關於我個人一些事，我要向省委檢討。」

錢永年似乎什麼都明白，搖手止住了侯衛東，打個哈哈道，「有人告狀的領導不一定不是好領導，沒有人告狀的領導絕對不是好領導，做些事，難免會所有人都稱意，紀委高書記彙報過，你需要的找他談談就行。省委關注的還是再總結打黑上的做法啊。」

地市的一把手沒有省委主要領導點頭，省紀委是不能隨意查的，看來自己憂心忡忡的事，早在省委掌握之中，背後不由汗津津的，祝炎讓自己把佳佳帶在邊，竟是另有深意啊。那麼自己男私呢，會不會也有人搞到省委領導那裏，不過經濟上沒有問題，那些也只是格無傷大雅的花邊，總之口碑不利，要慎之又慎啊。

看出侯衛東是失落的，又是一直順著自己在說是，錢永年仰頭沉默良久，還是對年輕的侯衛東於心不忍，就省委書記而言，錢永年是絕對的實幹類型，可是進步的速度始終是中距中規。就不乏過來人心態。

思前想後，一些很**的原因還是不能從一個省委書記口中說出來，就半半現道，衛東同志，一些事不見得一竿子查到底就算最圓滿的結局，李建山放在全國外逃的員只是滄海一粟，你見抓回來的又有多，你就記住，該殺的你一個也不要見就是了。」

這已經點的很了，不是侯衛東冒著生死一心撲在打黑上，作為省委書記是不會點到這種地步的。談到這裏以後，就是錢永年在談論或者慨了。大多學者型的員領導，都是有抱負有思想的，而這些思想又想灌輸給賞識的部下，政治信念的延續，是作為政治家們最好的一種。

「平安茂雲，說到底就是建設真正的和諧社會，我覺的最關鍵的問題還是實現普遍的正義。茂雲黑惡勢力的背後，都不乏有特殊權力利益集團，或者局或者紀委檢察院，這些也就是通常說的保護傘，他們以特權加暴力的方式，獲得了巨大利益，等這些問題顯現出來，嚴重危害社會秩序，我們可以來打黑除惡、深挖保護傘。可是一些特權加暴力來掠取利益的特殊利益集團，惡劣的地步並不亞於那些黑惡團伙，只是手段更蔽也被合法化。譬如人們通常提及的壟斷國有企業、房地產開發商、醫院、學校等，既有壟斷權又是商業化經營的機構、甚至還有部分員。對於這些特殊利益集團，群眾不滿又能怎麼樣，在這上面，我們的政府又是多麼的無能為力。」

侯衛東還從來沒有想像到這個層次，看來社會上的一些問題省委書記都解決不了，他更是想不出個所以然，這就是整個國家的制使然。

一個社會良好的社會政治秩序，並不意味著不存在利益集團，侯衛東也有心得，道：「錢書記，我記得一個外國政治家這樣講過，要消除各種各樣、又互不相容的利益集團，就是給予每個公民、每個利益集團有同樣的自由來主張自己的權利和利益。為此，需要一整套的制度安排，不同的利益集團在法律上居於平等地位，並均有能力在同一個平臺上能夠進行公平的討價還價。」

錢永年點了頭，又搖了搖頭，點頭是欣賞侯衛東，搖頭是無奈了。侯衛東還是被讚賞的目搞得很興。可兩人的這些探討，在現階段的政治制下，是遙不可及的，錢永年聊的興趣盎然，大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懷。

畢竟歲月不饒人，錢永年品茶的時候有些倦態，侯衛東忙說我看看秦省長回來了沒有，「錢書記您稍事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準備怎麼樣」，就要告辭。可錢永年談興仍濃，說：「我並不困啊，再扯扯吧。平時，也難得有這麼多時間同你說說話。」

但侯衛東說要讓錢書記休息一會了，說他已經很不安了。錢永年這才站起來，同侯衛東握手，還在他肩頭重重拍了幾板，很是殷切道「放手好好乾吧，晚宴上我要和你一杯。」

出了門，自己的書楚飛謹手謹腳過來道，侯書記，秦省長進房間洗漱了。侯衛東遲疑半晌，還是按了秦路的房間門鈴。秦路開了門，見是侯衛東，忙請他進去坐。侯衛東進去了，卻不坐下，只道：「我還要看看晚宴準備的怎麼樣，我就不坐了。錢書記找我談話，談到這個時候。本想早些過來看看您的，西路路途不好，辛苦了。」

秦路笑道：「我們之間就不要客氣了，是不是小佳也在茂雲啊，你嫂子剛給我電話，讓我見了小佳替打個招呼呢，我們兩家有的是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