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紀委高繼發書記此次約談侯衛東,不僅僅通報了紀委雙規易中達之後待況,還有下一步要侯衛東妥善告知楊林規避從而平衡省委、省政府關係的意思。易中達供出楊林有夥同賄的形,不管是真是假,在程式上省紀委都要有所行的,楊林有了事先預防,真有的事也許就沒有了。
其實有的時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好、反之倒推過來星火燎原也好,真的都是出於政治的需要。眼下經濟總量水漲船高,一切不比過往,收個十幾萬還有什麼金擺件,都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也有一個前提,就是吃了腥記得乾淨,常言道常在河沿走哪有不鞋,記得背著人眼替換了干鞋,不就是另一種局面嗎。
楊林不僅僅是沙州市長,還是沙州市委寧玥書記的搭檔,楊林出事對於寧玥升遷進省委常委、任嶺西市委書記是會有影響的,何況楊林背後還有省長趙建國呢,趙建國著意在基層東縣磨鍊了楊林數年,楊林穩穩噹噹一步步熬上來,下一步寧玥升遷副部級,他就是鐵定的沙州市委書記。
如果省紀委在他沙州市長任上落實出什麼經濟問題,讓他折戟在沙州市長任上,趙建國省長前功盡棄,心付諸東流,會怎樣想省委搭檔錢永年呢,那樣不是省委部的人事鬥爭,也是人事鬥爭了,因為沒有省委點頭,省紀委是不能擅自調查正廳實職市長的。
如此保住楊林不出問題,是極好周全了寧玥、楊林背後人脈關係,省委也沒有了在沙州市長拍板上的再次尷尬,上任沙州市長黃子奇就是出了事,讓省委面上很過不去。一番推理如此這番下來竟是多贏局面,因果連環啊,侯衛東心中連道,複雜,複雜啊。
在這樣的層面,出於種種考慮,省委就妥協出這樣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結果,難怪舉報原茂雲市委書記、現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祝炎夥同李晶、張木山侵吞礦產資源的檢舉材料,件件都泥牛海,遲遲不見有什麼靜呢,投鼠忌還是相護還是一床錦繡,看來上面什麼冠冕堂皇的依法治國、心繫民生、執政廉明都是一番託詞罷了,侯衛東心中某些高大的人形象有些褪,制如此也怪不得上面的領導,侯衛東不有些心灰意冷,這一切何嘗不是在給自己上一課呢。
高繼發書記審視著外表冷靜自若的侯衛東,實在看不這個年輕市委書記心活,這就是歷練的一種城府,喜怒皆不形於,就繼續引申著點了點意思,說道,「衛東同志,全省工作一盤棋,省紀委有些工作要請你協助一下了。」套用一句話就是看別說,說不是好朋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侯衛東忙晦回答說道:「高書記放心,我明白。」
見高繼發低下頭看錶了,領導大凡有這樣習慣,頭低下去轉移注意力,就意味結束,再說話就沒有什麼意思了,侯衛東忙道,「高書記,藉此機會,我個人要向您彙報家裡一點事哩。最近有人檢舉我岳父母收了聞天強一副張大千畫作的問題。我和我妻子親自落實詢問過,確實是有這樣一個況,老人不明事理,但是沒有摻雜其他想法,我準備安排他們到省紀委繳了,說明一下,您#8211;。」
高繼發若無其事彈了一下煙灰,很程序化答覆道,「好吧。我辦下去,他們找監察二室趙主任吧。說實在的,現在張大千、齊白石的偽畫太多了,辦事的人都拿張大千、傅抱石名家的畫當敲門磚,這樣的事查辦的多了,省紀委也沒有見有一副是真的,你老岳父母收起得不知道會不會是個例外?」
侯衛東心頭一震,真的謝寧月的先見之明,自己貿然弄出一副真作上來,恐怕要突兀的令人側目的,就笑了笑忙解釋道,「他們是地道的老工人沙州機床廠技工,退下來多年了,您要是說車床還好些,字畫贗品真品是看不出什麼門道的。問題是也不知道是什麼檢察院,追著這個問題,在嶺西小區家裡做了詢問筆錄,偏偏又沒有下文,我不得不重視了。」
高繼發見侯衛東語速快了,聽到檢察院介,也不由的一驚,下月省委全會召開過,侯衛東就是正式的省委委員了,說來檢察院歸口在省政法委,平日配合的卻是省紀委的工作,省紀委不知道誰調查侯衛東,那就是省政法委做的文章了,那就意味深長了。
高繼發看了侯衛東一眼,岔開話題,笑呵呵引著侯衛東賞看牆面上的張大千的一副《杏花春雨圖》,當然是仿作,呵呵道,「別急,等他們來省紀委后,再說吧,清者自清嗎,說來這個張大千,徐悲鴻就說過「張大千,五百年來第一人」。且不說現在多仿張大千出贗品,其實張大千先生本就是一個令人絕的仿摹名作高手。他以仿石濤的畫聞名的,據說畫到巔峰,足以以假真,當時收藏大家羅振玉,出高價5000銀元求得石濤的八幅山水巨構,甚是得意,於是遍請賓客,其中就有張大千,待到酒闌人散,他留在最後,開口說話了:「這八幅石濤畫麼,有點靠不住!」羅振玉大聲咆哮:「什麼!你說什麼?」「羅老師息怒!這八幅畫稿和圖章都帶來了,請你老鑒定。」張大千從容不迫地打開隨攜帶的「書帕」,畫稿圖章,赫然俱在,弄得羅振玉汗流夾背,面如死灰。」
侯衛東想不到平時不茍言笑的高繼發,說起張大千字畫就換了人一樣神起來,興緻,看來是字畫熏陶中人,也就著意賞鑒著湊趣呵呵聊起一個聽來的典故,說道:「我也聽說張學良將軍曾高價收購一副八大山人的字畫。也是請的張大千去鑒定,張大千酒足飯飽后才道,這是鄙人前幾日所畫,呵呵。張學良重金購得幾幅石濤山水畫。其實大半是出自張大千之手的仿作。」
高繼來了興緻,笑呵呵看著侯衛東道,「衛東是個有心人,也喜歡賞畫嗎,張大千30歲以前的畫風可謂「清新俊逸」,50歲進於「瑰麗雄奇」,60歲以後達「蒼深淵穆」之境,80歲后氣質淳化,筆簡墨淡,在敦煌臨摹壁畫面壁三年,臨摹了歷代壁畫,就輝煌。是繼承創新自系的典範,這種神對我們的事業是有借鑒意義的。」
侯衛東不敢楞充行家,微笑道,「我是前一段時間在嶺西博館,看了一次近代書畫家作品展覽,略看出些一二,以我看古人推崇水墨畫作,最神奇莫過於墨能分做五:干黑濃談,衍生自然萬,皆有章法可循,一番勾勒就有分明、蒼山潤水,靜之間,將意境之表現的酣暢淋漓,現出古人的審和哲學思想。」
高繼發大有歡然的樣子,笑道,「衛東啊,就你那句「衍生自然萬皆有章法」,就知道你是個有天分的人啊,看一次書畫展覽就有這樣的心得,悟了不得啊,乾相宜、濃淡有別,干工作一樣沒有章法,就了套,怎麼畫得出佳作呢。」
兩人繼續談書論畫,很是投機。其實侯衛東學問也快賣弄完了,說來都是上次在北京訂購張大千高仿畫作時候聽來的。恰好高繼發的書進來續茶,一邊不自覺看了兩眼落地鍾,好像是刻意在暗示著高繼發什麼,高繼發忽地醒悟似的,不由拍了下自己腦門,說道:「衛東,也不留你吃飯了,我們有時間再聊吧,我還有個頭會呢。」
侯衛東就忙起握手道,「好,好,高書記一番話我也益匪淺呢,我也該忙去了。」侯衛東不想說省委常委黃大偉在華裕國貿等自己,也於對高繼發的尊重。其實下面資歷老的市委書記,和省紀委書記也是稱兄道弟的,在市委書記眼裡,省委大院放得下的也沒有幾個人。高繼發年齡大卻也沒有託大,客氣地握著侯衛東的手送了出去。
出了省委天已經黑下來了,就接到黃大偉的電話,「衛東,好久沒有聚兩人,我可知道你剛出省委啊,過來吧,我和趙大都在華裕國貿浣溪沙呢。」省委大樓已是燈火通明,也不知道大大小小都忙些什麼工作,以侯衛東的經驗,大多和勤政沒有關係,往往是效率低得緣故吧。試想任何領導一個心來,多人事又要推到重來,下邊的人怎麼能不加班呢。
侯衛東忙起來,這個夜晚也要有個效率的問題,趙東怎麼也去了呢,看來要去和黃大偉朱曉琳區照一面,打個花唿哨。世上總是朋友多了路好走嗎,茂雲南浦區違法拆遷,市委堅持辦了,侯衛東也沒有必要躲朱曉琳什麼嗎?
還有李晶在嶺西總部,利益取捨長遠來看,兩人是需要合議梳理一番的。郭蘭那裡還在水木清華守自己呢,剛剛相聚熱纏綿,廝守溫千轉百回,不是每次都能如此消。姑且應付場面上的事下來再去吧。侯衛東恨恨自己勞碌的命,又想既然選擇仕途,就沒有什麼愜意慵懶,138看書網魚吃慢魚,一切可不是由得你來選擇的。再者男子漢立行世,不就需要百鍊鋼嗎。侯衛東看到等在車邊的韓明楚飛,人,四平八穩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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