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我陪你去（求首訂啊求首訂！）

冬暖故蘸了茶水寫在桌面上的字讓司季夏咳得愈發厲害了。

冬暖故則是靜靜看了他片刻後擡手抹掉了桌面上的水字，一手重新茶盞的同時另一手進司季夏的斗篷裡去握他的手，握到他握全的左手時眼神沉了沉，甚至能清楚地覺得到他的子突地了，這麼張？

冬暖故的讓司季夏仍舊下意識地手，一別之前的每一次，這一次他竟是抗拒地掙開了冬暖故的手將手背到了背後。

若在尋常，冬暖故絕不做那遭了拒絕還上去的人，然這一回卻像與司季夏較上了勁似的，他將手背到後竟也將手到他背後，繼而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是將他的手扯出了斗篷來。

如此作讓冬暖故另一隻捧著茶盞的手晃了晃，茶水微微潑出灑在手上，也因著如此作讓靠得離司季夏很近，近得只與他有咫尺間的距離，近得司季夏又聞到了上淡淡清香的味道，的靠近也令他錯愕。

然冬暖故將他的手拉出來後只是將茶盞塞到了他手裡，目地盯著他，他知只是要他喝了這盞茶而已。

茶水是溫的，然司季夏將茶盞捧在手心裡卻覺燙手，他仍舊未看冬暖故，只是聲音有些道：“多謝。”

似乎除了道謝，他再無其他話可說。

只見他往旁稍移腳步，有些急切地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冬暖故亦往旁走開拉開與司季夏之間的距離，司季夏喝下茶水後呼吸順暢了許多，這才擡眸看向冬暖故，面淡淡的，好似方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他亦恢復了那副涼涼淡淡的口吻，道：“一路勞頓，阿暖姑娘在客棧歇息，若是覺得無趣可到外邊走走，水月縣雖小，卻還有許多南嶺沒有的事，應當會有阿暖姑娘所喜歡的。”

司季夏說完，見著冬暖故微蹙眉心看著他，默了默後又道：“我要上山一趟，明日纔會回來，今夜阿暖姑娘可安心在屋裡睡，我不會在旁叨擾阿暖姑娘的。”

上山？明日纔回來？

冬暖故將眉心蹙得更了些，司季夏卻是已轉要離開，“阿暖姑娘了吧，我讓店家備些吃的上來。”

冬暖故卻在這時大步走到了司季夏面前，擋住了他的路，抓住他的斗篷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要讓開路的一。

司季夏怔了怔，垂眸看了一眼拽著他斗篷的手，不解道：“阿暖姑娘這是……？”

冬暖故這一次沒有再去拉起司季夏的手，而是鬆手攤開了自己的掌心在上邊寫道：“我也去。”

司季夏更錯愕了，似乎冬暖故每做的一件事一個作乃至寫下的一句話幾個字都能令他怔愣錯愕，然他看明白冬暖故寫在掌心上的三個字時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上路不好走，且還要在山上留一夜，阿暖姑娘子薄，還是莫去了。”

只見冬暖故繼續寫道：“我陪你去。”

不是點頭答應也不是其他的話甚至不是堅持的“我也去”，而是“我陪你去”，什麼也沒有問，不問他千里迢迢從南嶺來到這兒是爲什麼，也不問他上山做什麼，只是一句“我陪你去”，好似不管他要去哪兒去做什麼都不會懷疑他更是會義無反顧地陪他一起陪在他邊一般，這讓司季夏盯著的手心陷了久久的沉默。

冬暖故並不催他，只是靜待他的答案，倘他此番張口仍是拒絕的話，日後他的事就絕不會過問一句。

半晌，才聽司季夏聲音有些沙啞道：“那阿暖姑娘捎上件厚些的裳，夜裡山上冷。”

冬暖故微微笑了，點了點頭，司季夏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出了屋，出了門檻才道：“我在樓下等阿暖姑娘。”

山上的確冷，天漸沉時甚至飄起了小雨，夾著細細的雪，伴著山風打到臉上冰冷冰冷的，冬暖故拉頭上的風帽，跟前邊的司季夏。

才堪堪上山時還能看到彎折的山間小道，愈往山上走愈能發現人跡罕至，本在山下還能見的山間小道走著走著便到了盡頭，埋在景蕭疏的草木間，小道再無跡可尋，若要再繼續往前走，只能自尋道路，而司季夏像是對眼前的山嶺極爲悉般，即便沒有了山間小道的指引，他依舊能前行自如。

寒風吹著他滿頭青飛揚，也吹得他肩上的斗篷烈烈翻飛，細細的白雪落到他肩頭還未來得及停留便化做了點點水漬，漸漸的，便已溼了他的肩頭。

司季夏的腳步依舊像在府裡的一般，並未與冬暖故並排走而是在前邊領著路，卻總是走走又稍稍停下等。

他們之間，依舊沒有任何流。

天即將完全暗沉下來時，他們走到了深山裡的一山腳，接著天上灰濛濛還可視的線，冬暖故瞧清了這仍是一片草木青蔥的地方，只是這綠較之南嶺的綠得深沉，好似靜靜地沉睡了一般，就在這草木綠得深沉的山腳下，一幢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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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外圍著竹籬笆，只是經過風吹雨打的緣故，看得出籬笆牆有些東倒西歪，甚至有兩地方斷開了，斷下的竹籬笆垂搭在地，上邊長滿了黴斑，看得出是許久沒有人修整過，木屋裡黑漆漆的，並無人聲。

只見冬暖故走近籬笆牆，兀自開了籬笆上的繩栓，開了那隻及腰高的籬笆小門，徑自走了進去，往木屋的門戶走去。

門很老舊，能清楚地看到門上有像竹籬笆上那樣的黴灰，門並未上鎖，只是掩著，司季夏稍稍一用力，那掩的屋門便打開了，頓時一濃濃的灰塵味撲鼻，司季夏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對冬暖故道了一聲“阿暖姑娘進來吧”便進了門檻。

屋子裡很黑，只見司季夏徑自走到屋子的最裡邊，那裡擺著一個藤編的三層小櫃，他微躬下從最小櫃最頂層取出了一樣東西，待他轉時冬暖故才瞧清那是什麼。

那是一盞油燈。

司季夏將油燈放到屋子正中央的方形木桌上，從上出火摺子，吹燃後點燃了油燈，本是黑沉沉的屋子瞬間籠罩在昏黃的線中。

司季夏躬吹了吹桌上的灰塵，將手中的包袱放到桌面上，這纔對冬暖故道：“阿暖姑娘坐吧，今夜在這兒沒有辦法爲阿暖姑娘燒飯了，只能委屈阿暖姑娘將就著吃些乾糧了，乾糧在包袱裡，阿暖姑娘自己拿，我去爲阿暖姑娘收拾收拾今晚要睡的地方。”

司季夏說完，轉往左側小門後的屋子去了。

冬暖故並未坐下，也未打開包袱拿乾糧，儘管的確了。

只是站在方桌邊靜靜地打量著這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屋子，一張方桌，未上漆，有著木頭本的，只是年歲想來應該很久了，木很深沉，方桌的三邊擺著三張凳子，其中一張稍高些也稍小一些但凳子較其他兩張卻更一些，似乎是給小孩子用的凳子，而三張凳子想來是一家三口所用，除了這三凳子外，門邊還有三張矮凳，靠著牆而放，然上邊結著厚厚的灰塵，看得出已經許久沒有人用過。

屋裡除了桌凳外還有方纔司季夏取出油燈的那張藤編小櫃，面對著屋門而放的是一張長方的木臺，臺子上一盆已經極盡枯萎了的月季，月季旁是一塊用小竹架子撐起的打磨得扁平的木板，木板上似寫畫有什麼東西，冬暖故走到木臺前，看清了木板上的東西。

那是兩個字——平安，字跡歪歪扭扭的十分稚，不難看得出是出自小之手，冬暖故只覺那墨跡十分陳舊且有些奇怪，不由擡手用食指在那字跡上輕輕了，瞬間那被過的地方便缺了一小塊反之的手指上則沾上了黑的墨。

不，這不是墨，冬暖故用拇指輕輕了食指上的黑“墨”，這是……炭灰？

冬暖故再一次環視了整間屋子，除了桌凳藤櫃及面前的長方木臺外，還有掛在牆上的一件同樣佈滿了灰塵的蓑及一頂斗笠，屋子裡除了寥寥這幾樣簡陋的東西外再無其他，看得出這是一個清貧的人家，如此清貧的人家，想來是買不起筆墨紙硯的。

冬暖故的目重新回到了面前寫著“平安”的小木板上，這個東西擺在這兒就像裝飾一般，似乎是主人家特意將其擺在這兒的，好像這是什麼珍貴的件一樣。

正當此時，司季夏從小屋裡出來了，見著冬暖故正在看著那塊寫著“平安”的木板，眼神變得有些不自然，卻又很快恢復正常，隨之對冬暖故淡淡道：“牀榻已經收拾好，東西簡陋且陳舊久無人用，只能委屈阿暖姑娘一夜了。”

“阿暖姑娘若是累了可進屋躺一會兒，我去爲阿暖姑娘燒些熱水。”司季夏說完，也不待冬暖故有何反應或是問些什麼，便已出了廳子，走去了籬笆圍起的小院中。

冬暖故看了司季夏的背影一眼，這才往小屋走去。

屋子較旁邊的廳子小去一半，倚著裡牆角擺著一張竹榻，同廳子裡的方桌一般，竹榻的澤已很是老舊，舊得好似隨時都會塌壞一般，牀頭擺著兩口漆著黑漆的大箱子，箱面上倒是乾淨，卻不難看出上邊有抹過的痕跡，應是司季夏方纔剛過的緣故。

除此之外，屋裡還有一張小方桌，桌上擺著一個漆皮剝落得很是嚴重的妝奩，妝奩上鑲著的銅鏡鏡面比燈火還要昏黃，彰顯了這是一間子的屋房。

此時的竹榻上鋪著暗紅的被褥，被褥很是冰涼也很薄，還帶著濃重的久箱底不用的味道，並不好聞，但卻乾淨，即便褥子被面被洗得已經打了泛了白，卻未給冬暖故毫嫌棄的覺，相反的，這讓想到了寂藥小樓裡那已經被換下塞到箱子裡的那些薄被。

冬暖故將肩上的斗篷解下放到了牀上，出了小屋再出了廳子，站在屋檐下看著木屋左側的耳房裡正亮著暗淡的黃，有白煙從窗戶溢出，耳房外的牆角擺放著木桶及扁擔，那應當是廚房無錯，而那從窗戶溢出的白煙也應當就是司季夏正在燒柴。

如在寂藥裡一般，冬暖故並未打算靠近那廚房，而是擡眸看了一眼已然黑沉沉的天，轉回了屋，從桌上的包袱裡拿出從水月縣帶來的乾糧，拂了凳子上的灰塵坐了下來，面對著屋門的方向慢慢嚼著寡淡的饅頭。

他似乎……對這片山嶺這個小院這間小屋極爲悉，悉得好像這就是他的家一般。

家？冬暖故不由又看向那塊寫著“平安”的小木板，想著這曾經應該是一個很溫暖的家吧，即便很是清貧簡陋，即便什麼都不知道不了解。

而司季夏與這兒，又是什麼關係？

罷，他沒有要告訴的意思，也無需猜測，事該是如何便是如何，並不想過問。

司季夏提了一桶溫水給冬暖故，道是洗臉用，冬暖故點了點頭，司季夏一刻也不在那屋中停留，出了屋後纔對道：“阿暖姑娘若是沒事便早些睡吧，我睡對屋，阿暖姑娘若是有事就到對屋敲門喚我就好。”

冬暖故又點了點頭，司季夏爲將屋門關上才提了廳子桌上的包袱到廳子右側的另一間屋子去，才一走進去便立刻反手關了門。

這間屋子與冬暖故所在的那間屋子同等大小，卻又完全有別於那間屋子，因爲這邊，除了一張窄小的竹榻外，再無其他任何東西，莫說被褥鋪蓋，便是連一盞燈一蠟燭都沒有。

司季夏拂淨竹榻上的灰塵，將手中的包袱放了上去，繼而解了肩上的斗篷也將它放到了榻上，如此，他的殘缺曝得異常明顯，那空的袖管就這麼垂搭在他側，了無生氣。

忽見他面陡然發白，與此同時見他眼神一寒，併攏豎直起的食指與中指在他的右肩心口及肩背腋下飛快地點了幾點，爾後從襟裡出一隻深藍的瓷瓶，傾了一顆黑的藥丸到裡，嚥下之後擡起左手死死按住右肩殘斷了手臂的地方，坐在竹榻邊沿上深深弓下了子。

他將子弓低得幾乎要到了大上，長髮垂散在他臉頰邊，將他的臉膛完全遮擋了起來，他子輕微地搐著，他那按著右肩的手用力得指關節泛白，看不見他的臉，卻覺得出他在極力忍著什麼極致的痛苦。

良久良久，他才緩緩坐直子，沒有點上一盞燈的打算，就這麼低垂著頭坐在牀沿一下一下挲著自己的右臂殘斷，好似如此能減輕痛苦般，聲音低得不能再低道：“娘，平安回來了。”

窗外的雪愈下愈大，伴著寒風打在老舊的窗戶上，吹得窗紙鼓脹鼓脹，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破似的，也吹得老舊的窗枝吱吱呀呀響，在漆黑安靜的夜裡顯得尤爲清晰大聲，也更顯得這座木屋的寒酸。

黑暗之中，司季夏圍在脖子上的圍巾順著肩膀慢慢落，忽地搭到了他正著右肩殘斷的左手手背上，這使得他的作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又是良久過去，他纔將垂下的圍巾重新在脖子上圍好，再次聽得他聲音低低地自言自語道：“娘，平安家了。”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呼呼的風聲及吱吱呀呀響的窗戶聲，這一句話後，黑暗的屋子裡就只靜靜的只聞窗外風聲，司季夏便這麼在屋裡坐了一夜。

對屋的冬暖故衫未解，只是靜靜地躺在被褥單薄的竹榻上，靜靜地看著結著蛛網的屋頂，直至後半夜才漸漸睡去。

次日，還未待司季夏來敲門喚起牀，冬暖故便已醒了，就著那張昏黃的銅鏡理了理頭髮，將斗篷披到上後纔出屋。

廳子靜悄悄的，對屋的門閉著，院裡也安安靜靜的，冬暖故邊系斗篷的繫帶邊往對屋走去，正當走到對屋門前擡起手就要敲門時，司季夏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了來，“阿暖姑娘醒了？”

冬暖故垂下手，轉頭看向屋外，只見司季夏手裡捧著一隻深褐的陶盆，盆裡種著一株冬暖故不識的青綠植，他後的小院地面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襯得他手中的綠植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中綠得有些神奇，冬暖故注意到他手中的陶盆是放在廳中長方木臺上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