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阿暖到我背上來
“嘀嗒……”水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下雨了,嘀嗒嘀嗒。
即便站在樹梢上,即便懷裡擁著冬暖故,司季夏依舊站得穩當,如立平地。
雨滴落在他的額上肩上,他卻是不言一語,只將冬暖故擁得的,像是怕會突然消失不見一般,似乎覺不到落到他上的雨水般,沒有要鬆開冬暖故下到地上去的意思。
明明不是寬實的懷抱,明明沒有炙熱的溫度,冬暖故卻覺安然與溫暖,竟讓的心底生出了貪的覺。
“嘀嗒嘀嗒……”雨水落打到林子裡的聲音漸漸變得集,冬暖故緩緩擡起手,輕輕抓住司季夏的手臂,微微晃了晃,輕聲道:“平安,下雨了。”
司季夏沒,反是將摟得更了,從他膛傳來的害怕消失的覺讓冬暖故的心輕輕擰了起來,也將他的手臂抓得稍稍用力一分,以讓他覺得到的存在,“下雨了平安,我很好,我沒事。”
只見司季夏環在冬暖故腰上的手猛地一,再聽他沉沉的“嗯”一聲,只一個輕點足,便將冬暖故帶到了地面上。
雨愈下愈大,澆熄了不遠本就燃得不旺盛的柴堆,冬暖故什麼也沒問,只扯了扯司季夏的斗篷,微微蹙眉道:“雨下得大了,把我放在這兒,你去找找有無可避雨的地方可行?”
只微微一,冬暖故便能覺得到部傳來的撕痛,需要找個可避雨的地方看看上的傷,然依現在這副狀況只怕找到能避雨的地方來已不知會是什麼時候了,所以只能勞司季夏去做這件事了。
暗夜中,司季夏定定地看了冬暖故一眼後只是輕輕移了移腳步,移到面前,背對著蹲下了,聲音有些低沉有些啞,“阿暖到我背上來,天黑,阿暖慢些。”
黑暗裡冬暖故本看不見司季夏的背影,只覺得到他移到了面前再背對著蹲下,聽得他低沉微啞的聲音時冬暖故垂在側的手輕輕一,本想說什麼,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索著將手輕按在他肩上,而後將子慢慢朝前傾,到了他背上,儘管這已不是第一次近他,然在上他背部的一剎那,冬暖故還是清楚地覺得到他的子猛地一,繃得厲害。
不過……
他背上有東西,硌得厲害,冬暖故不由輕擰起眉心,司季夏也愣了愣,而後匆忙地擡手在自己前胡解著什麼。
即便只是極爲短暫的輕靠,冬暖故也能知道,在他背上的是兩隻包袱,長方狀的包袱斜背在背上,那隻正方狀的包袱則是被他繫在他的左肩上。
這如何能不硌人?只是司季夏因爲太過張冬暖故而忘了他背上還揹著行囊,以致此時他正急忙地要解下背上的行囊,可他愈是急愈是解不了,儘管冬暖故看不見他的作,卻也能知道他在做什麼,便繞到了他面前,沿著他的手臂挲著握上了他正在急忙解開行囊的手。
司季夏沒有垂下自己的手,只是將手的有些,沒有要鬆手的打算,而冬暖故也沒有將手放下的打算,司季夏將手得越,冬暖故也將他的手抓得越。
司季夏還是沒有鬆手,冬暖故將眉心擰得了一分,鬆手,在司季夏手背上揚手就是不重但也不輕的一拍!
司季夏愣了,本是著的手猛地一抖,冬暖故再一拍,他立刻鬆手將手放下,愣愣地任就算在黑暗中也利索地幫他解下系在前的布疙瘩,解下了他背上行囊後也沒聽到將包袱放到地上的聲音,不由道:“阿暖?”
“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的東西,我幫你揹著。”冬暖故邊說邊將從司季夏上解下的那隻長狀行囊背到自己背上,繫好繫帶,才一上肩便覺沉甸得厲害。
“我……不是這個意思……”司季夏又張了,就算已經互通了心意,但是面對冬暖故的時候他還總是會莫名張。
“肩上的包袱我也幫你揹著。”冬暖故繫好長狀包袱的繫帶後又索著去解綁在司季夏左肩上的另一隻包袱,司季夏還是在冬暖故的手到他肩上的包袱繫帶時往後側了側肩,聲音還是有些低沉,“兩件包袱一起,太重了。”
拿不住的。
誰知冬暖故卻是將他的肩往前一扯,不由分說地就去解那繫帶,邊解邊聲道:“我不是泥的,不過兩個包袱而已不死我。”
看起來真有那麼弱無力?
司季夏不敢說話了,似乎覺得此時的阿暖不能惹,只微微抿起脣,耳有些燙,只聽冬暖故又道:“快些,我快站不住了。”
上的傷疼得厲害,要是還被冬雨淋了的話真不知這個子能不能撐得住,現在可不僅僅是的忍耐力就能說得算了的況。
冬暖故將第二隻包袱綁到自己腰上後覺得上的傷疼得愈發的厲害了,包袱的確很沉,但還不至於能得垮,用了拉了拉司季夏上的斗篷後司季夏眼神一凜臉一沉,即刻背對著重新在面前蹲下,讓冬暖故再一次伏到他背上。
“沒有火把,能找得到可避雨的地方嗎?”冬暖故在司季夏勾著的左彎站起來時問道。
“可以。”司季夏微微點頭,有冰涼的雨水打在他的額上臉上,也讓他的聲音滲著些涼意道,“阿暖抱我了,抱歉我沒有右手,阿暖會覺難,忍一忍,我儘快讓阿暖能坐下。”
司季夏的話音才落,便作矯健如鷹隼般掠于山林間。
在他們後的黑暗中,有兩抹黑影形影不離,又無聲無息。
的確,他沒有右手,在他背上的冬暖故伏得有些難,又因爲右邊大上有傷,曲起來會讓覺得更加撕痛,是以本勾不住司季夏的,而是任那一條傷的就這麼頗爲無力地垂搭在他側。
因爲司季夏一直在掠步的緣故,夜風捲帶著雨水撲到冬暖故面上,讓本不算是集的雨水而厚厚起來,不消一會兒,冬暖故的臉上便已凝上一層冰涼的雨水。
明明不是不了疼,曾經被子彈打進肩胛都能一聲不哼自己用刀把子彈給剜了出來,可現在明明只是了一點小傷而已,爲何伏在這個不算寬厚的背上卻讓有一種視線模糊的覺,眼眶有些熱,雨水有些涼,近在鼻尖的淡淡桂花香太溫馨太溫馨。
冬暖故微微垂下頭,在司季夏肩上蹭了蹭臉,蹭掉一臉雨水的同時也蹭幹了眼眶,卻是沒有再擡頭,而是把臉側靠在他肩上,與此同時也將環在司季夏脖子上的手臂收的有些。
司季夏以爲是疼,速度更快了一分,一邊讓自己張的聲音儘量和,“阿暖忍一忍,馬上就能讓阿暖坐下,馬上。”
“嗯。”冬暖故輕輕應了一聲,將腦袋往裡側移移,湊近司季夏的頸窩,讓他隨風而揚的髮一下又一下地拂在臉上。
不知是司季夏作太快,還是他們比較幸運的緣故,冬暖故伏在司季夏背上覺得時間並未過去多久只覺忽然之間沒有雨水落到上,而司季夏正在此時停下了腳步。
雨水還在滴滴答答地打在山林裡,激起的聲音聚在一起顯得雨勢極大,嘩嘩地響,不是雨停了,而是司季夏找到了能避雨的地方。
冬暖故從司季夏肩上擡起頭,周遭黑漆漆的不可視,可是無雨也無溼冷的風,唯聽得風聲在後刮過的呼呼聲,想來這應該是一個山,竟是如此幸運,找著了一個既能遮風又能擋雨的地方。
司季夏沒有急著將冬暖故放下,而是就著腳下到的小石子朝裡輕輕一踢,繼而聽到小石子砸到地面發出的聲音在山裡輕輕迴響,確定山裡沒有異樣後,司季夏才蹲下輕輕地將冬暖故放了下來。
“阿暖稍等,我看看是否還能找著乾柴來生火。”司季夏將冬暖故放下後隨即從上出火摺子,吹燃,藉著火摺子那微弱的火,冬暖故瞧清這是一個小小的山,山很乾燥,裡側還堆著些已經有些發黑了的乾草,甚至還有燒過一半和沒有燒過的柴禾,看來他們不是來到這山的第一人,不過柴禾和乾草上已經布著厚厚的灰,看得出這個山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看來幸運,不僅有不知爲何沒有離開的司季夏救於狼口險,找著了遮風擋雨的山不算,便是連柴禾都不用撿了有現的用,莫不是他是能給帶來幸運的人?
這般想著,即便上的傷再疼,冬暖故還是不由自主地輕輕笑了。
沒想到也能當個幸運的人。
司季夏見著有柴禾時眼裡也有驚喜晃過,先是將火摺子咬在裡,而後邊去將那些柴禾搬到冬暖故面前來邊道:“是乾柴,未,可以用。”
司季夏的作很快,很快便將柴禾在冬暖故面前堆好,燃上,小小的山立刻顯得明亮起來,而冬暖故就著左側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他堆柴點柴,看他在旁堆起溫暖,心漸漸和。
司季夏點燃柴堆後又擔心冬暖故坐在地上會涼著,便要去拿過那堆在山最裡邊的乾草來給鋪著坐上,冬暖故卻在這時拉住他的手,司季夏一怔,轉頭看,只聽冬暖故微擰著眉心喚他道:“平安。”
不是矯,而是上的傷實在疼得,只是下意識地想抓住一樣東西握以稍稍減輕些這種撕痛,卻不想才一擡手自然而然地抓住的就是司季夏的手,彷彿抓著他的手他的溫度能讓疼一些似的。
火中,司季夏這才發現冬暖故的臉有些慘白慘白,儘管此刻正對他淺淺笑著,卻更顯得的淺笑虛弱得有些厲害,司季夏的心尖一抖,正要說什麼時,忽看見開在右上及下的大片花,致使他的臉及眼神在那一刻倏地冷沉了下來,帶著手輕輕抖了起來。
他知道了傷,卻不知傷得竟是如此厲害,黑暗裡他只能聞到腥味卻看不見的傷勢如何,腥味雖濃但他覺得應是那頭狼的濺到了上,因爲黑暗裡他沒有覺到的呼吸的聲音有何異常,只覺的傷應該無甚大礙纔是。
可是——
只見冬暖故右上的衫被尖利的狼爪撕得襤褸,被水染正在的上,半遮著的傷口,並且微微往裡陷粘著,似是粘進了傷口裡,可見那傷口必然不淺。
司季夏的心跳得厲害,手也抖得有些厲害,反手握住冬暖故的手,微著瞳眸盯著傷的看。
冬暖故面上倒毫不見痛,反見笑得輕輕,聲音也清淺道:“了點小傷,可能會需要平安幫我看看,讓它癒合得快些。”
司季夏卻是一句話不說,只盯著的傷口看,而後在面前慢慢蹲下,此刻他心裡再也顧不得什麼冒犯不冒犯,緩緩出手,再緩緩地拿開那在冬暖故傷口上的襤褸衫。
衫和傷口黏在一起,司季夏將那染的衫輕拿起時有些扯帶到傷口,冬暖故條件地將手到自己右部,微微擰著眉,面稍白了一分。
司季夏有稍微的遲疑,卻還是將在冬暖故傷口上的襤褸衫被拿開了,作很輕,生怕自己會弄疼了一般,而當他看到上的傷口時,便是連他的心都完全沉了下來,眼底有一抹冷冽的殺意一閃而逝,在冬暖故還未察覺時只剩下冷沉與晃。
只見冬暖故白皙的上被劃開了三道深深的口子,傷口近乎有半寸長,能清楚地看到腥紅的,似乎再往下一點點就能看到的骨頭,可見方纔頭狼的那一掌有多暴怒用力,又因爲被雨水淋到的緣故,傷口表面有些泛白,雨水淋著水淌了整條右都是斑駁的,腥紅得近乎刺目。
司季夏的手抖得更厲害了,面也在漸漸發白,而後匆忙去拿冬暖故已經解下放在側的那隻方形的包袱,作急切地解開包在外邊的黑布,隨之一個竹條編就的書奩映冬暖故的眼簾。
書奩?冬暖故有些詫異有些疑,他出門爲何非要帶著一個書奩不可?帶著也就罷,爲何還要用布包裹著?
就在冬暖故疑時,司季夏解開書奩上的扣帶,將那竹編的書奩打開了,冬暖故這才發現那不是一個書奩,而是……一個藥箱,只見那奩箱裡擺滿了大小不一澤不一的高矮瓷藥瓶,藥瓶上整齊地疊放著乾淨得白棉巾及一個銀針包,奩箱蓋上著一塊深褐半指寬的棉布,並且分隔一個個小袋,小袋裡放著大小薄刀、小型匕首及剪子等一類東西。
很顯然,這是司季夏的藥箱,且還是冬暖故沒有見過的藥箱。
然冬暖故心中的疑非但沒有淡去,反是更深了,他出門隨帶著藥箱是要去做什麼?
只見司季夏作練地將藥箱裡的藥瓶一一拿出來,許是太過張的緣故,在將藥瓶放到地上時總是放不穩倒了藥瓶,他也無心理會,從中拿出一隻寬窄頸類似小酒瓶的白瓷瓶時眉心擰了起來,將藥瓶在手裡握了握後將它重新放回藥箱裡,卻被冬暖故輕握住他的手腕,問道:“酒麼?”
司季夏默了默後聲音沉沉道:“是。”
“那還收回去做什麼,不用洗傷口麼?”冬暖故抓著司季夏的手不放,似乎是看穿了他怕疼著而將那隻小酒瓶重新放回藥箱裡的目的,司季夏則是聲音有些啞道,“我怕阿暖太疼。”
酒太辛辣,淋到傷口上,這般弱,能承得住這樣骨的刺痛嗎?
“這傷口都快見骨頭了我都能忍著,洗傷口反倒不住了麼?”冬暖故非但沒有面難忍的痛苦之,反是笑得如平常一般輕淡,儘管已疼得按在右跟上的右手朝下得異常用力,“沒事的,頂多疼些而已,死不了我。”
司季夏看了冬暖故的眼睛一眼又很快垂眸,沒有再堅持什麼,拔開瓶塞後將酒瓶遞給冬暖故,而後從藥箱裡取出一隻小布囊,邊用咬開上邊的拉繩邊從箱蓋取出一把竹鑷子,將小布囊打開口後放在箱蓋上,用竹鑷子從中夾出一團白淨的棉花,沒有擡眼看冬暖故,只低聲道:“阿暖慢些倒酒,我幫阿暖洗淨周圍的漬以便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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