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睜開眼睛,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
不知為什麼,這次從意識世界返回的過程似乎慢了一些。剛剛醒來,一酸痛就涌了上來,覺全都要散架了。他試著活了一下右手,到些許的阻滯和不自然。
這就是「急避險」的代價嗎?主觀的時間停止意味著自己承過很大的加速度,在此狀態下運對會造很大的負擔。這麼想的話,這個技能的恢復期同時也是自己的恢復期。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連續發兩次「急避險」也的確接近極限了。
“你醒了。”
似乎有人在對他說話,以一種陌生的語言。這種語言的發音方式聽起來有些像俄語,但又有些區別,描述起來像是烏克蘭語和俄語的雜品種。令人憾的是,這兩種語言他都不會。
他只能轉過頭,對那位長著熊耳的麗子報以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熊耳子歪著頭,藍寶石般的眼睛里寫滿了疑問。
兩人目相的瞬間,他聽到腦海中傳來叮的一聲,像是有人在他的腦子里敲響了一把音叉。正當此時,意識空間中的第二顆球被白的和芒點亮。
“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
話音未落,冬青就驚訝地捂住了。等等,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為什麼不是中文,而是……
“為什麼?”
他再次開口,這次終于得到了確認。自己剛剛說的正是那名熊耳子口中的未知語言,為什麼會……等等,回到更前面,那個的說的話………他竟然能聽懂了?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意識世界中的變化,連忙沉意識世界去檢查那顆剛剛點亮的白球。
「逆別塔lv.0」:恒定技能,理解和運用絕大多數的文明語言和文字。
“傲慢是分裂的開始,理解則是信任的基礎。”
原來如此,是它的原因。這個技能就像一個非常強大的翻譯,使自己能夠如呼吸一般自然地使用異世界的語言。說起來,按照技能的描述,“絕大多數的語言和文字”,也就是說一些極數的語言和文字還是無法理解。這個技能還是零級,是不是因為還不完全?
除此之外,這個技能的名字和附贈的箴言也很特殊。逆別塔,是指要逆轉別塔嗎?冬青記得在原來世界的神話里,別塔是上古時期的人民為了接近神所建的,據說別塔高云間,規模極大,不管多遠的地方都能在夜晚看見別塔上不滅的燈火。
這個奇跡般的建筑昭示了人類的偉大,或者說是不自量力。試圖挑戰上天的人們最終招致了神的怒火,祂從諸天之上下手來,如吹口氣般容易地毀去了這僭越的高塔,作為懲罰,祂還詛咒地上的人們,他們語言不通,從此再無信任與合作,只知自相殘殺。
逆別塔……就是指將被分裂的語言重新統一,是想讓他充當各族群之間的紐帶嗎?不過目前的自己可擔當不起這個大任,冬青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狄安娜坐在他的旁邊,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個奇怪的男人。突然出現,昏迷不醒,醒來之后又大發神威干掉了雪熊,然后又陷沉睡……他的上有太多謎團。
“你……你好。”
冬青率先打破了沉默,即便是了解了所有的語法和發音,對于這門全新的語言他還是覺有些不適應。
“你好。”
狄安娜微笑著回應他。
“你是誰?”
黑子掀起帳簾,走了進來。一看到,冬青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銀的秀發落在的肩上,一對猙獰的龍角從銀發中突出,再加上手邊那把漆黑而不祥的巨劍,的份已經呼之出。
黑子到那個男人的目在自己的上移,雖然沒有什麼猥的意味,但被這樣直勾勾地盯著還是讓頗為不快。
“你,好像認識我?”
挑起眉,冷冷地問道。
“塔拉。”
他努力咽下堵在間的口水,有些無奈地說道。
凌厲的劍風撕裂了“拉”的尾音,那把漆黑的巨劍橫亙于冬青的脖前,劍鋒輕地點在他的皮上。冬青毫不懷疑,只要劍鋒往前一寸,自己便會人頭落地。
回想一下,他發現自己本沒有看到過塔拉拔劍,幾乎是瞬息之間塔拉就已將他的小命握于手中。噫!塔姐一劍恐怖如斯!
“為什麼不躲?”
塔拉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好像一位友善的鄰居在問“您吃了沒”一樣,如果沒有把劍架在冬青的脖子上,隨時可以砍掉他的腦袋的話。
“躲不了。”
冬青冷汗直流。他這才發現「急避險」在剛才并沒有發,為什麼?因為技能判定塔拉不會殺我?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塔拉的聲調稍稍提高,巨劍之上亦增加了些力。
脖間有些刺痛的覺,可能是輕微出。冬青推測塔拉這麼做是因為自己在對付巨熊時展現的能力,「急避險」在旁觀者看來就是超高速移,所以塔拉才會出劍想驗證那種能力。
“是啊,你不會殺我。”
冬青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大腦正高速地思考著:這里是雪原,應該是烏薩斯。塔拉的裝束和早期立繪很像,整合運還于草創階段。塔拉上藏著柯西切那條不死的黑蛇,會在將來逐漸將塔拉引歧途……關鍵是……阿麗娜!對,如果阿麗娜還活著,塔拉就未必會墮落,整合運就不會變恐怖分子。但是,這個時候的阿麗娜還活著嗎?
“為什麼?”
塔拉有些好奇這個男人會給出什麼理由。
“在給出理由之前,我能提一個問題嗎?”
“好。”
“阿麗娜還……”
才剛剛說出阿麗娜的名字,周圍的一切就突然靜止。狄安娜出的手停在空中,帳外的飛雪于風中凝固,塔拉的面孔堅毅而肅殺,眼睛里簡直要噴出火來。
「急避險」被發了,塔拉這次真的要殺他!
完了,一定是搞錯了,難道他來晚了?阿麗娜的悲劇已經發生了?冬青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零點五秒的時間過于迫,他只能下意識地后退,以避開那黑的劍鋒。
時間恢復流,巨劍從他的前劃過,未能傷及分毫。
塔拉一時有幾分詫異,自覺這一劍可能會被閃過,但沒想到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看到那個男人的作,簡直就像是突然位移了一樣。
“等一下!別沖!”
塔拉的表愈發不善,眼看就要說出“此子不可留”了,冬青只得連忙高舉雙手,大喊道。
“阿麗娜。”
塔拉沒有繼續出劍,但是神頗為忌憚,依舊握長劍,
“你為什麼會知道的名字?”
塔拉的隊伍在漫長的行進中從未掩飾過的姓名,一些染者或者糾察隊,甚至是某些因的行而坐臥難安的領主老爺們都知道。因此,塔拉對于被陌生男子認出并沒有太多意外,但阿麗娜不同,雖然阿麗娜在這只隊伍里作用巨大,但在他人眼中就只是個普通的染者而已,阿麗娜的名字不值得他們了解。
但是這個男人卻說出了阿麗娜的名字,這意味他很了解塔拉的過去,了解那個最初棲的村莊甚至更為久遠的過去,這令塔拉非常不安。
“您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問題,阿麗娜還活著嗎?”
冬青決定冒著被龍的烈焰吞噬的風險再賭一賭。
“很好。”
塔拉這會惜字如金。
“真的?”
冬青的聲音因興而有些變形,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阿麗娜還活著,悲劇還沒有發生,一切正大有可為!這似乎是穿越以來最大的好消息了,要不是塔拉看起來殺氣重重,他都想撲上去給一個擁抱。
“你怎麼了?”
塔拉看得出他的喜悅,覺有些莫名其妙。
“沒什麼,我就是有點小激。”
冬青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的表看起來正常一點,
“請放心吧,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那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嗯……話說我為什麼會在帳篷里?”
冬青絞盡腦,想為自己編造一個可信點的份。
“聽說你是突然出現在雪橇上的,是瓦西里把你拉回來的。”
狄安娜輕聲解釋道,才剛剛從這兩人之前劍拔弩的危險局勢中緩過勁來。從個人觀上來說,對冬青還是有些好的,如果能夠不為敵對關系是再好不過。
“這樣啊……”
冬青托著下,略一思索。想來自己為東方人種又是突然出現的天降系,說是普通人誰也不會信,那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往高大上的方面使勁吹。
“實不相瞞,在下其實是一位先知。在下也不知為何會突然現于此地,但想來是天命所為。”
冬青擺出他過去參加演講比賽的態度,表肅穆端正,嗓音抑揚頓挫,已經是在盡可能地表現得正經了,咋看之下還真是有點唬人。
“哦,您是哪個教派的先知?”
塔拉不聲,繼續問道。
“嗯……”
冬青頓時一愣,哪個教派?他只知道游戲的設定里有個拉特蘭的宗教,類似天主教,但是有多類似、區別又有多他是一概不知,他也不敢肯定柯西切沒有教給塔拉相關的知識。若是強行冒充,怕不是會被當場揭穿。
“怎麼了?難道是哪個世教派嗎?”
塔拉問道。
世教派?冬青差點就要點頭了,隨后轉念一想,不對,自己對世教派一無所有,如果往上靠恐會中了塔拉的陷阱。既然如此,倒不如……
“在下出于拜上帝教!”
“這倒是素未聽聞。”
塔拉有些驚訝,隨后又料定是此人在瞎編,
“那敢問先知,貴教教名中的上帝與拉特蘭圣教中的上帝可有關聯?”
“正是同一上帝,只是本教教義與那拉特蘭圣教有些不同。”
“哦?”
塔拉只當他是胡編造,于是步步,
“您能不能詳細講講?”
“此事頗為復雜,在下只揀幾樁要的說。”
冬青也不管塔拉信沒信,干脆把自己了解的有關太平天國的況合一下都抖了出去,
“你應該知道拉特蘭圣教尊奉的上帝分為三面,即是圣父、圣子和圣靈,其中圣子曾經降臨世間,代天下人過而死,因而為救世的彌賽亞。”
“嗯。”
塔拉點了點頭,這些事都知道,拉特蘭圣教的影響面很大,烏薩斯帝國就有著龐大的信眾群,甚至連的這支隊伍都有不信眾,只是沒有拉特蘭人那麼虔誠。
“上述這些,我教都承認。唯一不同的,在于我教認為圣子不止一位,救主彌賽亞還有一位胞弟,是為天王。”
“這可是足以上拉特蘭裁判所火刑架的異端言論啊。”
塔拉嘆道。現在有點相信了,畢竟這麼異端的言論一般人編也編不出來。
“的確如此。我教立教之初就到教皇廳的追殺,不得不遠離拉特蘭,四流散,甚至連有關的歷史也被抹殺殆盡。如今你便是去問一般的拉特蘭人,他也無從得知。”
言罷,他還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
這下解釋就完全了:
沒聽說過?那是因為歷史都被教皇抹去了。
教義或者別的什麼有問題?那是因為到過迫害,資料缺損。
找不到別的教徒?那是因為怕被裁判所抓住所都以躲起來了。
別問,問就是怪教皇。
塔拉也聽出來了,這個拜上帝教本就沒法證偽。不過要說這個男人是間諜吧,看著也不像。
“唉。您看起來還是不信任我。”
冬青嘆了口氣,盤坐下,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的。說起來現在我的記憶還是有點混,好像忘了許多事。這麼說吧,我曾經做過一個很長的夢,那個夢里的主角是你,關于你的開始與結束。”
“開始與結束?”
“我看到了過去在你上所發生的事,也看到了將來要發生的事。”
“將來……將來發生了什麼事?”
塔拉焦急地問道,仿佛真的把他當了先知。
“你會找到游擊隊,并把他們收麾下。你會遇到很多愿意追隨你的朋友,你會變得更加強大。但你也會犯錯,其中一些無關大雅,而另一些則足夠致命。阿麗娜將死于背叛,而你走上了歧途,那些追隨著你的人也一樣。錯誤的道路始于悲劇,亦終于悲劇。”
不知道為什麼,塔拉總覺得他在說起這些時比拜上帝教的容要認真許多。他的言辭緩慢而沉重,帶著不容分說的力量,就像教堂的晚鐘,一聲又一聲,向著最后的關頭前進。
“怎麼會?你又在說什麼笑話?!”
塔拉明顯搖了,只是繼續用言辭抗拒著,
“你只是個騙子、間諜!不許胡說八道!”
“塔拉。”
冬青緩緩地回應,預言已經起了一定的作用,只是需要更多的佐料,
“這樣的話,不如我們談一談你的過往,發生在龍門的悲劇和一條毒蛇的詭計?”
“夠了!”
塔拉怒喝道,長劍微微抖著,黑的烈焰升騰于其上。
“塔拉,你是在憤怒,還是在恐懼?”
“我……”
狠狠咬牙,冬青說中了,塔拉的確深懷恐懼。多年之前,的父親德華在龍門被的舅舅魏彥吾殺死,幕后黑手則是覬覦龍門的柯西切公爵。這樁辛絕不可能為一般人所了解,再加上自己與阿麗娜的故事…………除非,除非這個人真的是所謂的先知。
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他所描述的那個未來:阿麗娜死去,自己帶著隊伍走向歧途……也是真的……
“那是一個預言,并非不可改變。”
冬青繼續循循善,
“我想那正是命運讓我來到你邊的原因。”
“你,所謂的先知,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塔拉死死地盯著他,冬青估計自己要是有毫的虛偽都會立刻被那鋒銳如劍的目刺穿。
因此,他停頓了一下,回憶著自己的過往,思索著名為冬青的人會作出的回答。
“我希染者能不歧視地生活,我希窮苦的人可以獲得飽暖,我希所有的孩子都能到教育……”
冬青平靜而真誠地一一敘述著他的愿,
“我要終結這片大地上的悲劇。”
帳中一時無聲。
狄安娜覺得兩人談的話題不是自己該聽的,所以不知何時就悄悄溜了出去,現在這里只剩下對峙著的兩人。
塔拉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尋找出謊言的痕跡。柯西切曾教過,一個人的眼睛常常能出比更多更真實的信息。
冬青并沒有回避的目,似乎是穿越讓他燃起了過往沉寂下去的熱。
致命的烈焰悄然熄滅,塔拉收起了那把漆黑的長劍。
他站了起來,微笑著向塔拉出右手:
“重新認識一下吧?”
“塔拉。”
“冬青。”
在許多年后的歷史教科書里,兩人握手的這一幕被多次著重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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