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馬氏聲音大,距離老太君又近,老太君聽到有人喚,便轉了頭來。
即使已經滿頭華發,臉上也遍布皺紋,老太君卻仍舊十分優雅。
“怎麼啦?”慢吞吞地說道。
不等陳馬氏回答,看了一眼眾人,“你們無需每日都過來,我無事。”
“母親,您之前不是還念叨著璇兒那丫頭嗎?這是璇兒那丫頭的閨,今日特來看您的。”陳馬氏指著柳姝說道。
老太君年紀大了,記憶便有些模糊了。心里還以為陳璇未曾出嫁,仍在府中呢,見著每日過來的人里沒有陳璇,有時不免提及兩句。
每每這個時候,陳馬氏總是心酸不已卻也只能瞞著老太君,道陳璇出去玩兒了。
老太君瞇著眼睛看向柳姝,“和璇兒那丫頭長得倒是像的。”
“只是我怎麼不記得璇兒那丫頭嫁人了?”老太君有些疑,轉而又有些生氣:“馬氏,璇兒嫁人這麼大的事兒,你竟也沒有和我說一聲麼!”
陳璇作為鎮國公府唯一的姑娘,陳老太君自然也是非常疼的。
陳馬氏臉上勉強掛起一個笑容,道:“這麼大的事兒哪里能不和母親您商量呢!璇兒可是您看著出嫁的。”
“是麼。”陳老太君呢喃了一句,轉喊伺候了自己多年的老嬤嬤,“璇兒那丫頭孩子可都這麼大了,有相看的人沒有?”
也不等人回答,徑自地說道:“阿香,我記得我當初給璇兒那丫頭孩子備的有箱底,你還記得嗎?”
兩個老太太湊在一起,說起來東西放在哪兒了,因著兩人意見不一,倒是小聲爭執了起來。
柳姝心中不已。倒不是貪圖老太君的東西,而是這種被人記掛在心里的覺確實十分溫暖。
“馬氏,你使人去找找,我和阿香到底誰記錯了。”
此時的老太君宛如一個小孩子一般。
一旁被稱為阿香的老嬤嬤也跟著道:“老奴是絕不可能記錯的。”
“母親,香嬤嬤。”陳馬氏對這樣的形倒是有些習慣了,“您二位有沒有記錯,這兩地方都有。”
陳馬氏打發人去找,很快便帶著兩個匣子回來了。
老太君也不看里面是什麼,對著阿香抿一笑,“阿香,這次咱們兩個誰也沒輸啊。”
“孩子,來。”老太君將兩個匣子都塞給柳姝。
柳姝十分猶豫,“曾外祖母……”
“你曾外祖母的心意,你便收下吧。也免得老人家一直掛念著。”陳馬氏寬道。
柳姝這才點了點頭,手接過。趁機給老太君把了把脈,心不免有些沉重。
老太君很快便打了個哈欠,和香嬤嬤一道兒回去休息了。
待得眾人又回到陳馬氏的院子里,柳姝才看向于氏道:“今日里姝兒除了拜訪曾外祖母、外祖母、舅母,還有一事想要找三表嫂幫忙。”
“妹妹只管說是何事兒?”于氏一邊兒開口一邊兒思索對方有什麼事。
柳姝簡單地將徐婆子的事講了一遍兒,“到底伺候的也算是用心,我也著實不愿意因著這事兒好好兒的一家幾口人便喪了命。聽說三嫂家中和承恩伯府有些,便想著來麻煩你了。”
鎮國公府本就家風清正,府上除了整日里不干正事兒、跟一些紈绔子弟斗遛狗的陳懷瑜,從未有過這種況。
當下里聽說那范三老爺竟然良為妾,當下便十分生氣。
“那范三膽子倒是不小!”陳常氏開口道:“三兒媳,你是怎麼想的?”
陳常氏雖然是如此問的,但也沒有著兒媳婦兒定要幫忙的意思。
倒不是們不重視柳姝,而是府上一直如此開明,也正是因此,才能夠闔府喜樂、婆媳和睦。
于氏面上帶了一點兒微笑,“旁的不敢說,我娘家和承恩伯府倒還真有一些。不知表妹意如何?”
“倒也不敢讓表嫂過于為難。”柳姝開口道:“只需將徐婆子那姑爺的賣契取來便可。”
于氏這才松了口氣,“這般區區小事兒,倒是不難。”
還擔心對方若是想要讓范三老爺付出代價該如何做呢。
于氏看了一眼跟在柳姝后伺候的老婦人,雖說這會兒著神無異,只那憔悴的樣子卻是瞞不住的。
再一想對方這個時辰上門,便也沒有耽擱,開口道:“不如我這會兒便使了人去范府跑一趟?”
只是一個下人的賣契罷了,倒不需要于氏出面。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看對方的神,想來是比較著急的,若是登門上府,卻不是一時之間就能行的。
柳姝點了點頭,向于氏道謝。
“表妹太客氣了。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呢。”于氏開口道。
這話也是發自心的,畢竟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秦王妃。
雖說鎮國公府自便底蘊深厚,再加上宮中還有陳太后在,無需去討好旁人。
但以后呢?現如今有個好,總比時候事到臨頭才去求人來得好。
于氏的人很快便到了承恩伯府,面見了承恩伯夫人,倒也沒有直接開口說些什麼,而是直接將事講了一遍兒。
“秦王妃特為此去了一趟鎮國公府,我家三夫人特地使奴婢來給您通個信兒。”
只見那承恩伯夫人臉幾經變幻,開口謝過于氏,讓來人稍等片刻,便去見了承恩伯老夫人。
雖說如今承恩伯府是當家做主,老承恩伯夫人又是自己親姑母,但承恩伯夫人有些事卻還得過問了對方才行。
尤其是那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叔子。
“母親,秦王妃那人您也不是不知,如今都為了這事兒去了鎮國公府……”小姜氏開口道:“旁的倒也罷了,萬一牽扯到三弟可如何是好?”
雖然心中將范老三狠狠地罵了一頓,但面上卻十分關心。
誰讓眼前這老太婆一味的偏心呢!
范姜氏先是打量了一番小姜氏,道:“這事兒你去理便是,將那小子的賣契給秦王妃送去,再給秦王妃并陳三夫人送上一份兒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