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西帝聞言將手一攤，道：“這些畜生哪里聽得懂人話，不吃飽他們是不會停下來的。”

見沐纖離有怒氣，西帝卻是笑了一聲，道：“怎麼？仙子以為有不妥嗎？”

“你們修道之人不是講究眾生平等嗎？那些畜生在被圍獵的時候，也是這樣慌忙逃竄的，現在朕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也一下圍獵人的快，有什麼不對嗎？”

“天機宮里的大人都覺得朕這個想法很對啊。”西帝這話說得人看不出毫試探地意味，反倒真的是發自肺腑之言

沐纖離強忍著怒氣，直直地看著他的臉，語氣森冷道：“陛下若是真講求平等，就該讓去圍獵的人下場被圍獵，而不是找一些犯了錯的太監宮代為過，他們是無辜的。”

西帝含笑看著，搖了搖頭道：“無辜嗎？仙子錯了，他們可并不無辜啊，這些都是犯了事的人，本來是要當場就賜死的，現在朕可在給他們機會，若能從那些畜生口下逃，朕就會不計前嫌地放了他們了。”

沐纖離反問道：“那陛下可有問過他們愿不愿意要這個機會？”

這樣即便是活下來了，心都會到重創，后半輩子怕是都要活在噩夢里，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西帝聞言不覺有異，竟還是笑道：“為什麼不要呢？民間不是有句話……”

“對，好死不如賴活著，你看，他們跑得那麼用力，不就是想活嗎？”西帝說著還指著場下那群一臉驚恐狂奔的普通人哈哈大笑起來。

沐纖離死死地盯著邊兒上坐著的西帝，握了拳頭，卻是差點就要將袖中銀針出之時，回到后的林玉按了按肩，低聲喚了句，“阿姐……”

這一聲“阿姐”也算是沐纖離回想起了來這宮里頭的目的，便只能是忍了忍收回了手中銀針，回頭對著西帝微微頷首，道：“小仙還有些事要辦，就不打擾陛下的雅興了。”

西帝聞言卻是擺了擺手，道：“有什麼事給宮人去辦就是……”

卻是話正說到一半，場外崔公公一溜小跑地就過來了。

他從前面的一座木橋上跑過來，下頭就是嘶吼的野和慘的人群，可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顯然是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景，不然以他那點膽量怕不是要當場就掉下去了。

“陛下，安逸王爺求見！”崔公公高聲喊著，以免自己的聲音被底下的慘聲過。

西帝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然后立時就出很興趣的表道：“是嗎？安逸王又給朕準備了什麼驚喜？”

崔公公嘿嘿笑了一聲道：“這個，自是要陛下親自去過目才行。”

西帝了下，哈哈大笑道：“好，那朕就過去看看。”

他走出了兩步，又記起了沐纖離，頓下腳步說道：“仙子就自己隨意看看，朕有要事理，來日再與仙子論道。”

沐纖離聞言回道：“皇宮重地，我走也不妥，陛下自去忙，我這就回天機宮去了。”

西帝回頭看了一眼道：“仙子不是要匯集這皇宮里的靈氣嗎？你可以在后宮里隨意走，只有一點，不可以去前殿。”

西帝話畢便就轉隨著崔公公離開了，后林玉看著西帝離去的背影，小聲說道：“不是說那安逸王爺沖撞了紫薇星，可這皇帝好像沒有對他如何……”

“畢竟是他跟著皇帝的日子久，知道皇帝的脾，又怎會因我這新來的一句話就扳倒。”沐纖離也是看著西帝離去的地方小聲道。

而后沐纖離看了眼那頭朝他們走過來的一個嬤嬤，微微嘆了口氣道：“左右也只不過是他吃一點苦頭，知道呂自白宮里頭有人不好欺負罷了，也沒想真他。”

“西岐的家事，與我何干。”正這話小聲說完，那頭的管事嬤嬤便就到了沐纖離跟前，陛下之命帶去這皇宮里頭走一走。

這個老嬤嬤話不多，每到一個宮殿只是呆板地講述這是什麼地方，住的什麼人，就沒有下一句了。

這讓沐纖離的好奇心很難滿足，轉得都有些累了，終于開口問道：“這一路，都是妃嬪的住所，與國運關聯甚小，還是看看與陛下親近之人的居所吧。”

老嬤嬤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皇后娘娘一向反對陛下看重方士的，仙子若是要去的話……”

說得吞吞吐吐，可話里的意思已經是很明顯，皇后不喜歡方士，若是自己送上門去，怕是討不到什麼好。

沐纖離理解地點了點頭道：“道法玄妙，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必強求。”

老嬤嬤意外地看了沐纖離一眼，以往來的那些大人知道了皇后不喜歡大人，都會不自覺地流出以后要遠離以保證自安全的意思。

這個仙子倒是真把自己當上仙了，還“不強求”，語氣仿佛不是不去惹皇后，而是大人有大量放過了皇后。

不過這嬤嬤也是人老，只是默默在心里想著，臉上是一點也不顯，繼續說道：“皇后娘娘育有一對子，太子殿下住在東宮，公主殿下則在紫靈宮，若是仙子要拜訪……”

聰明人說話就是點到即止，沐纖離心里已經明白了大概，邊點頭示意往兩位殿下那去看看，老嬤嬤聞言便就應一聲，領著沐纖離往另一走去。

這一路又往別的宮走去，卻是在經過一月亮門時，沐纖離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這上鎖的雙門頓了頓，而老嬤嬤見著沐纖離目落在這在門鎖上，便就笑道：“哦，這里是翠玉閣，已經廢棄了，所以鎖了起來……”

“砰”地一下，像是回應老嬤嬤一般，就在這話才說完，便就有一道重砸在門上聲音炸響，那門鎖帶著鏈子跳了跳，發出沉悶的聲音。

被打臉的老嬤嬤干笑著解釋道：“太久沒有人住了，可能是里面的柱子倒了……”

“啊——放我出去——”凄厲嘶啞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老嬤嬤聞言嘆了一口氣，干脆低下頭去也不解釋了。

沐纖離回頭看了林玉一眼，林玉做了一個會意的眼神，隨后便聽沐纖離淡淡地說道：“這皇宮里盛衰，又造了許多殺孽，明日我帶些符紙過來。”

老嬤嬤干笑了一聲道：“仙子，還是……”

“你不必驚慌，我自會去和你們陛下說明的，不會讓你擔責任。”沐纖離談談地說道。

老嬤嬤聞言長長舒了一口氣，便又帶著沐纖離接著往前去，又轉過了東宮和紫靈宮，到底是有些擔心這兩個會認出來，沐纖離便也沒多做逗留，只說來日再好好拜訪，便就打發了那嬤嬤。

后宮的一圈看下來，除了那個被鎖起來的院子，沒什麼異常的地方。

夜里，林玉也不用沐纖離吩咐，夜探皇宮，目的自是那個發出奇怪聲音的院子，沐纖離依舊裝模作樣地在房間里打坐。

宮們已經安下了心來，除了值夜看火的，一個個都睡得很早，知道沐纖離本就不會使喚們，日子過得比以前還要清閑。

鑒于西帝這個人的變態程度，林玉不管帶回什麼消息來，沐纖離都不會覺得奇怪的，可在看到林玉背著一個人進來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下。

林玉一跳進屋，沐纖離就火速起把窗門關了，確認沒有被人看到之后，低聲問林玉道：“你去查探個消息，怎麼還把人弄回來了？”

“我不把人弄回來，就死了。”林玉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把人放下。

沐纖離從未見過林玉那樣輕手輕腳地對待一件東西，別說是一個人了，可看到了那個人的況，沐纖離又理解了。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子，骨架本就不大，現在的狀態完全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

沐纖離從未見過一個人可以瘦到這種程度，目測只有五十斤的模樣，若不是口還有著微弱的起伏，沐纖離會以為這是一死去多時的干尸。

“這……你也不弄清楚狀況，就把人弄過來了，后面怎麼辦？”沐纖離一時間也沒想林玉竟會這樣仗義，便就看著地上的那個小姑娘一籌莫展。

卻是林玉還有些心大道：“先給點吃的，醒了就都知道了。”

沐纖離聞言幽怨地睨了他一眼，當初只念著林玉這小子形象很是世外，這才將他帶進宮來，這時候卻是有些想念魏一那小子的機靈了。

沐纖離看著林玉那一張面無表的臉，無奈嘆一口氣，手了那枯瘦子的脈搏，道：“先倒點水來，然后去廚房抓一把米，一把就夠了，不要多。”

“多加點水，送去前殿的看火的小丫頭給你煮了，煮得越爛越好，不用解釋，就說我要用就行了。”林玉聞言，便就盯著他那一張世外人的臉出去辦事了。

約莫過了幾刻鐘，林玉便就又端著個瓷碗回來了，沐纖離端過瓷碗，往那子里喂，可對方連最基本的吞咽都不行了，就一小碗水，咽下去的還沒有掉的多。

沐纖離耐著子，一直把水壺里的水都喂完才停手。

因為平日里都只有林玉進的房間，所以門被推開的時候，沐纖離連頭也沒抬，直到聽見一聲驚呼，抬頭看見了云伽小鹿般驚恐的眼神。

沐纖離這眸才一冷下去，那頭林玉便已經是飛竄了出去，一把將那小丫頭擒在懷里，順帶一把接住小丫頭沒拿穩的托盤，一腳將門輕輕帶上。

云伽竟是一面無聲落淚，一面順手又拿穩被林玉接住的托盤，上頭放著林玉方才吩咐的煮得越爛越好的粥，閉著一張。

林玉這原先還想捂著的作就這麼一僵，見著小丫頭真是出奇得識相，便就皺了皺眉，卻也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