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容筱熙這個消息并不是從府里聽說的。待得從楚氏那里離開后,連聽雨軒也未回,便徑直趕去了善德堂。
近日大雪初晴,地上舊雪未化,路途行來不便。容筱熙帶著綠枝兩人乘車趕到周大夫那里,已是花費了不時間。因為流民人數尚在增加,一時半刻并不能離開,容筱熙向來恤下人,便未車夫等待,打發人先回去了,讓他黃昏之時再來接們。
容筱熙在榮德堂里并沒有尋得周大夫,仔細問了才知道,周大夫一早便出診去了。
容筱熙看到這堂里昨日一晚上又多了不人,便又張羅著置辦了不生活用品,再將新來之人記錄在案,轉眼便到了中午。
周大夫剛進門便看見容筱熙忙前忙后的影,不覺心中大為欣,越看越覺得新收的小徒弟很是符合自己的心意。他親自招呼著容筱熙用了午膳,又將容筱熙到了藥堂中,旁人接手了其他雜事。
“這是為師大半生的積累才得了這薄薄一小本。為師也算是看盡了前人心,又走了不路,爬過不山,雖不能說嘗盡百草,三五分也是有的。這紙上繪制的都是為師親眼所見,親所,雖有疑,但也是詳盡標識了。熙兒你便拿去觀看,有什麼疑問,盡管提出來,為師能解答的,便會盡力而為。”
周大夫這一席話說的頗為謙和。然而容筱熙看著他手里的那本書,心知珍貴,也不知花費了師父多心才得到這麼一本,暗自慨不已,恭恭敬敬收進懷中。
周大夫又仔細吩咐了一番,并未多留容筱熙,便自行離去了,臨末了還不忘提醒容筱熙莫忘初心。
容筱熙是個聰明人,師父如此認真待他,心中也半是激,半是高興。在這一世能得到周大夫的認可,也是一大幸事。
只是莫忘初心……
初心是什麼,容筱熙心下不由苦笑,不是丞相,肚里承不下大江大海,只是希母親和弟弟可以過上舒心日子,小病小災能替他們擋上一擋便好。
容筱熙一路思緒翻飛,帶著綠枝走出善德堂,見時間尚早,便并未遣人去車,而是和綠枝兩人沿著大路緩緩行去,想著如此散散心也是好的。沒走上多久,不想卻見了位最不想見的人。
荊玄正背對著,站在路邊與他人敘話。容筱熙對他的背影再悉不過,穿過人群一眼便看見了荊玄。
這可真是冤家路窄,越不想見誰偏偏要見。
容筱熙四去,便看見了一家悉的鋪子。連忙快行幾步,避進了那間胭脂鋪。
胭脂鋪的老板也是人。這間鋪子是容筱熙經常關顧的,就算自己不能時常來,也會讓婢經常來看一看有什麼稀罕件。老板有什麼好東西也會差人打一個招呼,久而久之便也識了。
老板見容筱熙進來,趕忙迎上來,“容小姐,好久不見。我這左眼皮跳了一早晨,便知道有喜事發生,如今見到小姐,我便立刻明白了,原來是會有貴人臨啊。”
“李姐姐,您才是我的貴人!”容筱熙掩笑道,目悄然瞥了一眼門外,見荊玄依舊背對著,“說來我也是恰巧路過,最近可……”容筱熙忽然笑容一僵,李老板見到這個表,疑地順著的目看去,便見到兩個男人向這邊走來。
容筱熙看著荊玄越走越近,便一時站不住了,拉住李老板道,“姐姐,里面可有隔間?”
李老板見容筱熙神慌張,又偏頭看了一眼門外越走越近的兩人,心下了然,不知這容家小姐是在躲哪一位呢!促狹笑道,“有有有,容小姐快進去吧,再不去可是躲不掉了呢!”
“李姐姐!姐姐,你……”容筱熙雖然已經活了一世,但畢竟是個兒家,被李老板這一調笑,一時便紅了面頰,跺一跺腳道,“我一會再與你解釋。”說罷便拉著綠枝拐進了室。
不知荊玄為何要來這胭脂鋪子,可是要買來送給哪位小姐?容筱熙想到這,不免有些氣悶,果然是生風流慣了的,前幾日還在圍著轉,沒幾日這可就換目標了。
荊玄走進鋪子便皺了皺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抱歉抱歉,我這人慣了,不住如此濃郁的香氣。”
那與他同行之人容筱熙不認識,只覺得面,大概應該是與荊玄一起做事的人。只聽那人哈哈笑道,“大人,胭脂何事,都做染芙蓉。這小兒一事,雖不適合放在臺面上說的太仔細,然確實別樣。”
“若不是你將我來,我……啊欠!”說著荊玄便又是一個噴嚏。
“二位大人,我這‘一紙流香’可并非你們所想的那般……”李老板笑意盈盈,剛想繼續介紹卻被那人打斷了,“老板,那你這個鋪子名聲如何,向來不用我說,我也是聞名而來。我來這,我……嘿嘿……”
李老板沒見這種人,無非是這公子哥想買點小禮討得哪位姑娘歡心罷了。
“公子如何稱呼?”
“免貴姓朱。”
“原來是朱公子,”李老板知道雖知道,但這種聰明人又怎麼可能直接破客人的心思,尤作苦惱道,“公子可是來為自家姐姐妹妹們添置的?只是公子可知道姑娘們的喜好?”
那人連忙點頭,道,“老板說的正是,實則是妹妹。只是我哪里知道什麼,無非是圖個新鮮,正巧路過這鋪子,便來問上一問。最近可有什麼稀奇的,拿來我看看!”
又是一個巧。李老板心思一,便說道,“您面前的這個便是了!”
荊玄看著那胭脂,仿佛想起了什麼,著魔了一般拿起放到鼻前聞了聞,“這個味道……”
“大人?”
聽得聲音,荊玄猛的一回神,訕訕笑道,“我只是覺得這個味道略微悉。”
李老板聽到荊玄的話,瞬間便知曉了,那容小姐躲的人便是眼前這位。狡黠一笑,暗暗向里屋看了一眼,“正是呢,不久前容家大小姐才買過。”
“你是說那容家嫡小姐?”朱公子將手里的胭脂放下,“聽聞那位可不怎麼寵,哪里有閑錢來買這些。”
“朱悠然,買就買,說這些做什麼!”荊玄聽到這話心里不太舒服,再聯想到前幾日在容家見到了那些,不由有些心疼容筱熙。只是這緒來的突然,讓荊玄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才見了兩次面而已,怎麼就對印象如此深刻。
那朱公子被嚇了一跳,他哪見過尹王這般,一時也有些尷尬,發覺自己這麼說出來確實不妥,便道,“殿下,我這說的也是實話……”
李老板聽到這稱呼心中一跳,“這位是……”
“尹王殿下。”
朱公子話音初落,李老板便矮跪倒在地,還未行禮,便被荊玄扶了起來,“老板快別多禮,把我當尋常客人便好,慕名而來而已。”
荊玄原本也未曾想來,他正是剛剛見這朱公子,便被找了借口拉進了這間鋪子,進門之時他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匾額——一紙流香。他其實并不悉這間胭脂鋪,唯一的覺便是名字倒還風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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