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靜萱才剛穿好裳沒有多久，就聽到了外頭方謹言的聲音。似乎是他出來沒有看到，所以著急尋，關靜萱想，這會兒他最想確定的，應該是還在不在這間屋子里頭。

怕方謹言會跟外頭的人起沖突，關靜萱稍稍提高嗓音，對著門外喊道，“方謹言，我在的，馬上就出來了。”

其實關靜萱是有些納悶的，按照常理，一個子，重新梳洗打扮的時間，應該會比方謹言一個男子長上許多才是。可這會兒已經幾乎被收拾妥當了，才聽到了方謹言的聲音，也就是說，方謹言居然沒有比快上多。

關靜萱這一出了門，看見眼前的男子，簡直有些不敢認，先是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不由得打量了起來。

今天之前，關靜萱一直覺得‘人靠裝’這四個字不適合用在方謹言上，因為他上穿著的裳一直都是很好的。所謂好，便是銀子都花的不。

此刻，他著一朱紅金云紋直墜，腰束寬幅扁嵌玉腰帶，行走之間，腰帶上墜著的白玉鏤空螭龍佩輕輕擺。發髻之上的白玉冠，所有種種，都給他平添了一子貴氣。更不用說，他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

“阿萱，你沒事吧。”仿若謫仙下凡一般，他走到了跟前，還是同樣的聲音，還是同樣的語調，但關靜萱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喚了聲，“方謹言？”

“嗯，是我。阿萱這般打扮，很好看。”

關靜萱終于自然地笑了出來，因為從他眼中看到了悉的芒，“那是因為夫君，沒有照鏡子。”低低地說，沒想說給他聽，只是說給自己聽。

“嗯？”

“沒什麼。”依照關靜萱對他的了解，若此刻多夸他兩句，那他恐怕沒法將這子貴氣保持多久。既然他們一會兒要見的人不簡單，自然還是應當讓他保持現狀為好。

“煩請帶路。”關靜萱沖著離最近的一個丫鬟說到。

那人被關靜萱的聲音一驚，恍若大夢初醒一般，連聲說‘是’，一邊說，還一邊看方謹言，小臉不一會兒就和了胭脂一般，紅了起來。

“夫人，人帶到了。”

這個丫鬟說的這話，關靜萱聽著只覺別扭，怎麼覺得他們不是被請來做客的，而是被抓來審問的。但很快，關靜萱就沒有心思計較那麼多了，因為聽到了悉的啼哭聲，那是……“嘟嘟？”

門才開了一條，關靜萱就推門而，差點兒和來開門的丫鬟撞到一，關靜萱也顧不得那麼多，避開那個丫鬟之后站穩形，就往哭聲發出的地方而去。

方謹言也隨其后。

再次相見，吃驚的人并不止關靜萱。

“您，您不是上一回？”

鄭皇后本來抱著嘟嘟還是抱得好的，但這會兒嘟嘟聽到了關靜萱的聲音，立馬就開始不老實起來。小手揮啊揮，小蹬啊蹬的，要離鄭皇后的懷抱，往娘親懷里去。

鄭皇后本來是想和關靜萱說一句‘有緣’的，但看到關靜萱后跟著的方謹言之后，鄭皇后的驚訝程度并不比關靜萱看到，原先只是覺得方謹言像賢王，這會兒方謹言換上了當初賢王最著的朱紅裳，頭頂同樣的白玉冠，鄭皇后只覺得，這不是別人，是賢王他活過來了。這一驚訝，手上有些力，嘟嘟就有些抱不住了。

劉嬤嬤在鄭皇后邊伺候了多年，自然也是見過賢王的，此刻雖然也嚇了一跳，但更注意的，是鄭皇后手中的嘟嘟。鄭皇后一手，已經將嘟嘟穩穩地接住，然后送到了著急沖過來的關靜萱的懷里。

“方夫人可抱穩了。”確定關靜萱將嘟嘟接到了手中，劉嬤嬤才放了手。

其實本不用說，關靜萱就是自己摔倒，也不會讓嘟嘟傷上分毫。

將嘟嘟接到的手中的關靜萱，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不禮數的了，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將嘟嘟置于膝上，一手扶住，一手翻開了裹住他的小薄裳。那個侍衛說嘟嘟了傷的話，沒有一刻忘記，此刻著急知道嘟嘟究竟都傷到了哪里，傷的如何。

只一眼，關靜萱的手就抖了起來。作迅速地抹了抹模糊視力的淚水，細細地在嘟嘟上查看起來，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難，越看越是后怕。

有段時間沒看到娘親，這會兒就在娘親懷里，嘟嘟一臉傻樂，似乎完全沒覺得上疼痛，還一直著小手想要去關靜萱的臉。

關靜萱極盡溫地將嘟嘟抱進了懷里，輕輕地他的背，“嘟嘟對不起，娘親來晚了。”然后擁著他，就開始靜靜地專心地哭泣。

方謹言與鄭皇后對視良久，走到了關靜萱邊，拍了拍的肩膀，“多謝夫人，又幫了我夫妻二人一次。”

鄭皇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一直盯著方謹言的臉，這會兒他說了話，竟然覺得，他的聲音其實也是很像賢王的。

“你今年多大年歲？”

被問及年紀，方謹言稍稍張了一下，卻還是如實回答，“二十有一。”因為他知道，便是他此刻不答，他們想查，也是能夠查出來的。

“二十一？”難不，這方家年其實是賢王轉世的？鄭皇后閉了閉眼，不再看方謹言，也不再胡思想。“二十一歲，正是好年華。”

見鄭皇后又走了神，方謹言無奈，只能又高聲道了一次謝。

“不過正巧遇上罷了，本來以為是那強盜搶了婦人孩子……幸虧，你們今天給嘟嘟穿的是這裳，不然恐怕……”若不是這裳，鄭皇后又如何會關注一個抱著孩子的鄉野婦人，定然早就給他們一些銀子，放他們離去了。

“這麼說……夫人的手下是將那些個歹人抓個正著了？”

“正是，已經審問過。”鄭皇后說罷，劉嬤嬤就把潘小、雄哥和他手下畫了押的供詞拿了出來，遞給方謹言。

方謹言一拿到供詞，關靜萱便紅著眼睛湊了過來，兩人第一眼看的，都是畫押人。

當‘潘小’三個字映他們眼簾的時候，關靜萱滿是恨意，方謹言已然全是殺意了。

供詞上寫的很清楚，嘟嘟脖子上的傷，是用金釵劃傷的，是為了威脅雄哥，至于上的淤青，那完全是泄憤，以為妒恨關靜萱。

“這幾個人，你們可以直接送去衙門，或者自行置之后再送。但有一點，他們罪不至死。”鄭皇后說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了，允許關靜萱他們也泄一回憤，但最終，他們還是要接收國法的制裁。

“夫人，只怕他們是罪該萬死。”

“怎麼說？”

“他們的這份供詞里頭，提了一個孩子。”然后方謹言盡量簡單地把潘云櫻用嘟嘟換的侄子安安的事說了下。“那個孩子，他們沒有給潘云櫻，也沒有送回潘府，倒是我邊的小廝……”方謹言說了默語和手下的人發現一嬰孩尸的事，“至于那個孩子是不是潘云櫻的侄子安安，還得等他們家的人確認。但我以為，八是的，聽說那孩子的從出生時候就不大好。”

鄭皇后其實是很喜歡孩子的，一聽方謹言這話，立刻轉頭吩咐劉嬤嬤，“讓他們再問，務必問出那個孩子的消息來。”而后轉向方謹言，“若你剛才的猜測為真，那麼，送不送衙門也就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