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他居然乖乖跟我走了出來。

他的家長也跟在后面，是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婦人，淡黃的臉上遍布著淺淺的壑，看二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是他的或者外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右腳貌似有點跛。

或許因為是主犯的原因，這次陪同的老師也多了幾個。一群人圍站在本就狹小的走廊里，氣氛有些抑，這讓我也有些微微的張。

但作為家長，我還是拿出了該有的氣勢。“說！你為什麼打他!”我把聲音的很低，很重。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把頭扭向了一邊。“不知道。”

“不知道，你把我兒子打這個樣子你跟我說不知道？”我抑不住自己憤怒，把醫院開的驗傷報告，狠狠的甩在他臉上。

他面部搐了兩下，眼睛也跟著鼓了起來，但還是偏著頭一聲不吭。

老婦人巍巍的俯下，把散落一地的紙片一張一張的拾起，遞還給我。又轉勸說的孫子“志啊，咱聽話，你干了些什麼，就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吧，老師他們絕對不會錯怪你的。”

“張志，你的那些兄弟們早就已經把事都代了，你覺得你不說就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問你只是看看你的態度，再找下還有什麼的地方。你要是執意不說的話，那我們就按你的好兄弟們說的進行理了。不過，你的好兄弟們好像不太愿意負這個責任呢，他們說，這些事都是你搞出來的，他們是被迫上了賊船。”教導主任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框，對著張志嘿嘿一笑。

張志瞪著地板，把拳頭攥的的。

“怎麼，還不肯說嗎？”教導主任見剛剛的話起作用了，便繼續說道：“你的兄弟們說，那些錢都是你一個人要的，他們都沒要你也沒說給，就是作為兄弟來撐給你下場子，是這樣吧。他們還說之前勸過你，讓你要點錢，不要打人，你沒聽他們的對吧。”

“你放屁！這都是你編的，他們絕對不會這麼說。”張志咬牙切齒的沖著教導主任吼道。

“這麼說，你很信任你的那些兄弟們咯。既然這麼信任的話，那你還吼我干什麼呢？”教導主任看張志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樣，反倒樂了。

“志啊，你就把那些事說出來吧。你那些都是什麼兄弟，他們都不認你了你還這樣，這不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嗎？”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你懂個屁，我們是在一起發過誓的兄弟。”張志憤懣的說道，他不愿相信自己的兄弟就這樣背叛了自己，他們初一的時候就已經結了，到現在已經形影不離的做了四年兄弟。就連去見朋友，都是四個人一起去的。這麼久的兄弟，難道連這麼一點小事也不愿意一起扛下去？

“！”他習慣的罵了句臟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遇到令他不快的事，他不罵些什麼總覺得不爽。時間久了，自然也就了習慣。即使是在這種場合，他也是毫無意識的口而出。

說完后，他才發覺到有些不對，剛剛還有些嘈雜的走廊，瞬間安靜了下來，周圍的空氣也似乎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這是怎麼了？他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小伙子，不錯啊。”教導主任和氣的拍了拍張志的肩膀。“我很欣賞你，勇氣可嘉。你是我這麼多年來，遇到的最囂張的一個。”

“呵，老子還不知道你們想干什麼啊，不就想開除老子嗎？我不說啊，你們開除我啊！有本事就給我麻利點，真當老子想來上學啊。”

“志啊，求你別這樣了。”老太太抱著張志的，苦苦哀求道：“你爸爸媽媽費了這麼大勁才把你弄到這里來，你可不能這樣，再怎麼說你也得把書給讀完啊。”

“是他們要弄我進來，又不是我想來，早知道二中是個這麼個鬼地方，老子來都不會來。”張志惱怒的掙弄著被抱的雙，沖著老太太吼道。

“你爸媽還不是為了你好，要不然會花這麼多錢送你來這讀書。”老太太也有些生氣，頗有不滿的埋怨起他對父母的態度。

“為我好，呵呵。”張志冷笑兩聲。“他們為我好就不會離婚了，這麼多年了，沒一個人沒回來看過我的。就每個月打點錢過來，給錢做為我好？每個月給點錢就做為我好？”被憤怒沖破頭的張志歇斯底里的跺著腳，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天花板咆哮著。

“你父母也有他們自己的難啊。”老太太有些為難的說道。

“他們有難我就沒難，因為他們不回來，有多人說我是死爸缺媽的，我因為這個被多人欺負過，你覺得我就不難了嗎！”

老太太沒有再說話，但臉上滿是辛酸與無奈。

“既然被別人欺負過，那就應該知道被人欺負的痛楚。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麼還要去欺負別人。”我覺得他很可悲，也很可恨。

“就允許別人欺負我，不允許我欺負別人。憑什麼，老子就是看誰不爽就欺負誰，有問題嗎？”

“張志，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這個態度的話，學校可就不會再給你留什麼面了。”一個年輕的老師已經被張志那傲慢的態度給激怒了。他指著張志大聲警告道。

“我需要你們給我留什麼面嗎？反正我看你們這樣子也不打算讓我繼續再讀了。就算讓我讀我也不想再來了，還需要你們給我留什麼面？”

“至于你，”他偏頭看了下我。“很抱歉打了你家兒子，但家里窮沒錢賠，我也沒辦法。”

“沒事，沒錢賠小問題，坐會牢就行了。”這種傲慢的態度，實在是令人惱火。我惡狠狠的答復到。

“就打了你兒子一頓而已，能坐幾天牢。來吧，蹲兩天我也不在乎。”

“志，咱別這樣行嗎？”老太太拉著他的手苦苦哀求道。

“哼，兩天”我哼了聲冷氣。“你未免想的太簡單了吧。你覺得你的事就僅僅是打個人這麼簡單？你這已經是搶劫了，沒判你兩年算好的了。前面本來還想給你個機會，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張志站在原地，有些發愣。

他則直接跪到了地上。 “這位大哥，我求你了。不要讓我孫子坐牢，他還小不懂事，錢我一定會給你賠的，就算賣房子也會賠給你。”

我一時間也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見我沒有反應，便開始磕起頭來，我更懵了。好在旁邊的老師反應了過來，趕拉住了。

“大哥我求你了，不要讓我孫子坐牢。”耳邊，是撕心裂肺的央求聲。

最討厭這種況了，我有些心煩意燥，老太太胡纏蠻攪真是讓人頭大。要是不在這的話，我肯定直接就把孫子送派出所去了。但現在，要是強行送進去的話，這老太太指不定要搞些什麼事出來。

沒辦法，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先協商一下了……

與他和父母協商了整整一個上午外加大半個下午，最終結果是:張志轉校到他父親那邊就讀，和其他幾人一起口頭加書面形式道歉，賠償全額醫藥費和誤工費，并記大過，留校察看一年。

雖說結果我不太滿意，張志的道歉也很敷衍。不過，讓他遠離這里也算是不錯了。兒子看到這個結果還開心的，兒子開心就行，我也不會強求太多，生活還得繼續啊。

“林溯浠，你先去上課吧。”理完后，我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對林溯浠說道。

“嗯，那我先走了。”兒子朝我揮了揮手，看樣子好像還有點依依不舍。我有點想發笑，不知道是因為開心，還是純粹覺得好笑而已。

“上課用點心，別人再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肩很窄，很瘦弱。我稍微用點力，他就有些搖搖晃晃站不穩。

“嗯。”他抬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那我先去教室了。”

純凈如水的眸子，有些令人心。

“嗯。”我揮著手，注視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竟莫名的有些落寞。

唉，我這，究竟養的是兒子還是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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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更還掉了點收藏好傷心(๑ó﹏ò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