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到四點,柳葦順利拍完,下場休息。
梁平和副導一邊重看監控一邊對拍攝計劃。
梁平看手機時間:“才四點,這就下班了?”
副導盯著他:“你是什麼純種資本家嗎?四點下班還不好?拍攝順利還不好?”
梁平:“太浪費時間了。場子都開了,明天再來還要重新布置,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鏡頭要補的。”
副導深深的嘆了口氣,開始翻前面已經完的拍攝計劃,找到一個,說:“前兩天思思和陸哥拍親親,前面可以加一段兩人玩的畫面。”
梁平左右一:“陸哥呢?在嗎?”
副導:“在,陸哥沒走。”
梁平看手機:“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給他們加拍一段。”
副導就分別去通知。
先把柳葦送回化妝間讓換服換妝,再去男士化妝間通知陸北旌。
男士化妝間門關著,陸北旌在里面得只穿藍球短,著上半,臉上的妝仍是紋不,頭發梳得溜水。
副導敲門進來,說了來意。
陸北旌開始站起來套服,說:“怎麼回事?當時不補拍,現在才補拍。”
副導對著大老板小心翼翼的吐黑泥:“梁導嫌今天下班時間太早。”
陸北旌:“……辛苦大家了,給大家買咖啡吧。”
化妝師進來給陸北旌換妝,當大將軍的妝和是窮小子的妝不是一回事,前者要更有氣勢,后者肯定是要一點的。
時間來不及,化妝師聽說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只好給陸北旌打腮紅,再把眉掉一些重新畫,畫得嘟嘟的。
換好服,陸北旌說:“還是這服舒服。”
窮小子只穿布褂子,不比大將軍里面三套,還要套鎧甲,在夏天肯定是大褂舒服。
一個小時,外賣咖啡和三明治也送來了,道組也把場地給復原好了,男主也都換好妝了,一起出現在梁導的面前。
梁平輕松的說:“今天思思的狀態特別好,我們拍得也順。就補幾個鏡頭,我不給臺詞了啊,機位已經布置好了,你們放松點,坐在那里說說笑笑,讓攝影師拍幾個好看的畫面就行。”
陸北旌看柳葦,發現的氣神確實非常好,雖然是拍了一天的戲,但今天很順利,現在就沒有顯得疲憊,反而神十足,眼睛也很明亮有神。
柳葦笑著說:“好的,梁導。”
梁平笑著說:“去測站機位吧。”
兩人目送柳葦離開,梁平才對陸北旌小聲說:“思思有點門了,一會兒你們一起拍,可能會有點小作,我沒給詞就是讓自由發揮,你可以試著引導,幫更戲。”
陸北旌這才懂了為什麼梁平現在又加戲。
因為柳葦的大戲已經拍完了,前面跟他的戲份是最早拍出來,也是拍得最細小心的,等的演技變好了,梁平才讓跟別的演員搭戲,現在等于大場面都拍完了。
陸北旌:“還有戲嗎?”
梁平搖搖頭:“在二組沒戲了。接下來就該讓去一組拍了。”
一組是文戲,全是室戲。
很不好演,很容易變照妖鏡。
陸北旌:“那你能跟過去嗎?”
梁平搖頭嘆氣:“我暫時過不去,你也過不去。只能讓自己先回去,拍什麼樣……”
很難說。
所以梁平才想在最后能努力的時候幫柳葦拔拔苗,讓多長進一點。演戲是可以靠慣的,現在就是希目前這個狀態能多保留一段時間,讓在一個人回到北京拍棚戲的時候還能維持住。
梁平:“我可以多趕趕戲,拍完大場面后我把剩下的給別人,我也回北京。但怎麼說也要半個月以后了。”
兩人像是要放兒去外地上大學的傻瓜父母,擔憂又不得不放手。
陸北旌點點頭:“我知道了。”
梁平看一看時間,黃昏快要降臨了,雖然現在天還亮著,但時間過得很快。
燈組已經對照那一天的源線把大燈搬出來了,地上到是電線。
陸北旌站在柳葦對面測,現在還是不敢看他。
這幾天兩人都沒說過話。
想到一會兒又要拍親熱戲,陸北旌就有點麻爪。
柳葦做為一個他很看好,并抱有期待的藝人,他在看待的時候其實并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藝人。
是不是有天份,的演藝生命有多長,適合什麼的角,等等。
藝人的演藝生命多數等于們的青春期。
說句不客氣的,三十歲以前。
三十歲以后的藝人,觀眾會潛意識的認為應該談了,應該結婚了,應該生孩子了,應該回歸家庭,幸福去了。不管藝人再怎麼掙扎,們永遠無法逃這個魔咒,過了三十以后,每過一年,人們對們的期待就降低一分。
不是沒有在超過三十歲的藝人仍然在演藝界大放彩。但這種都是麟角,多數都是因為劇本需要。劇本需要一個媽媽、需要一個、需要一個外婆,等等。不是市場需要。而且這樣的藝人一旦有了一個,那就不再需要第二個了。劇組和投資人,包括觀眾,在想到媽媽、外婆、這樣的中老年角時,只會想起給他們最深印象的那一個。
這就類似特型演員了。
在年輕的時候,大批的演員都可以發發熱,但當超過三十歲以后,們中大部分都會從觀眾的視線中退出,只有極數能留下,那還要看前輩有沒有退圈,假如前面已經有了一個好媽媽、好外婆、好的藝人仍然在活,那后來者想上位就難如登天。
陸北旌對柳葦的演技不樂觀,所以在他的預計中,的演藝生命只到三十歲為止,而現在十九歲,還不到二十歲,很多藝人沒有幸運,出道太晚,們的演藝生命就會比同期。
他還可以用十年。假如的演技能在這十年里突破,那或許有可能轉變為演技派,嘗試更多類型,而不是只有一個年輕可賣。
他是希能為一個好演員的。
但他在梁平提醒時才想起來他忽略了自己是怎麼想的。
想當演員嗎?還是只想紅,只想賺錢?還是想談,在這個圈子里找一個男人就退圈結婚過日子去?
收音過來放麥,陸北旌擺擺手,收音雖然不懂但也走了,沒有給他們倆上放麥。
陸北旌又指了指頭頂上的收音話筒,對梁平示意了一下。
梁平就讓工作人員把話筒也給撤了,等于這段拍攝就不收音了。
他猜陸北旌可能是想跟柳葦說點什麼。
反正這段拍攝也是臨時加的,有好鏡頭就用,沒好鏡頭也行。拍出來到時用配樂帶過去也行。
工作人員準備好,清場。
因為當時兩人拍親親是坐在地上的,所以現在兩人也坐在地上,周圍的野花叢也是照著當時道組拍的照片一模一樣復原的。
為了讓畫面生點,梁平還把狗也給放過去了。
這狗這一個月來在劇組吃飽喝足,現在長了一截,值開始向不確定的前方狂奔而去,別的不說,從腦門到后脖頸子長出來了一排冠樣的長就很奇怪,特別有殺馬特風,讓人很好奇它最后打算長什麼樣。
柳葦抱著狗擼,小手一下下著狗后脖子上長的那一排長長的沖天。對面是陸北旌,盤坐著,也很像一條大狗。
梁平喊開拍,也站遠了,工作人員也全都趕開了,留給兩人充分的獨空間。
陸北旌:“這部戲拍完了想干什麼?”
這是在閑聊?
柳葦抬頭,控制著不去看攝像頭,不出客套的笑容,剛才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出戲。
陸北旌:“隨便聊聊就行,這段不收音,越放松拍得越好。”
原來還是在帶的戲。
柳葦還是想演的,是怕演出格,下午的戲癮還沒過完,現在還在姜姬的框子里。
是姜姬,面前的是的人,現在兩人在萌萌的初中。
然后,他在問的工作。
就當是跟親的朋友相就當是跟親的朋友相……
是大姐是大姐是大姐……
柳葦讓自己慢慢放松,敞開自己,開放自己的一小段自我。
對家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對大姐的話,會說,還會想得到大姐的建議,所以肯定會說得比較多。
柳葦做好心理建設,開口就帶著一點委屈,一點不安。
“不知道。”說,“要聽公司安排。”
埋頭擼狗。
這個作帶有一點點的“寶寶委屈你快來安我”。
監視里的梁平馬上發現了這一點肢語言上的示意。
陸北旌當然也立刻發覺了,他在鏡頭里就試探著靠近,一點點的挪,帶有“想干點什麼”的意思。
瞧,影帝就是影帝。
梁平就很放心,有陸北旌的鏡頭,他通常都可以放心的坐在監視前,不用去現場,因為給他,他不但自己能演好,還能帶同場的其他演員也演好。
陸北旌低頭,湊近,但說的就很普通。
他說:“公司是公司,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聲音像帶著一個小鉤子,溫的很。
柳葦消沉的說:“我要聽公司的,他們有我的合同。”
這是姐姐啊。
肯定是想要姐姐幫出個主意的。
雖然這不是真的姐姐,但借著演戲,想像一下自己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覺就很好。
是假的,所以也不用負責,不必回應對方,沒有負擔。
接別人的好意會有負擔,會想到要報答,那就是負擔了。
在為前程焦慮的時候沒有去找姐姐就是因為已經接太多姐姐的好意了,多到覺得自己報答不了。而且這會顯得太無能,太廢柴。也有自尊啊,也想鮮又亮麗的生活。不想太依靠別人的。
現在是假的,就省了很多事。
柳葦在心理上假想眼前的陸北旌是的男朋友,像劇本里一樣會把天下打下來送給那麼忠厚老實可靠,他也可以是的大姐,關心護。
放縱自己在這一刻有人可以撒的被寵。
陸北旌覺得有點淺言深了。現在肯定不是談柳葦合同的時機,既不能深談,還容易引起的警覺。
他早就發現是很有警惕心的。
拍戲數月,梁平和劇組中很多人都很照顧,但沒有跟他們中任何一個發展出私人友誼,就只保持工作上的往。
的那個助理,兩人朝夕相,助理可以拿的手機,的一切看似都對助理不設防,但田姐問助理關于的事,助理什麼也說不出來。
助理只會說“思思姐很好相”、“思思姐從沒有過分的要求”、“思思姐平時不看電視劇也不看書,只喜歡玩游戲”。
但正是這個助理帶開始玩游戲,在這之前,的消遣是什麼?的日常好是什麼?人都有好惡,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助理統統不知道。以前有公司管著,現在遠離公司的控制,為什麼沒有表出喜好?
就連田姐也只知道不吃苦瓜,不吃花椒。從沒對田姐提過其他的要求。
任何要求。
梁平也沒聽過提要求。
副導也沒有。
他也沒有。
陸北旌一直想打開的心,但現在借著戲,終于對他提了一個的要求,可他偏偏現在不能回答。
錯過這個機會,還會不會再打開心?
現在談合同,會不會讓更警覺,反而起反面作用?
陸北旌在一瞬間想了很多,但不等他做出選擇,對面的柳葦已經收回了那一瞬間的放縱,抬眼看他,抱住狗猛得把狗懟到他臉上。
小狗親熱的狂這段時間會喂它零食的陸北旌。
柳葦很有分寸,把狗懟在了陸北旌的脖子上,那里沒多,也不是,更容易清潔。
陸北旌也進戲中,無奈的抱住狗,像對人沒辦法的男人,只能任欺負。
最后狗跑了,兩人在鏡頭前慢慢靠近,卻不親,只是靠近,近到讓人發狂。
“卡!過!”副導看一看時間和天空,太已經落下來了,黃昏降臨,再要繼續拍就只能重新測調線,這樣才能拍得像白天一樣。
太麻煩了!
而且都已經六點了,已經達了梁導這個資本家看門人想要的“正常”下班時間。
副導在心瘋狂問候梁導一百遍,不管耳返中梁平的吩咐,笑著對工作人員和場中的男主演說,“拍完了,收工!”
群眾歡呼起來。
耳返中,梁平在說:“這一鏡可以,再拍一鏡。”
副導按著耳返:“收工了。”
梁平:“怎麼就收工了?我還沒喊收工呢。”
副導:“收工了,大家在收東西了。”他對幾個機位的攝影師示意了一下,攝影師都開始關畫面了。
梁平那邊的監視就一個個都灰了。
梁平:“真收工了?靠,你這是假傳圣旨啊!”
副導:“陛下,六點十分了,我今天本來可以四點就下班的,五點就能干完雜事,六點就可以回到酒店泡澡的。現在收工,我八點才能回酒店了!”
梁平:“你是在犯上作!”
副導:“我還想弒君呢!”
梁平:“冷靜點,親,有話好商量啊,其實我本來就打算退位讓賢的,你有興趣接過我的重擔,自己導幾鏡嗎?”
副導一聽,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陛下,要臣把他們都回來繼續開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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