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三點,柳葦從酒店出發,坐車趕往景區。
車上有梁天南買來的熱氣騰騰的早飯,這個點酒店廚房還沒開張,街上卻有支攤賣面賣餅的小販,他們的早飯就是這麼來的。
柳葦接過來,一邊吃著小粽子茶葉蛋,喝著咖啡,問梁天南:“陸哥走了沒有?”
梁天南:“我開車時看陸哥的車已經不見了,估計已經走了。”
今天是唐希跟,孔澤蘭負責去市區購,一些孩子的東西只能孩子去買,幸好有兩個助理。
唐希嘆氣:“不知道陸哥今天是幾點的戲,真是……太辛苦了。”
不能在正常的時間拍攝就意味著時間被分割了一片片的,大部分時間了無效時間。
這段時間為了趕天黑,所有人在中國是培養出了國的作息。
柳葦現在就清醒的如同早上□□點的太。
汽車開到景區,徑直去今天的拍攝地點報到。
因為地點分的太多,梁導和兩個副導只負責其中比較重要的地點,剩下的就給攝影師自已看著辦,拍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這樣的拍攝計劃帶有一種與陸哥和梁導不合的隨意氣質。
要是上回那個網劇劇組就正常了。
柳葦想起自己還拍過一個電視劇,但拍完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了,應該還在制作中吧。
今天的組是d組,見到的是梁導。
梁導多是跟一起拍,用他的話說,這相信陸哥的實力。雖然陸哥確實是有實力,但柳葦莫明的就有一種第三者足的愧疚。
唉,爽。
進組先化妝,兩個化妝組助理說是助理,但其實也有劇組經驗,跟柳葦的妝不是第一次,上回《武王傳》就有他倆,只不過上一回他們倆只負責補妝,沒有獨立給畫過妝。
兩個人到現在都很認真,已經化了好幾天了,一見到還是先捧著的臉仔細看,跟要看到骨頭里去似的。
化妝助理1號問:“思思,今天起來喝咖啡了嗎?”
柳葦:“喝了,咖啡現在就是我的命。”
一點不假,現在早起就是兩杯咖啡配早餐,保證拍攝時神百倍。
化妝助理1號:“好好,那就先敷個面吧。”
說話音另一個化妝助理2號就撕開面給上了。
早上起來洗完臉只拍了水。不過這個面敷上去的早主要目的是去水腫。
面含有什麼□□子,冰涼冰涼的,剛從小冰箱里拿出來。
敷完面,化妝助理又用一個看起來很貴,但跟夜市十塊錢一個的玉石滾按有異曲同工之的按儀給滾臉,按兩邊臉頰,順著脖子推到淋結那里。
確實神奇,因為每回滾完真的能看到臉頰兩側的線條變得更清晰了。
滾完,正式開始上妝。
一個給化妝,一個給搞頭發。
這回的妝真的簡單的,因為梁導明確要求這一回“不要無暇的妝”,所以,的妝就簡化“不要一妝就能看出來”。
化妝師給設計的妝面中,最重要的是用好幾種腮紅給化眼影,還用好幾種口紅給涂口紅,這樣的妝一化出來,看似好像什麼都沒化,但柳葦自己看就覺得很,非常、非常。
用鏡頭看就更看不出化了妝,但卻加重了。
頭發也是要先燙直,再扎,再拉松,再搞的好像滿頭。
這個要得好看。
后來妝化完了,兩個人都在弄頭發,拿著拍過的照片前后左右對照,再把現在的頭拍下來對照,總之就是要好看,七八糟的也要好看。
搞完了妝就換服。
服是真的簡單了。因為化妝師給設計的服就是襯加牛仔。雖然之前柳葦覺得穿牛仔在山里跑有點傻x,但在天熱后,謝牛仔!
其他定妝時的子也都一一在梁導的指示下穿在上,跑一跑試過了,全都pass了。
因為它們都沒有牛仔垂好,風。柳葦跑起來時,只有牛仔還保持著原樣,是個子的樣子,其他的碎花、白棉布、格子棉布、雪紡全都飛到腰上去了。
……幸好,里面穿著排球。
在拍過兩部戲之后,真心實意的說:子運是最好的安全!
古裝就穿籃球,像現在這樣的現代裝就穿排球,比任何淘寶的安全都優秀!
運首先就是氣賊好。
其次,速干;耐磨;不起皺。
不是不易起皺,而是幾乎不起皺。
不起皺它就不會向上,穿著它做什麼作都不必擔心走,最多拍到一條籃球或排球,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丑照出現。
最簡單的白襯加牛仔很能減輕服裝的力,終于不用穿一件戲服拍三個月了,服裝組給準備了同樣的襯和牛仔各二十件!而且服裝組負責每天收走拍戲時穿的那一套,全都打上標簽,上面有拍攝時的時間和場次,以便需要換服的時候能找出上一件進行對應,避免出現穿幫鏡頭。
妝和服都很快準備好了,趕小跑出去測。
化妝換服的是一輛房車,攝影助理就在車門旁等著,見出來就立刻說:“思思,這邊,梁導他們已經到了,進棚子了。”
柳葦轉頭就看到不遠有一個搭起來的讓人十分羨慕的棚子。
棚子是鋁合金架起來的,跟夜市的棚子沒有區別。
里面有監視和一臺巨大的電扇!
還有小冰箱和躺椅。
最最讓人眼饞的其實不是上面這些,而是棚子罩了一層綠的網,風,氣。
防蟲。
什麼是景區的山里最多的呢?
不是花草,而是蚊子。
巨大的,群的,像烏云一樣盤旋不去的蚊子群。
只聽那靜就讓人頭皮發麻。
柳葦在廣西二組拍《武王傳》時就沒遇上過蚊子,那是因為去的時候道組已經做過理了。這回加劇組太早,道組的理還沒有特別見效,道組說了,再過一周就差不多能把這一片的蟲子殺干凈了,到時就看不到蚊子了。
柳葦全噴六神驅蚊水,從頭到腳,臉和頭皮和脖子和手和,所有沒有被服包住的地方都要噴。這水一周就可以用完一瓶,房車、背包、酒店里時刻都備的有,是一定要看到屯貨里有十瓶才能安心的人。
而且六神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不止可以驅蚊,它好像還有防暑除瘟的效果,噴了它之后,連別的蟲子都沒見過,上連汗都出得沒那麼厲害了,人也不會太虛。
柳葦定位測時就聽著耳邊那嗡嗡嗡的蚊子聲兒,渾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攝像助理領著一一走過機位。
這個需要來回拍幾遍才行,一遍定機位,一遍攝像機跟拍。
陸北旌告訴的窺鏡頭,在拍攝時就更明顯了。
攝像助理領走過去的地方,機位的位置上都是一個個的三角形木頭小房子,攝像機就藏在里面,等著拍跑過去的鏡頭。
當然,是窺的視角。
木頭小房子都是道組做的,一模一樣,做木頭的可能是怕踢著機了。
因為追著拍的攝像機也是窺鏡,就不是頂木頭,而是泡沫塑料做了個方箱子,中間掏了個,讓鏡頭從里拍。
老實說,以前以為這些電影中的特殊鏡頭都是剪輯剪出來的,沒想到拍的時候就這樣搞出來了。
真是省錢。
攝像助理:“思思,一會兒你就沿著這條路跑就行了。”
說完他看看表,按著耳返聽指示,說:“我下去了,馬上就開拍了。”
柳葦點點頭,看其他工作人員不一會兒就都走了。
這片被預定要逃跑的山路上看似只剩下一個人,但周圍全是工作人員,不遠停著房車還有梁導的大棚子。
梁平在棚子里說:“開始吧。”
攝像助理:“開拍了,打板!”
“1、2、3,開拍!”
柳葦聽到這一句,回頭看了一眼,戲了,開始跑。
第一遍是定機位收畫面。
監視上是十個定機位畫面傳回,大屏幕上分了十個小屏,很忠實的記錄下柳葦跑過去的路線。
假如一切按分鏡本,那這十個機位能完整的把柳葦逃跑的背影給記錄下來,分隔十個不同的畫面。
這樣當然是為了方便剪輯加工,看起來好像跑了很久,但事實上只是十個鏡頭而已。
但是……攝像助理嘖了一聲,盡職盡責的對梁導說:“梁導,思思又跑偏了。”
要不是攝像助理已經跟過《武王傳》了,他會以為柳葦這是在故意搗。
從第一天拍攝起,就不照分鏡本跑。明明事先都帶走過機位了,告訴路線了,也說清楚了,只有照著路線跑才能被所有的鏡頭收到畫面。
定機位又不會跑,沒跑到預定位置,定機位肯定什麼都收不到啊。
但攝像助理從第一天就提醒過梁導了,可梁導只是想了一下,竟然笑著說沒關系。
攝像助理能怎麼辦?就算他心里腹誹,電影不是他的電影,主角不是他的主角,他只是一個打工人,管不了啊。
攝像助理盡職盡責的把沒拍到畫面的定機位的序號給標上紅。
為了定機位,他們至要把那條路走上百來遍。還不能破壞草木,避免拍出來不好看。為了讓主角跑的時候可以順順利利的跑完,道組把機位附近所有的石頭都撿走了,大塊的要挖出來,再用土填平,為了避免跟附近的土不一樣,還要修飾偽裝,坑也要填,有蛇鼠也都要把里面的趕出來,把填實。
攝像助理深深的嘆了口氣。
柳葦一共跑了三遍,三遍都是給定機位錄畫面的。
攝像助理發現跑的這三遍路線全都一樣。也就是說,第一遍收不到畫面的定機位,三遍都沒收到。
三遍跑完,攝影組去把定機位的攝像機挪開。現在不能收,一收就浪費時間了,早上這會兒功夫時間非常寶貴,不拍完就要等到晚上再拍了。
柳葦去喝了一瓶水,吃了一包麥片,直接干嚼,當餅干吃了。
補充完力,繼續上去跑。
這一回是攝像頭跟著跑,拍的背影。
梁平這時指示扛攝像機的攝影師:“你照分鏡本跑。”
攝影師也盡職盡責的問:“那我不用跟著思思?”
梁平點頭:“對,不用,隨便跑。”
攝影師:“……”
攝影師十分的茫然,但導演的話是不能不聽的,所以這回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景象。
主角跑自己的,攝影師也跑自己的。
來回三遍后,柳葦已癱。但時間真的不等人,天說亮就亮,山里的天亮得更早,現在天邊就有一點泛白泛紫了。
梁平看看天邊那一線白,從棚子里出來,喊:“抓時間!思思,再堅持堅持!”
這一次,還是攝影師跟著柳葦跑著拍,這一回梁平指示攝影師跟柳葦。
攝影師:“這回我跟著拍。”
梁平點頭:“對,跟著拍。”
看來還是剪輯要求。
攝影師點點頭,這回跟著柳葦后拍奔跑。
前面跑了六趟,這一趟,柳葦跑出了踉踉蹌蹌,跌跌撞撞的味道。
梁平特別壞,讓收音在攝影師上也裝了一個麥,收到了非常真實的-息聲。
惡魔的息。
因為太升得太快,這一次,柳葦只跑了兩遍就停了。
太升起,拍攝結束。
柳葦回房車洗澡換服卸妝去了。
工作人員還要收拾場地,準備下午的拍攝。收拾好,他們就可以趕回市區休息了。
攝影助理現在干的基本就是副導的活兒,拿著清單來回跑,盯著各組收拾材,一件都不能錯,更不能丟,這都是租的,丟了要賠的。
最后還要盯著人收垃圾,這是最招人煩的。
攝影助理都干完了,去找梁導匯報工作,順便表一表功。
走進棚子,梁導正在打電話,示意他等一等。
攝影助理就站在一旁,聽梁導在跟對面的人說:“你不知道,思思真是太聰明了!我都沒教,就知道怎麼表現了!鏡頭太好了……怎麼是你的功勞呢,還要不要臉啊,有這麼給自己金的嗎。”
攝影助理聽得稀里糊涂的,還有一種自己有眼不識真仙的震憾。
——原來思思那麼跑是對的?
——梁導說不是他教的,那是蒙的還是自己想的啊……
攝影助理自己也是干這一行的,也有野心啊,他自認在鏡頭語言這方面并不算門外漢,還是有點小水平的,不然他也進不來這個組。
但這回他竟然沒看出來主角的意圖,哪怕現在導演都點明了,他還是沒看出來。
——原來我不是天才。
攝影助理有一點點失落,但也不是太失落,畢竟他要是天才早發了,日常自信是一回事,真實況如何心里還是有數的。
——所以,為什麼主角要跑出鏡頭外呢?
陸北旌掛了電話,有點佩服想出這個點子的柳葦。
他告訴鏡頭的事,也不是真的要做出什麼來。但沒想到真的做出來了出人意料的舉。
在針對的鏡頭里,充滿著罪惡的視線,而離開鏡頭,不但可以增加影片的懸念,還可以緩解觀眾在觀影時的不安。
窺鏡頭的拍法對主角并不友好,鏡頭力太大的話,觀眾會下意識的不喜歡這一段片段,連帶著也會對鏡頭里的人增加一點點不喜。
“太可怕了,我不敢看。”
“太可憐了,我不敢看。”
這都有可能。
但這也是電影必須的犧牲,犧牲主角一個人,換影片的功。
不然這麼平淡的節不玩一點花招,怎麼拍出起伏來?
這部片子定位的時候就是懸疑片,要不停的抖包袱,用一個又一個小懸念來吸引觀眾往下看的興趣。
男主角發現人販子了,人販子會被抓到嗎?
主角被拐了,會獲救嗎?
男主角發現主角了,他什麼時候救人?
他們逃跑了,能跑得掉嗎?
等等。
其實做為一個電影,觀眾在觀看時是有預設結局和立場的。比如上面的回答應該都是肯定的。
除了最后喬野死了,這應該是觀眾沒料到的,也很有可能是影片差評的來源之一。
喜歡陸北旌的人是不會喜歡他死在勝利前夕的,連帶著也會對他有差評。
主角再不討人喜歡,等于這部電影就沒一個值得喜歡的人了。
柳葦的做法不知道會不會有觀眾因此喜歡的角,但增添了這個角的可看。
假如他們不能借助這部電影讓形象提升,至演技提升一下也是可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