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一系和良妃一系打破了頭, 萬萬沒想到，晴天降霹靂，皇帝居然準備立青蓮觀里那位為皇后, 雙方豈肯罷休，各種理由反對。

　他們越反對皇帝就越堅持：“玉蓮真人澤被蒼生有國母之風, 百姓甚之，這樣的子都不堪為后, 誰堪此大任。”

　若論民心，舒妃和良妃拍馬都追不上，若論帝心，帝心明顯在青蓮觀那位上。

　大勢所趨, 舒妃和良妃兩派一看, 帝心民心不可違, 那就這樣吧，反正姜氏又不能生, 不能生的皇后對大局沒有任何影響。如今這位皇帝登基時，也有兩位太后, 一位就是先帝的皇后王氏, 一位就是皇帝生母陳妃。王太后十分知識趣知道自己和皇帝不是親母子, 留在宮里礙眼, 于是去了五臺山禮佛, 一年到頭難得回宮一趟，最后薨逝在五臺山上，整一個明人。因此，讓姜芙蕖當皇后又何妨，最后也只能是個擺設。

　就是陳太后也覺得比起舒妃和良妃，姜歸當皇后更好, 當然要是讓陳家當皇后就更好了，不過陳太后知道皇帝兒子不待見陳家。

　于是，姜歸了皇后。

　姜歸還有一大堆后招沒使出來，都沒來得及表演一個凰飛天，‘Duang’一下，皇后寶座從天而降，什麼是因禍得福，這就是了。

　“恭喜娘娘。”無為道長春風滿面，覺得自己沒有押錯寶。

　姜歸：“沒有道長幫忙，絕沒有我的今天，道長恩，我沒齒難忘。”

　無為道長心下熨帖：“娘娘言重了，貧道不敢當。娘娘得天人厚，萬民戴居位乃天命所歸。”

　姜歸看著無為道長，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封后的圣旨下來了，姜歸卻沒有馬上進宮，需要擇一良辰吉日行立后大典，同時還要在坤寧宮修一座小道觀，供繼續修行。

　“居然當了皇后，皇后。”姜玉蘭不可思議地喃喃，巨大的悲哀涌上心頭，一句沖之下的氣話，導致被穆青柏休棄，大哥大嫂為了自保說胡言語有癔癥，于是了瘋子被關在這個院子里，若非怕過猶不及，只怕大哥會想弄死，就如父親讓母親病逝一樣，知道，什麼都知道。

　當年那麼看不起覺得只能以侍人的姜芙蕖居然了皇后，一個庶居然了皇后，這個嫡卻了棄婦還被關在這里，到底是瘋了還是皇帝瘋了。

　皇帝高興瘋了，邊關大捷，一直被突厥著打的大周將士終于揚眉吐氣一雪多年之恥，著突厥蠻夷打了一回，其中威力驚人的火藥功不可沒，火營的負責人布多多公公也一戰名。

　捷報傳來的當天，起來已經懷胎十月隨時都能臨盆的靜嬪一咬牙一跺腳喝了一碗催產藥，讓自己發了，已經悄悄問過太醫，這一胎是兒子。然而四皇子居長，七皇子有良妃背后的世家，的兒子卻什麼都沒有，所以得給兒子爭一個祥瑞出。

　就這麼的，八皇子呱呱墜地，而靜嬪卻沒能熬過生產難關。當年沒有大捷所以靜嬪沒有催產，但是庇護的陳太后想給寧妃一個皇子，于是去母留子。當年陳太后一番心積慮最終卻是為姜芙蕖做了嫁，這一次陳太后什麼都沒做也不敢做，倒是白撿了一個八皇子。

　皇帝把后宮嬪妃數了數，發現沒一個合適養八皇子的，論資排輩該是德妃，可皇帝覺得德妃不夠機靈，只怕護不住八皇子，思來想去只能決定讓陳太后養。

　這一下子，舒妃和良妃頓時張了，八皇子被太后養，這份立馬金貴起來，又是個祥瑞皇子，對太子之位完全有一爭之力。

　因為這一變故，后宮本就繃的氣氛更是一即發，卻因為三足鼎立又形微妙的平衡。

　這時候，新皇后姜歸進宮了。

　近一年未見，乍見姜歸，眾嬪妃難掩驚愕，穿的是百鳥朝的皇后朝服，撲面而來的卻是縹緲仙氣。這一刻，眾嬪妃彷佛知道為什麼皇帝那麼看重了，危機油然而生。

　舒妃和良妃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位繼后和先前蕭皇后不一樣。蕭皇后無寵無權更無謀略，可繼后都有。皇帝對敬重有加，民心和那些神就是的權勢，當年的芙嬪就是個有謀算的如今能一躍為皇后，誰敢說無壑。

　舒妃和良妃各自打起十二萬分神，嚴陣以待，卻見封后大典之后，姜歸就住進了道觀，一心修行時不時拿出一件天賜之，對后宮諸事不聞不問，不像個皇后，更像個世外高人。舒妃和良妃就有點懵，是真的出世不問紅塵了，還是假裝出世，二妃想得腦殼痛，卻不敢輕舉妄，都怕了那出頭的椽子，便宜對方。

　后宮竟是難得的平靜下來。

　皇帝一看，就覺得這皇后立得好立得妙立得呱呱。

　樂極生悲，皇帝突然病倒了，沒幾日便昏迷不醒，全太醫束手無策，便是被請來的無為道長都無能為力。無為道長心道，繼后的手段，要是他能化解，他哪用得著如履薄冰。這一年多下來，越是相越是了解就越害怕。早些時候，無為道長多多存了點制對方的念頭，現在的話，無為道長哪里還敢有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陳太后擔憂之下恰到好地中了風。

　于是虔心在到觀中修行姜歸被宗室大臣請出來主持大局。

　姜歸肅容：“陛下病重，朝堂之上還得勞煩諸公。”

　文臣武將忙表忠心，然后問太子之位。國不可一日無君啊，尤其皇帝的病如此兇險，雖然大不敬但是為了江山社稷，最好早日定下儲君，以免生。

　四皇子和七皇子各有擁躉，剛出生的八皇子還是個未滿周歲的娃娃于是被排除在外，總不能個娃娃坐在龍椅上。在四皇子和七皇子之間，又以四皇子因為年長更占據優勢，主國疑，四皇子好歹十歲了，七皇子可只有四歲，話都說不利落。

　姜歸面難：“陛下就不曾留下旨意？”詢問的目投向皇帝邊的大太監李公公。

　李公公哭喪著臉：“未曾。”皇帝在幾位皇子之間難以決斷，且覺得自己能活上好幾十年，所以從來就沒留下過立誰的旨意。

　“這可如何是好？”姜歸犯難，看向趙丞相，“趙相是三朝老臣了，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依著老丞相那是該立長的，十歲的四皇子顯然比四歲的七皇子更早親政也能減后患，很多肱之臣都是這個意思。

　良妃的父親戚國公就不樂意了：“論長，大皇子三皇子哪個不比四皇子長。”

　老丞相吹胡子瞪眼：“強詞奪理，大皇子有番邦統，豈能繼承我大周江山。三皇子天資不足，非君之相。戚國公你這是為了一己私利就拿江山社稷當兒戲。你以為老夫看不穿你的險惡用心，你分明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你口噴人！”戚國公大怒，“老夫一片丹心可昭日月。賢妃戕害嬪妃龍嗣，四皇子若為太子，天理何在。”當下戚國公甩出一堆賢妃害人真真假假的證據。

　趙相一派豈能認，當下打起賢妃攻防戰，發展到后來，雙方互相攻訐，有兩回一言不合打起來當朝打起來，打得好不彩。

　坐在簾子后面當吉祥的姜歸看得津津有味，暗暗給他們加油鼓勁，打吧打吧，打得越厲害越不死不休越好。

　前朝以趙相為首的文臣和以戚國公為首的勛貴武將吵得不可開。

　后宮賢妃和良妃使出渾解數拉攏姜歸，是皇后，又有名，這一票至關重要。

　姜歸哪能輕易被們拉攏過去了，要的就是兩派結下死仇，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在朝野民間都有威但是實打實能指揮如臂使的勢力卻，所以為了不做傀儡太后，這兩派哪個都不希上位。

　姜歸的態度就是不主不拒絕永遠站在中間挑撥離間，深諳渣男守則。

　被渣的賢妃和良妃氣了個半死，可礙著對方的份和名，又只能著鼻子繼續討好。

　吵吵鬧鬧了近兩個月，姜歸站隊四皇子，從理上而言，的確是四皇子比七皇子更占優勢，因此四皇子被推上太子之位。此時躺在病床上的皇帝已經是出氣多進氣，隨時隨刻都有駕崩的可能。

　新太子年無法主持朝政，更多時間是蹲守在皇帝病榻前當孝子，親自喂藥，做足了二十四孝大孝子，名迅速傳出皇宮。

　“父皇皮有點干了，快拿水來。”小太子吩咐了一聲，接過宮人遞上來的水，一口一口往里面喂。

　皇帝雖然氣息越來越微弱，倒是能勉強咽下水，不然也熬不到今天。

　幾口水下去，氣若游的皇帝突然搐起來，張嘔出一大口黑。

　“陛下！”宮人太醫大驚失。

　一口黑嘔出，昏迷月余的皇帝忽然清醒，其實他一直都清醒著，只是口不能言不能，只能當一個意識清晰的活死人，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逆子！”皇帝怒視新太子。

　還端著水的新太子傻了眼，過了會兒才心急如焚地哭：“父皇，父皇，太醫，父皇怎麼了？”

　太醫滿頭滿的冷汗，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怎麼就到他當值呢。

　太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回太子，陛下，他，駕崩了。”

　“砰”裝著水的骨瓷碗四分五裂，水打了太子的鞋面，他稚的面上滿是驚惶：“不，不可能，母妃，快去找母妃。”

　舒妃還沒趕到，太子毒殺皇帝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

　不一會兒趙丞相等人火速趕往皇宮。在他們到后不久，在布多多公公的攛掇慫恿下，戚國公痛呼‘太子弒君，天理不容’，率領兵馬司和火營殺進皇宮把新太子和趙丞相包了餃子。

　為爭奪太子之位，他們已經和四皇子一系勢如水火。一旦四皇子繼位掌握大權，等待他們絕對是滅門之禍。戚國公豈愿坐以待斃，不反是死，造反失敗也是死，可要是造反功那就是潑天的富貴。

　姜歸又被請來主持大局，其實就是當遮布，既然贏了里子，當然想把面子也撿起來，免得名不正言不順被人詬病。

　姜歸緩緩踏進跡斑斑的正宮，看見了倒在泊中的新太子和賢妃，這位戚國公倒是個狠角，知道夜長夢多，與其把人關起來明正典刑不如直接殺了，釜底薪，徹底絕了四皇子一系反撲的希。

　“皇后娘娘，”戚國公帶著屬于勝利者的意氣風發走上來，語氣中沒有一恭謹，顯然還記著姜歸是支持四皇子的，“先太子和賢妃弒君傳位，已經伏法。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娘娘下懿旨，立七皇子為新君，繼任大統。”

　姜歸看著看志得意滿的戚國公：“七皇子？”

　戚國公危險地瞇了瞇眼：“除了七皇子，皇后覺得還有誰能繼承大統？”

　當然是八皇子啊，當年姜芙蕖就是想扶持八皇子當太子，可惜八皇子被人害死了。當然要彌補姜芙蕖的憾。

　姜歸微微一笑：“本宮覺得比起犯上作的七皇子，八皇子更為合適。”

　話音剛落，正宮火營兵舉起火槍指向剛剛還并肩作戰的戰友。

　戚國公唰得扭頭，怒吼：“布監事！”

　面若好的布公公抬眸：“各為其主。火槍的威力你們都已經見識過，抵抗只會自取滅亡，投降既往不咎。”

　被槍口指著的將士頓時搖起來，火槍的威力他們當然清楚，簡直能以一敵百，固若金湯的皇宮都不堪一擊，他們的之軀哪里能抵抗。

　姜歸適時開口：“諸位將士都是平英雄，本宮會論功行賞。”

　這下還搖什麼，對嘛，就是這樣，他們是來平的，四皇子賢妃弒君，現在四皇子和賢妃已經伏誅，他們當然得聽皇后的話，皇后才是正統。

　姜歸彎了彎角，槍桿子里出政權，太祖誠不我欺。

　戚國公目眥盡裂，怒極反笑：“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本以為皇后一心向道淡泊名利，萬萬沒想到娘娘所圖甚大，好，好，好！”電石火之間，戚國公舉刀撲向姜歸。

　“砰。”阿布吹了吹槍口的硝煙，都知道他有槍了還想搞事，有病吧。

　剛出一步的戚國公形一頓，晃了晃，轟然倒地。

　“爹！”良妃撲在鮮淋漓的戚國公上，眼睜睜看著在痙攣中停止呼吸，傷心絕的良妃怒而抬頭，猩紅的雙眼中是滔天怒火：“姜芙蕖！”

　姜歸神淡然：“賢妃和太子的還熱著。”

　良妃啞然失聲，淚如決堤，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整個背都彎了，彷佛失去了賴以支撐的力量：“殺人者人恒殺之，哈哈，哈哈，殺人者人恒殺之，機關算盡卻是替人做嫁，多麼可笑，怎麼這麼可笑。”良妃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直流，“我為什麼要生出野，如果沒有野心……那該多好。”犯上作，滅族之禍。良妃悔不當初，卻無力回天，凝視著戚國公握在手里的刀，一把抓起來橫在脖上。

　“皇后娘娘，” 良妃直勾勾看著姜歸，“最是無帝王家，臣妾在下面等著你。”說罷，毫不猶豫地割自刎，飛濺出來的染紅了戚國公的尸，良妃倒在戚國公上。

　姜歸移開眼，最是無帝王家，知道良妃在不懷好意地挑撥，挑撥和新君的關系，扶持新君上位，新君長大之后可未必會激這個太后。不過良妃要失了，可從來都沒想過要得到新君的激，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別人的良心上，是那麼蠢的人嗎？

　四皇子死，七皇子被貶為庶民，八皇子順理章地繼承大統。

　九個月大的娃娃穿著小龍袍坐在姜歸懷里，而姜歸坐在龍椅之上，娃娃皇帝坐都坐不穩必須得人抱著，哪個宮人敢抱著小皇帝坐在龍椅上，只有姜歸敢也只有有這個資格。

　文武百雖覺得不妥，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著鼻子容忍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謬事發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斷安自己，等皇帝再大兩歲，能自己乖巧單獨坐在龍椅里，太后自然就會回到簾子后面。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端坐在龍椅之上，放眼去都是烏央央的頭頂，那一剎那，姜歸只覺得萬眾生都臣服在腳下，那種覺……姜歸角挑起愉悅的弧度，爽就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