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洋一轉臉, 眼的就是杜華扭曲的面孔,當下冷了臉:“你不愿意!”
杜華運了運氣,抱歉, 實在忍不住,也不忍了:“你讓我怎麼愿意, 自從你媽來了,我白天在醫院上班, 下班回來還得打掃衛生洗服做飯洗碗,比上班還累。”
章五洋覺得本就是胡攪蠻纏:“難道你以前下班回來就不用打掃衛生洗服做飯洗碗。”
見他如此理直氣壯,杜華氣了個倒仰:“我打掃衛生洗服做飯洗碗是因為心疼你訓練辛苦,而且一個月你有一半時間不回來, 就算回來就我們兩個人哪有這麼多活, 我媽還經常來幫我們, 可現在我一個人要伺候你們五個人!還有我們以前大部分時間都在食堂吃好不好。可自從你媽來了,你媽說吃食堂貴, 要在家吃,好, 那就在家吃, 就等著我回家做給吃。不是抱著甜甜坐在椅子上看電視, 就是抱著甜甜出去串門, 一點幫把手的意思都沒有, 就讓我一邊帶軍軍一邊做飯。哪家婆婆來了跟這樣,誰不是能幫忙就幫忙,可你媽呢,大爺似的,什麼都等著我伺候。要是七老八十不能彈我就認了,可才四十出頭, 比我媽都年輕!我媽一個做岳母的有空都會來咱們看看幫幫忙,你一個當婆婆居然好意思干坐著等我伺候。”
杜華氣不打一來,這大院里不是沒從農村來的婆婆,雖然和兒媳婦不得要鬧矛盾,但是真沒有哪一個像婆婆這樣年輕輕輕什麼都等著兒媳婦伺候。背后多人在嘀咕陳金花不講究,那些話都不好意思告訴章五洋。
章五洋皺眉:“我媽帶一天甜甜和軍軍很累,你就不能讓休息會。”
“我上了一天班難道不累,我就不能回家休息會,你上班累,回家就坐著,難道我不想回家坐著嗎?我是人,不是機,也需要休息!”杜華氣得膛劇烈起伏,“別人家婆婆怎麼就能一邊帶孩子一邊幫忙做家務,我媽也是當婆婆的,能幫我嫂子就盡量幫,就你媽特別金貴是不是,金貴到連自己服都不洗。和甜甜的服,怎麼好意思扔在那讓我洗,在家順把手就洗出來了。當我是什麼,你們章家的丫鬟嗎?”
“還有,你好意思跟我提帶軍軍,在我媽那,我媽一個白天給軍軍換七八回尿布,軍軍整個人都清清爽爽,你媽倒好,一天兩三次,換下來還不洗,扔在那等著我洗。哪次我回家,軍軍的尿布不是都了尿都包不住。這樣帶軍軍,好意思腆著臉說帶軍軍!”杜華氣急敗壞。
章五洋:“你媽那有警衛員幫忙,我媽就一個人,又要照顧甜甜又要照顧軍軍哪里顧得過來。”
杜華反相譏:“照顧不過來那就別照顧,我求照顧了嗎,是你媽自告勇說要照顧軍軍。我想著親,還能不疼孫子,結果你媽就是這麼照顧我兒子的,但凡你媽把對你妹的心思拿出一半來照顧我兒子,我兒子就不會被尿泡紅了屁。
章五洋,我忍你們母子很久了,我客客氣氣想好聚好散,你們當我好欺負想得寸進尺。我在醫院上班,回家還要伺候你們母子三個,這樣的日子我夠了。我告訴你,老娘不伺候了,我嫁給你不是給你家當奴才的,想讓我和你家二嫂四嫂一樣把你媽當祖宗供著,你做夢!章五洋,你聽好了,要麼把你媽你妹送走,要麼我和軍軍走。”
杜華吼完,沖進屋抱起嚎啕大哭的兒子走出來,瞥一眼沒有靜的次臥,氣上加氣。但凡是個講理的,這會兒就該出來賠禮道歉,而不是裝死。
杜華抱著兒子揚長而去,把門甩得震天響。
震得陳金花心也跟著了,原以為這小兒媳婦是個好的,哪想也是個潑辣貨。這才幾天啊,就想趕們走了。當媳婦的伺候婆婆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姜慧和薛芳草不都是這麼過來的。想起姜慧,陳金花心里咯噔了下,小兒媳婦不會也要離婚吧,不至于吧。
陳金花心里開始打鼓,可不能再離了,那樣他們章家還不得被人笑話死。而且這婚一離,只怕小兒子前程都得影響,聽說杜華爸要升副師長了,小兒子離了可比老二離婚后果嚴重多了。
如是一想,陳金花坐不住了,讓章思甜自己玩,去客廳找章五洋。
眉頭皺的章五洋趕掐掉煙:“媽!”
“我和甜甜給你們添麻煩了,”陳金花眼淚啪嗒掉了下來,“媽不該來的,早知道媽就不來了。”
一句話說得章五洋一個大男人紅了眼:“媽你別說這話,這是你兒子家啊,你怎麼就不能來了,你當然能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別多想,華那我會好好跟說的,被家里寵壞了,說話經常不過腦子,心還是好的。先讓冷靜冷靜,過幾天,想明白就自己回來了。”
“媽知道你孝順,要實在不行,媽帶著你妹妹回老家去,你有空多回來看看我們就行。”陳金花當然不想回去,回去被人指指多難,生活條件更是沒法和兒子這里比,但是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陳金花知道兒子們吃這一套。
杜華氣沖沖跑回家。
杜家正在吃飯,見了抱著外孫哭著回來的兒,嚇了一大跳,一疊聲問怎麼回事?
見到家人,杜華強忍了一路的眼淚決堤而出,“媽,他們章家欺人太甚!”噎噎把這幾天的事說了。
杜家大嫂解開軍軍的尿布一看,小屁紅通通的,明顯就是沒有及時換洗尿布造的紅屁。
杜母一看,那真是心如刀割,外孫可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哪有這樣當的,要不樂意帶孩子,說一聲,放我這就是了。”
“不帶孩子,怎麼好意思賴著不走,就是打著帶孫子的幌子過來當祖宗的。媽,我就沒見過這樣好吃懶做的人,整天老佛爺似的抱著兒坐在那里,什麼都要我伺候。還有章五洋那個王八蛋,我一不樂意就甩臉給我看,天天他媽不容易不容易,他媽不容易又不是我造的,心疼他媽,他自己伺候去啊,就會使喚我。合著我嫁給他就應該給他家當傭人,無怨無悔伺候他媽,他是娶媳婦還是招保姆。我看他媽這次過來就是被老家那兩個媳婦趕出來的,哪家媳婦得了這樣的婆婆。”杜華嗚嗚咽咽地哭,“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反正有我沒,有沒我!”
“別說氣話,那是你婆婆,這句話你說出去就是你的錯。”杜母拍了拍杜華的后背,“都當媽的人,還這麼任,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和五洋說這種話,是個男人都不了。行了,你先在家住兩天,媽給你解決這事。”
杜母的解決方法就是提著一袋麥和一盒糕點去了章五洋家。章五洋不在,開門的是陳金花,之前兩親家一起吃過一頓飯,是以認得。
陳金花見到端莊的杜母,下意識就怯了,面對杜華,是婆婆,有天然的份優勢,可面對當過領導的杜母,陳金花頗有點自慚形愧,又有那麼點心虛。
陳金花不傻只是裝傻,活了這麼多年,又不是沒見過別人家婆媳怎麼相,村里頭除非干不只能躺床上等死,就是七老八十的人都會干點力所能及的活。知道自己應該幫忙做家務的,可幾年下來一骨頭早就養養懶了,哪里愿意干活。瞧著杜華愿意干,就以為這也是子,和姜慧薛芳草一樣,哪想到自己看走眼了。偏偏這小兒媳婦后臺,陳金花就有點坐蠟,萬一小兒媳真的要趕走,不然就離婚,這可怎麼收場。
兩個親家寒暄兩句,逗了逗章思甜,杜母笑著道:“親家母真會□□人,小姑娘養的真漂亮。”
陳金花心逐漸放松,就聽見杜母又說,“瞧著有點火氣重,肯定是吃吃的,軍軍那這麼大的孩子不適合吃的,容易上火。小姑娘喝麥好,這個不上火,營養和差不多。親家母讓甜甜吃著,吃完了再和華說。”
陳金花臉發僵,知道人家埋怨拿軍軍的給甜甜吃。可軍軍吃的時候,甜甜就眼看著,怎麼舍得兒干看著流口水。不就是一點,他們這麼好的條件居然還舍不得,當真是越有錢越摳門。
杜母接著道:“這年紀的小姑娘好,需要不錯眼的看著,不然容易磕著著。親家母又要照顧甜甜又要照顧軍軍,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我想想著軍軍還是繼續放我那好,我那還有警衛員幫把手,照顧的過來。況且那孩子就認我,他媽都不認,這不,才幾天啊,人就瘦了一圈。”
陳金花訕訕。這個來了,孫子卻放在親家那邊養,別人得怎麼說說小兒子。
杜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道,“我家那丫頭被我慣壞了,昨天回來,我就罵了一頓,我就罵,你婆婆才從老家過來,肯定還沒緩過神來,就讓先歇息幾天。等緩過來了,知道你辛苦你孝順,還能不給你搭把手。”
輕聲細語的,卻說紅了陳金花的臉。
杜母彷佛沒看見,拉起陳金花的手拍了拍:“親家母見諒,華不是誠心的,就是工作太累了,們當護士的,從早站到晚,一刻都不得閑,力大工作又累。這一累,脾氣就。也怪我,之前太寵著,覺得工作太累了,我又正好退休了,整天在家待著也沒什麼事,時不時就會過來給搞下衛生,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鍛煉了。其實這年紀越大越應該,人這就跟機似的,不不,就生銹了。”
杜母嘆笑:“我這人啊閑不住,在家里也是很讓我兒媳婦的,我兒媳婦是軍醫,忙的很。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容易,家里有老有小的,力大著。他們在外面的工作我幫不上忙,就想著我給他們做好后方工作,回來有口熱乎飯吃,能好好休息,第二天神神去上班。總不能在外面累個半死,回來還得忙里忙外累得直不起腰來,沒個休息,那不是耽誤工作嗎?親家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陳金花一張臉通紅通紅的,火燒火燎的發燙。
杜母依舊笑著,眼神卻冷:“我不敢說把兒媳婦當兒疼,可人家離開自己家嫁到我們家里生兒育,總是要好好照顧人家的,不然怎麼對得起爸媽。我就想著我好好對別人家的兒,以后別人也會好好對我的兒。將心比心,親家母也是有兒的,應該能理解我的心。”
杜母笑著了津津有味吃著糖果的章思甜,“親家母肯定也是盼著甜甜將來的婆家能把當兒疼的,捧在手心里疼的閨怎麼舍得讓去了別人家吃苦,要這樣,還不如不嫁人呢,親家母你說是不是?”
陳金花背上的汗都出來了,一直到杜母走了,陳金花都緩不過神來,沒說一句重話更沒罵人,可字字扎心。尤其是那一句還不如不嫁人,陳金花想起來就覺得一寒意直沖天靈蓋,什麼意思?是不是威脅再這樣下去,他們就要離婚。
不就離婚,現在的人是怎麼了,怎麼不就要離婚。他們那時候,連離婚都不知道是什麼,現在這些人都是怎麼了,一不順心就離婚,還真的敢離婚!
要沒姜慧那檔子事,陳金花不至于這麼害怕,會覺得杜家只是上說說嚇唬嚇唬人,可現在陳金花不敢不信。姜家那種條件都敢離婚,杜家條件更好,人家兒離了婚分分鐘就能再嫁出去,可兒子想再找這麼有背景的媳婦卻難了。
陳金花傷心落淚,人窮志短啊。什麼時候兒子才能出人頭地,不用看別人臉過日子。
可不是人窮志短,別看章五洋在陳金花面前說得氣,過幾天杜華自己就會回來。章五洋知道,就杜華那大小姐脾氣,是不會回來,除非自己低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章五洋去醫院找杜華:“我知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的辛苦我都知道。”
杜華譏笑:“你知道,你怎麼不幫我一把手,你每天回到家就知道陪你媽說話逗你妹。”
章五洋解釋:“我兩年沒見我媽和我妹妹了,以后不會了,以后回到家我會幫你做家務。”
“幫!合著這家是我一個人的,家務都是我的責任,你做家務是在幫我。”杜華氣極反笑,“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我和你一樣在外面上班,掙得也沒比你多,憑什麼就默認家務應該我來干。主席說過,男平等,家務也應該平等。以前我心疼你訓練苦所以才沒讓你干活,我心疼你,你可沒心疼我,你覺得我就應該當老媽子伺候你們一家老小。”
章五洋靜默了一會兒道:“我以后會做家務,我媽也會做一些,不會所有家務都推給你,這下總可以了吧。”
杜華不吭聲。依著是想讓陳金花母滾蛋,可家人都說這想法不對,兒子養媽天經地義。只能是陳金花自己想走,而不能是被趕走,不然會被人脊梁骨。
“軍軍還放我媽那,你媽一個人帶不過來兩個孩子,我也不放心,這事沒得商量。”那婆婆心里眼里只有那的寶貝閨,軍軍慢慢會走會跑,一個不錯眼就會出事,是萬萬不放心給陳金花這個不負責任的照顧,到時候出了事后悔莫及。
章五洋皺了眉,顯然是不贊的,可杜華寸步不讓,還把父母搬了出來,“這才幾天,軍軍就那樣了,你覺得我爸媽還能放心讓我們把軍軍接回來。”
章五洋頓時啞口無言,心里不舒服極了。
杜華看出他的不高興,卻懶得理會,他不高興,還不高興呢,現在看見這人就覺得煩,要早知道他媽這德行,他還死護著他媽,才不結婚呢。
“我這幾天要值夜班,先住我媽那,我還有事先走了。”
回到家,章五洋眼尖地發現茶幾上放著的麥和半包糕點,“媽,今天誰來過了?”
陳金花笑容就苦了幾分:“你岳母來過了。”
章五洋外套的作頓了頓,莫名的怒氣蹭蹭往上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