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最漫長的暑假,一眨眼就過去了。

　到了北京之后，立馬迎來了開學和軍訓。好在若緒住的是條件更好的南區宿舍，即便剛來的時候有點水土不服,也很快適應了新環境。

　班里一共六個生,算是信息院的稀有。若緒和其中三個生分到了同一間寢室,另外兩個生則和別班的住在一起。

　馮佳薇給若緒打電話的時候，多次跟強調要跟室友搞好關系。那段時間某高校因為寢室矛盾，鬧出了兩起刑事案件,馮佳薇看了不相關新聞,一連幾個晚上都沒睡好。

　幸運的是,若緒的室友看上去人都還不錯。對床的室友任小蓓是天津人,長得仙氣十足,一開口說話就像跟人講相聲似的，和外表嚴重不符。另外兩人中,蘇念來自廣東，張意純來自四川。

　周末的晚上,生們經過幾天的來往后,開始了第一次夜聊。

　蘇念長期待在南方,對離家求學的生活到十分不習慣。抱怨起宿舍的條件，并提起了留在廣州的同學住的寢室都帶有獨立衛生間,可以隨時洗熱水澡這事。

　任小蓓安：“你就想開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咱們這兒聽說已經是北京學校食宿條件最好的了。我有個朋友在b大,剛進學校就被輔導員教育,說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學習，住宿和伙食怎樣不重要，不要和鄰校盲目攀比。”

　聽到這話,若緒和張意純忍不住笑起來。

　后來又說起了別的事，幾個孩一直聊到深夜一點。

　張意純是生里唯一單的。男朋友考上了人大，兩人就隔了幾條街，談起來十分方便。住寢室的頭幾天晚上，生經常去走廊上接電話，一聊就是大半小時。其他三人很快便聞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是的酸臭味。

　后來仔細一問，才知道生和男朋友往的時間并不久，高考結束后，男生向張意純主表白，兩人才走到了一起。

　聽完張意純的史，任小蓓主問起若緒有沒有男朋友。

　若緒答：“沒有。”

　任小蓓又問蘇念：“你有嗎？”

　對方矢口否認。

　任小蓓道：“軍訓結束后，有個新生舞會，要麼咱仨去看看。”

　若緒對舞會沒興趣，婉拒了任小蓓的邀請。到了那天晚上，蘇念和任小蓓一塊兒出門了，張意純和男朋友有約，寢室里只剩下若緒一個人。

　坐在書桌前，預習著第二天老師會講的容。

　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若緒打開消息界面，看見簡怡發來一個視頻鏈接。接著，對面的人問：【里面唱歌的人是不是江予啊？】

　若緒點開鏈接，畫面跳轉到B站的界面。發布者是一位經常剪輯俊男視頻的UP主，視頻時長只有短短三分鐘，觀看人次已經超過了二十萬。

　視頻畫質偏暗，周圍的聲音嘈雜。過了幾秒，屏幕中央亮起了淡黃的線，若緒模糊地辨認出，那是蘇荷酒吧的舞臺。

　燈聚焦，刻畫出舞臺上年的影子。他站在那兒，右手扶著麥克風。即便畫質不佳，可若緒還是在曖昧的影里，認出了江予的臉。

　一雙沒有的眼睛，清冷又銷魂。

　隨著臺下的歡呼聲傳來，吉他伴奏響起。然后，舞臺上的人低聲唱了起來。

　“Lookatthestars，

　Lookhowtheyshineforyou，

　Ahingyoudo，

　Yeah，theywereallYellow.”

　深的音調娓娓道來，江予整個人著純凈的溫。

　他穿著件淺藍的長袖襯衫，說明視頻是更早之前拍的。若緒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直到一曲結束，才回過神來，又將視頻重新播放了一遍。

　彈幕里有人歡呼“又見神曲”，有人慨“視頻太短”，還有人發問，“唱歌的小哥哥是誰，也太好看了啪。”

　大部分網友以為江予是某個小明星，或者是不知名的男團練習生。討論一圈下來，沒有人清楚歌者的來歷。

　突然間，手機又震了起來。

　簡怡直接打來語音電話，問：“視頻里的人是江予吧？”

　若緒回到：“是他，怎麼了？”

　“視頻在北嶼一中的群里傳瘋了，有人在論壇里發了江予新拍的雜志照。大家都在說，他可能會進娛樂圈發展，是真的嗎？”

　若緒一愣，想起上次跟白洲聯系的時候，對方提到江予正在跟經紀人接洽的事，頓了頓，回答到：“我不知道。”

　簡怡的語氣有些失：“我還以為你跟他，會清楚這些八卦呢。”

　若緒有片刻悵然。超市的偶遇之后，男生給發過幾條消息，那時若緒因為開學和軍訓的事，每天忙得不可開，信息回復得斷斷續續。不知不覺間，和他的聯系越來越淡。

　一轉眼，距離上一次兩人說話，已經過去了一星期。

　聊了幾句，簡怡又換了個話題。

　“對了，林稚是不是有況？”

　若緒疑。

　簡怡解釋到：“七班的周誠說，開學之后，經常在你們學校看見林稚和一個生走在一塊兒，兩個人出雙對的。那家伙作也太快了，這才開學多久啊。”

　林稚學的是金融，因為和若緒不在一個學院，平時很有機會面。來北京這半個月里，兩人只在軍訓結束后的老鄉會見過一次。

　見若緒沒接話，簡怡又道：“上次我把這事跟聞一渡說了，那家伙跟個傻似的，直接懟上去問人家，結果一個字也沒套出來。”

　若緒笑：“你們也太八卦了。”

　簡怡輕聲嘆了口氣：“還不是為了傻孩子碎了心。”

　和簡怡聊完天，若緒趴在書桌上，一邊聽著江予唱的《Yellow》，一邊回想起簡怡說的話。

　如果關于林稚的消息是真的，男生有了新的發展對象，下次兩人見面的時候，倒是了不必要的尷尬。

　若緒呼了口氣，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不知不覺，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朦朧間，做了一個夢。

　夢境的畫面一開始是模糊的，漸漸地，面前的白霧散去，站在一無垠的海邊。海的上面是天空，夜如墨，點綴著無數繁

　星。

　白的沙灘的沙灘在腳下蔓延，海浪勾勒出銀邊。若緒看見沙灘中央有一個人影，向這邊不疾不徐地跑來。

　當發現對方是江予時，若緒并沒有到太意外。

　男生赤/地踩在沙灘上。月將年輕又健朗的型勾勒出來，是恰到好的年。

　這樣頗有沖擊力的畫面，讓若緒的腦海有一瞬間空白。

　眼睜睜地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最后，江予站在面前前，氣息微地問：“還喜歡我嗎？”

　睜開眼睛的時候，若緒的臉是熱的。

　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江予，也不知道剛才的夢算不算春夢。手機屏幕還停留在簡怡發來的視頻畫面，那首《Yellow》依舊在低聲地單曲循環。

　室友們已經從舞會回來了。蘇念正坐在桌前痘痘，看見若緒直起來，開口問：“你怎麼趴桌上就睡了？”

　若緒解釋道：“剛才有點困，瞇了一會兒。舞會怎麼樣？”

　“還行，認識了不人，還見了隔壁班的生。”

　“已經結束了嗎？”若緒看了眼時間，才剛過九點。

　蘇念回答：“沒結束，我們倆提前回來了，擔心等會兒洗澡的人多。”

　正聊著，任小蓓端著個盆走了進來，頭發漉漉的，應該是剛沖完澡。看了眼若緒，又想起了什麼：“對了，若緒，你剛才睡覺的時候，說夢話了。”

　若緒到意外，活了十八年，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自己也會說夢話。

　笑：“我說什麼了？”

　“沒太聽清。”任小蓓想了想，“你說了個什麼“雨”，“將雨”，是快要下雨的意思？”

　若緒一愣。

　一旁的蘇念笑起來：“若緒，你也太文藝范了吧，夢話都講白話文。”

　只有若緒自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人簡直太可怕了，僅僅是因為一段和他有關的音樂旋律，就可以氣勢洶洶、不講道理地闖進的夢里，讓方寸大，措手不及。

　這是若緒所經歷的，人生第一場春夢。

　軍訓結束后的第一個周末，迎來了社團招新。張意純對社團不興趣，一大早就約了男朋友徐辰跑到六教上自習去了。蘇念參加的是推理社。若緒和任小蓓在人里逛了好半天，最后報了學生攝影協會。

　填寫報名資料時，若緒在之前的名單里見到林稚的名字，愣了一下，接著，又看見資料里專業欄寫的“金融系”。

　一旁的任小蓓發現若緒停下筆，隨口問到：“怎麼了？”

　若緒笑：“沒什麼，有個高中同學也報了這兒。”

　若緒的佳能70D就是一款普通的中端單反，比門機稍微好上那麼一點兒。任小蓓用的是更業余的索尼微單。如果說若緒對攝影還存在幾分興趣的話，那麼任小蓓參加攝影協會的目的，只是想學習怎樣更好地自拍，以及，結識幾個能給自己拍拍照的朋友。

　第一次社團開會時，有男生湊上來搭話，問若緒和任小蓓來自什麼專業。

　任小蓓長相清麗，材高挑，長了一雙又長又直的，對男生的殷勤已經見怪不怪了，答了個：“微電子。”

　男生饒有興致的：“不像。”

　任小蓓這下不樂意了：“那你覺得學微電子的應該長什麼樣？”

　男生笑起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學微電子的就沒幾個生。”

　任小蓓和男生又聊了幾句，了解到男生是學計算機的，正在讀大二，余然，加攝影協會已經有一年了，還是學生藝團攝影隊的員。作為前輩，余然跟任小蓓講起協會的常規活。若緒坐在一旁，很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協會的前輩站在臺上發言時，若緒目掃過前排，不經意間看見了角落里的林稚。男生左手邊坐著個生，頂著一頭栗的長發。那生偶爾側過頭跟林稚說幾句話，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看上去很漂亮。

　若緒回憶起從簡怡口里聽到的八卦，正胡思想著，只見林稚回頭往這邊過來。四目接的一刻，若緒頓時愣住。

　林稚大方向點頭示意。旁的生察覺到了靜，也回過頭來，看了若緒一眼。

　這邊，任小蓓跟余然剛聊完，湊近若緒，低嗓子問：“剛才看你的小帥哥，你認識？”

　若緒道：“嗯，是高中同學。”

　任小蓓繼續八卦地問：“旁邊那人是他對象？”

　“我也不知道。”若緒答。

　社團活結束后，任小蓓跟余然幾個學長聊了很久，兩人互留了聯系方式。不知不覺間，屋子里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出去，前排的林稚和漂亮生早已經沒有蹤影。

　隨著課程安排漸漸變得充實，生活也忙碌了起來。一個星期后，若緒參加了一次攝影協會組織的香山采風活，林稚和生并沒有出現。

　很長一段時間里，兩個老同學沒有再面。

　一轉眼到了國慶。

　張意純打算跟男朋友去青島玩，蘇念則計劃去在北京的姑姑家住上三五天。任小蓓家里離得近，準備回天津一趟。若緒落了單，好在很早以前就跟簡怡、聞一渡約好一起逛北京的景點，也不算太寂寞。

　放假前一天傍晚，蘇念和張意純不在。任小蓓是第二天早上的城鐵，計劃五號才從家里回來。中間這段時間，寢室只會留下若緒一人。

　吃完飯，簡怡發來消息，跟若緒確定了第二天去八達嶺長城的路線，又約好在學校附近的見面地點。

　若緒原本打算看一會兒書便上床睡覺，沒想到近八點時，突然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喂？”

　聽筒里響起了一個清冽的男聲，他的名字：“程若緒。”

　對面十分吵鬧，約有廣播的聲音穿在背景中。那人說的短短三個字，若緒本沒聽清。

　猶疑著問：“請問你是？”

　那邊的人沉默了兩秒：“你不知道？”

　話音很平，帶了莫名的迫。若緒從囂張的語氣里，終于分辨出聲音的主人來。

　是江予。

　若緒輕輕呼了口氣：“哦，你呀。”

　“怎麼，沒認出來？”江予的話音里，帶了譏誚的味道。即便沒看見那張臉，若緒都能想象出對方皮笑不笑的表，“這才多久沒見，連我的聲音都忘了。”

　若緒也沒跟他客氣：“你的聲音又沒多好聽，

　我記住它干嗎。”

　江予難得被生噎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他繼續開口：“有件事，需要你幫個忙。”

　若緒問：“什麼事？”

　“我現在在北京機場，你能不能來接機。剛才買水的時候，發現錢包和手機不見了。現在正在借便利店老板的手機給你打電話。”

　江予突然來北京這件事，讓若緒到十分意外。

　此時此刻，對于男生曾經說過的混賬話、做過的混賬事，若緒心里的氣還沒完全消下去。

　想也沒想，回答：“可惜我沒空。”

　江予聲音很平靜：“程若緒，我在北京，就你一個人。”

　“你可以找白洲，他也許在這邊有朋友。”

　那邊的人沒接話。

　“或者，”若緒繼續道，“你問問便利店老板手上有現金嗎。需要多錢，我轉到他的賬號上，讓他直接把錢給你？”

　聽筒里一直沉默著，有廣播響了起來，聽上去很遙遠。

　男生的附近似乎有人流經過，裹挾著一陣又一陣的嘈雜聲。像撲在沙灘上的浪，層層疊疊的。

　幾秒之后，聲浪褪去，那邊的人終于開口說話。

　語氣依舊是平靜的，帶著忍的不悅。

　“程若緒，”他頓了一下，“你這人還真是，狼心狗肺。”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第二卷開張~謝在2022-03-2118:27:52~2022-03-2414:20: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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