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 他剛才和你說了什麼?”謝文卓回頭瞧見兩人說話,神頓時警惕無比,慌忙收了手機, 上前擋在謝林晚面前, “這就是個狗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 你不用搭理他!”
還想著對方肯定又會炸,沒料到林昉竟是意外的沉默,那失魂落魄的模樣, 瞧著還有些可憐。
當然,這種可憐對林昉旗下幻娛的那些星或者有用,他謝大公子面前, 卻是卵用沒用。
甚至瞧見他這麼裝模作樣,謝文卓就氣不打一來,恨不得再給他一拳才解氣——
曾經學第一天, 他就是瞧著林昉兩泡眼淚委委屈屈的坐在角落里,才會把他當小妹妹,還掏出私藏了好久的糖塊哄他開心, 結果林昉竟然直接把他的糖打翻,還有那控訴的模樣,就好像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事似的。
害得他上學第一天,就被班主任警告, 回家后,還因為欺負小朋友, 被父親揍……
眼下又做出這麼可憐的樣子, 怎麼看都是不安好心——
他倒是不會心了, 可自家妹妹這麼乖的孩子, 說不好就看不穿表象, 被林昉這斯文敗類給騙過去。
冷哼一聲,護著謝林晚就上了汽車,期間連一眼風都不肯施舍給林昉,用力關上車門后,揚長而去。
目送謝文卓的汽車囂張離開,林昉依舊沉默的站在那里,一直到林城雪聞訊趕來,瞧見僵立在那里的林昉,匆匆跑過來,林昉才恍然回神。
“大哥,你是,來找我的嗎?”林城雪語氣里明顯都是試探之意——
自打道歉視頻被放出來,林城雪在學校里的人氣明顯有些回落,倒是謝林晚人氣暴漲。
這幾天“天價玫瑰花”求事件,更是鬧得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猜測,到底是哪家霸道總裁富二代,為了謝林晚這麼一擲千金。
結果剛剛卻聽劉珊說,看見了大哥林昉。
林城雪一顆心瞬時提了起來,飯都顧不得吃,就跑了過來,沒想到還真見到了林昉。
更甚者,這個從來都看不,臉上總是掛著假笑的大哥,現下臉上黯然的模樣,真實到讓人心驚。
對著探詢的眼神,林昉卻仿佛覺不到似的,徑直把人拉開,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C大。
猝不及防的林城雪頓時踉蹌了一下,眼睛里全是霾——
劉珊說的竟是真的?大哥真的在打謝林晚的主意。
如果沒有親眼見到林昉整個人不對勁,林城雪或者還會認為,自己這大哥,會追求謝林晚,不過是和對寰宇幾個星的態度一樣,不過是當個玩罷了,現下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危機——
好像從謝林晚再次返回海市,邊所有的人態度都發生了變化。
之前是學校里的同學和老師,現在則要再加上個大哥……
好一會兒掏出手機,撥打了周的電話——
周的祖母去世,前段時間跟著父母回了京市。想來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
林昉上車時,正瞧見林城雪輕咬貝齒打電話的景,卻是漠然收回視線——
在林家,不冷一些,很難活的下去。要說最得其中髓的,還應該是他這個妹妹。
車開出去一段,忽然又有些煩躁——
之前謝林晚說給他一個忠告,最好坐公車……
這麼想著,車速不自覺就慢了下來,一直到后面響起急促的鳴笛聲,林昉才回過神來,自嘲一笑——
他真是昏了頭了,竟然會信謝林晚的鬼話。
如果真是謝家脈,上有巫祝之力也就算了,可實際上不過是個假貨罷了,他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信了。
隨即啟車子,徑直車流中。回到公司后,卻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甚至批改文件時,也是頻頻出錯。
林昉皺著眉頭丟下手中的簽字筆,在房間里轉了幾圈,最后還是一咬牙,拿了車鑰匙離開了公司,很快到了離得最近的一個公車站點,林昉把車子停在路邊,又給助理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把車子開走。
剛來至公車邊,就聽見從車上下來的人在議論:
“啊呀,剛才那個人可真嚇人……”
“可不是,我還是第一次見人吐……也不知道還活不活的……”
“剛才聽司機師傅說,那個人他認識,從前就坐過他的車很多次,也是個可憐人……”
“說是嫁的婆家是那種難伺候的,跟著丈夫吃苦累,結果過得好了,丈夫又找了小三,還不肯讓見孩子……”
“人跪下求,都沒用。為了見兒子,只能坐這趟公車,就為了看兒子一眼,說是兒子每天一早就是坐著私家車,沿著這條路線去學校……”
“你說隔著車窗,能看見什麼啊,還這麼一遍遍的坐……”
“別說了,你再說我都要哭了……”
“你說今天從醫院跑出來坐車,是不是也是想兒子了……”
“那肯定是啊……就是人也傻,不想想都這麼多年了,兒子該多大了,怎麼還會順著這個路線走?”
還要再說,卻覺得眼前一暗,下一刻就被林昉給拽住:
“你剛才說的那個人,現在在哪兒……”
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這些人口中說的那個為了能見兒子一面風雨無助的人,肯定不會是那個狠心的人……
“哎呦,你誰呀,放手……”被抓疼了手腕的孩子無疑就有些著惱,剛要發火,就對上了林昉俊秀的臉,頓時有些卡殼,臉也跟著紅了,結結道,“就在離這里五六站的地方……”
那里是海市最出名的學區,舉凡有名的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集中在那里。
林昉的上學時代,就是在那里度過……
看林昉轉拔就跑,孩子頓時有些發蒙,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什麼——
不會是,剛才那男子就是人的兒子吧?
要真是這樣,那這兒子也太不孝了。看他的穿著,怎麼瞧都是功人士,可剛才那人可也見了,黧黑的面容,滿臉的皺紋,再加上手上厚厚的老繭,怎麼看都是了太多苦的……
虧自己還以為,人的兒子不在了呢,合著看穿戴本就是功人士,結果卻對自己親媽不聞不問。
合著這是生完孩子,把胎盤撿走養大了吧?
林昉這會兒大腦已是一片空白,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就狂踩油門,一路上風馳電掣一般,沖到了自己小學校園前。
遠遠的果然距離校門口最近的那個公站牌那兒,正圍了一群人,連帶的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響。
林昉一踩油門,就把車停在了那里,連車鑰匙都顧不得拔,就從車上沖了下來。
還沒靠近,就聽見里面一個帶著泣音的蒼老男人的聲音:
“不會的,不會的……還沒見著兒子呢,還沒見著兒子呢……”
林昉正好推開最后一個擋在面前的人,正和坐在地上抱著人的黑瘦男人四目相對。
黑瘦男人先是一愣:
“啊,啊,你……”
下一刻哆嗦著手就去晃懷里已經漸漸發涼的軀:
“秀容,秀容,你,你睜睜眼,你快,睜眼看看啊……你兒子,他,來了,他來了啊……”
林昉本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名為“媽媽”的人,卻在瞧見那張蒼老的臉的那一刻,一巨大的悲傷涌上心頭。
竟是連上昂貴的西服都不顧及,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好一會兒,哆嗦著了聲:
“媽……”
明明聲音并不大,甚至林昉以為,那個滾燙的字眼,其實一直塞在嚨口那里,本就沒有吐出來,直到那聲“媽”從中溢出,林昉都沒有意識到。
黑瘦男人也明顯傻在了那里,下一刻豆大的眼淚就從眼角滾落,又砸在人蠟黃的手背上:
“秀容,秀容啊,你聽到沒有,小昉他,喊你‘媽’了,他喊你‘媽’了,嗚嗚嗚……”
“小昉啊,從前不是你媽狠心,真的不是你媽狠心啊……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啊……”
“……你是上掉下來的一塊啊,就是自己再苦,也不愿意你難過啊……”
“啊呀,的手了,是不是,又活過來了!”旁邊忽然傳來一陣驚呼。卻是一直閉著眼睛,甚至一度探不到呼吸的人,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秀容,秀容你醒了?”黑瘦男人話都要說不了,忙抬手去指林昉,“小昉,小昉來了,你快看,快看呀……”
人定定的注視著林昉的方向,好一會兒,才逐漸對準焦距,看清楚林昉的那一刻,沒有毫神采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小,小昉?”
“是我……”林昉抖著攥住人想要抬起卻無力垂下的手,在自己臉上。
“別,別哭,媽,媽沒事……”人糙的掌心在林昉臉頰上挲了一下,在應該是已經使出全的力氣,對于林昉而言,卻是并沒有多覺,“小昉,長,長大了,媽,媽就,放……放,心了……”
“要,好好的……要,開,開心……”
隨著那聲“心”字出口,人的手緩緩落,眼睛也慢慢闔上,一滴眼淚順著眼角緩緩下,唯有角那里,還有一滿足的笑意……
“秀容……”黑瘦男人頓時慌了手腳。
同一時間,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卻是救護車正快速而來,車子停好,醫護人員疾步從車上跳下來,排開人群,快速來到近前,一番檢查后臉上卻是變得沉肅。
“請節哀……病人已經走了。”醫生嘆了口氣。雖然見慣了生離死別,可每次面對死亡時,還是會不好。
被醫護人員到后面的林昉腦子“嗡”的一下,忽然探手開前面的醫生,聲音都有些凄厲:
“你們胡說,胡說……快救……我有錢,你們要多錢都……求你們,救……”
瞧著他崩潰的模樣,醫生面面相覷,卻也只能低聲勸道:
“先生,你冷靜些……”
卻被林昉用力推開,下一刻,哆嗦著手拿出手機,就紅著眼睛撥通了謝林晚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接通,聽到謝林晚聲音的第一時間,林昉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救命的稻草似的:
“你知道的,你什麼都知道的對不對……所以你一定也能救……求你,救……”
“只要你愿意救,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我后悔了,為什麼不聽你的話?要是我坐公車的話,是不是我媽說不定就不會死?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謝林晚的聲音終于響起:
“林,請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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