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勾陳大帝的年時,居然是后來連他自己想到都會失笑的輕狂歲月。
那時大荒之上還有古神縱橫,勾陳是生長在朝歌山下野林子里頭的一只玄狐貍。樹林里的生存規則很殘忍,弱強食。朝歌山在大荒的最北邊兒,一年里有十個月都是大雪封山,所以林子里的妖總是格外兇殘。
其中頂頂兇殘的,當數一只無父無母的玄狐貍。或許是因為天生九尾的緣故,從小打遍林子里其他妖、未逢敵手的勾陳,自然擁有最味的獵、最的地盤。當然,還有最優先的配權。
可惜的是,蛇搖擺著纖細的腰肢游過來,在一眾對垂涎已久卻懾于勾陳威不敢出聲的妖窺視下,眉眼含春地就差將自己的波濤洶涌送到了玄年的面前尋求庇護的時候,換來的是年橫眉冷眼地一句“真胖。”
細腰艷火辣的蛇嚶嚶嚶地哭著游走了。留下了暗中觀察的許多妖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勾陳百無聊賴地趴在樹梢上曬太。對狐貍來說,朝歌山上罕見的明的天氣自然是極好的。曬曬皮,這樣才能使得華貴的黑皮在大雪封山烏云布的時節依舊散發著矜貴而麗的輝。
最好的那兒樹梢,自然是屬于勾陳的。朝歌山上只有這麼一只狐貍,卻把一眾虎妖熊妖打的哭爹喊娘,勾陳懶洋洋地勾了勾尾稍兒,底下虎背熊腰六塊腹的虎妖連忙恭恭敬敬地遞上一盤果子,一副恪盡職守的小弟模樣。
山中的日子,如果就這麼悠閑下去,時不時拿小弟練練手,說不準勾陳的一生也能夠很有趣。
但是啊,天生九尾的玄狐貍,注定要面對的是最艱難的命運。朝歌山上的小打小鬧,勾陳大帝一生中最為純粹的青蔥歲月,在被一只從天而降的狐貍宣告占領之后,就失去了快意瀟灑的。
從山大王淪為跟班小弟的痛苦,勾陳能滔滔不絕地說上半個鐘頭。但是現實還是那麼地殘酷——勾陳打不過這個同樣天生九尾,卻渾雪白晶瑩、每一發都純潔剔的母狐貍。
“你想怎樣?”
被一尾掃到了樹干上撞出了一道凹痕的勾陳第一千次爬起來,惡狠狠地看著眼前神悠閑自在的白狐貍。
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自己的,一定是!
“小子,從今以后,這里就是我白玉姬的地盤了!識相的,快爬過來大姐!”
狐貍搖了搖尾稍,愈發地氣焰囂張。
桀驁的玄狐貍連眼睛都是黑漆漆的,可極度的純黑中又泛著幽幽的藍。玄狐貍齜了齜牙,在狐貍以為他要跳過來繼續打架的時候,勾陳嘆了口氣,有些蕭瑟地抖了抖:“大姐。”
朝歌山的大當家和二當家,從此便開始了胡作非為的時。當然,對為小弟的勾陳而言,這段時是灰暗的,起碼在當時來說,很灰暗。朝歌山的一眾妖更是迎風流淚三千尺,帶頭大哥從黑狐貍換了帶頭大姐白狐貍,這朝歌山的天下是真的守不住了哇……
眾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為了緩解被白狐貍奴役的悲傷,就只能看黑狐貍的樂子了。
大當家在知道蛇曾經對勾陳投懷送抱,卻被勾陳氣哭了的消息后,笑嘻嘻地嘲諷黑著臉的勾陳有眼無珠笨口拙。連這樣滴滴而孩兒心都能毫不留地傷,被點名的蛇嚇得第二天就跟另一座山頭的蛟大王訂了親。失去了眼福的大當家從此看勾陳更不順眼。
當然,嘲笑的重點在于勾陳的和對狐族自知識的匱乏。
比如說……
大當家:“你的真的很丑,黑漆漆的,像一團燒焦了的卻又不甘心淪為灰燼仍舊垂死掙扎的炭。”
再比如說……
大當家:“蛤?你居然不曉得我們狐族百年才能修人形,修人形后才能選擇別?既然這樣,那我以后你妹妹好了,虧我以前一直拿你當弟弟看。男人有什麼好的,看見男人就心煩。”
朝歌山上喧囂歡的生活持續了大概有一兩年。
勾陳在白狐貍之前先化了形,月夜下玄皮褪去,漸漸生長出年健結實的長,和一張英深刻的面容。眼睛依舊是深沉的墨黑,帶著點幽幽的藍。
白狐貍蜷在年不遠的樹梢上,大大咧咧地點評著他的材:“我父王說過,男人可以沒有俊臉,但必須要有腹!肩寬腰細長才是男人的終極材模板。但是說到這里,本姑娘也很困擾,畢竟母后也說了,腰細的男人不舉……”
勾陳黑著臉,面無表地轉過了去,背對著白狐貍,默不作聲地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服。他此前曾經去過人類的集市,知道人類是要穿服的。化作了人形的妖,自然也是要穿服的。
“我有沒有腹,你大可以爪子過來看。”
勾陳漫不經心地淡淡的一句話拋出去,背對著勾陳的白狐貍卻悄咪咪地用的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臉。
那里紅的發燙。
不久之后,白狐貍也到了百年的年限,化形的時候,趕跑了周圍一眾好奇心棚的妖,在朝歌山中的小瀑布旁游著,連勾陳都被趕到了一旁看服。
那是從落到朝歌山之時,上就帶著的一套華服。是在化形之后的第一,勾陳并不知曉白狐貍的家境,也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只是在背過去,聽著瀑布嘩啦啦的流水聲的時候,百無聊賴地看著手中捧著的白紗,覺得這服應該真的很貴。
水聲漸漸小了的時候,勾陳聽到了腳步涉水而來的聲音,然后就是悉的嗔嗓音,說:“黑木頭,不許轉,閉上眼睛!”
有什麼他不能夠看的東西麼?大家都這麼了,當初他化形的時候,可沒有瞞著這個混世魔王……勾陳的腦海里驀然跳出來這個念頭,而后還是屈服在了大當家多年的武力制之下,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把手里捧著的輕盈的紗到了的手中。
簌簌的聲音落下后,勾陳終于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潔白纖細黑發如瀑的。
芙蓉如面柳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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