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震珩吐昏迷,景延宮和太醫院的人都是一陣人仰馬翻,皇后被驚,親自到景延宮寢殿外面守著,待到太醫說趙震珩況穩定下來了,才又重新回到書房。
賀樓狀告蘇時寒的事總不能不理。
但走到半路,又被趕進宮來的衛恒攔下。
蘇時寒和賀樓是直接在校場跟著趙琛回宮去的,當時事發突然,況很急,誰也沒發現衛恒回了衛家一趟。
趙琛一眼看見衛恒就知道他是要來替蘇時寒求的,但這事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放過去的,趙琛不想跟衛恒吵架,想要避開,卻還是被衛恒發現。
“太子殿下,請借一步說話,微臣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殿下說!”衛恒急走幾步沖過來,氣息有些不穩。
趙琛停下,深吸兩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示意后的宮人退遠一點,將空間留給他和衛恒。
“鴻遠,父皇剛剛在書房被氣得吐了,你可以想象父皇對此事有多震怒,你若是要幫那姓蘇的求大可不必,剛剛在書房他自己已經承認殺害無辜了!”
趙琛先堵了衛恒的話,衛恒對蘇時寒的信任已經超乎了趙琛的預料,甚至讓趙琛覺得,這信任已經讓衛恒忘記了君臣的本分,他先是昭陵的臣,然后才是那個蘇時寒的同僚。
衛恒對這件事并不意外,拱手向趙琛行了一禮:“太子殿下,蘇廷尉在查珠郡主份這件事,臣也知,背后推珠郡主上位的,另有其人。
如果蘇時寒查到林語歡的份有假,想要瞞,大可派人直接去鄉下將賀樓母子殺害,完全不必大費周折的帶回京城再殺掉。”
賀樓說蘇時寒是為了幫林語歡瞞所以派人截殺他們母子,衛恒卻說蘇時寒是為了查明林語歡的份才卷此事。
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衛恒事先知道了這件事,卻沒有告訴趙琛。
趙琛心里被刺了一下:“鴻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蘇時寒剛到衛府住的時候曾提過一句,不過當時他沒找到賀樓,也是那天他說了以后,臣才更加肯定京中局勢的復雜。”
“所以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本宮?”
趙琛的語氣冷沉,臉也繃得死死的,衛恒終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其實也不是這個時候才發現的,自從葉明昭死后,他們之間就出現了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是衛恒與趙琛之間的裂痕,也是他和皇家之間的。
君臣之間沒有了全然的信任,于朝綱于百姓都不是什麼好事。
衛恒意識到了,也知道按照葉明昭的教導,他應該跪在趙琛面前,向趙琛解釋清楚自己瞞這件事的原因,并表明自己和衛家永遠都會效忠于君上,不會生出二心。
這種事,在他從太學院結束課業進朝廷的十多年里,他耐著子做了無數次。
每一次的理由都是一樣,他覺得趙琛行事太過沖,脾急躁暴烈,所以不敢有一點風吹草就告訴趙琛,以免讓趙琛陷被的境地。
趙琛作為儲君,日后每日要理的政務沒有千也有上百,若是不學會分權,讓下面的人為自己分擔一點事務,只怕繼位沒幾年就會積勞疾。
衛恒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也都是這樣說的,但趙琛似乎總是記不住,也無法諒他這樣做的苦心。
太子殿下永遠只能看到眼下的事,只能看到瞞、欺騙,看不到旁人盡心盡力的忠誠。
這樣解釋下去太累了,尤其在葉明昭做了一輩子這樣的事卻沒討到什麼好以后,衛恒整個人都被鋪天蓋地的疲倦席卷糾纏,無力從里面掙扎。
終于,衛恒還是屈膝跪下。
今日天氣雖然放晴了,地上的雪卻還沒化完,地面冷得刺骨。
他跪在趙琛面前,并不是在坦白解釋,而是如蘇時寒在書房時一樣回答:“沒有告訴殿下,臣也是為了大局考慮。”
他不想再一遍遍復述那些苦衷,反正趙琛不會改變,也不會去認真反省。
趙琛本還等著衛恒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釋,沒想到最后只等來這樣一句。
什麼沒有告訴他是為了大局考慮?如今父皇一日不如一日,昭陵的大局不是應該由他這個太子來主持嗎?既然如此,還有什麼是不能告訴他的?
趙琛氣得冷笑起來,這段時間堆積起來的不滿,將他和衛恒過去多年的同窗之誼都毀于一旦,趙琛冷聲道:“衛恒,你是不是一定要為蘇時寒求?”
“是,臣相信蘇廷尉沒有做危害昭陵危害殿下的事!”
“在皇室脈中手腳作假,妄圖魚龍混珠、鳩占鵲巢,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衛恒你不怕本宮治你一個包庇連坐之罪?”
趙琛了怒,聲音拔高,冷得人骨頭都疼,衛恒跪在地上,毫不懼,背脊得筆直,從懷里拿出一塊夜的白玉亮在趙琛面前。
那白玉是天然鑿出還未曾雕琢過的,是從昭陵始皇建國的時候傳下來的,整個昭陵就只挖出來一方這樣的夜白玉,那一方,很大一部分被雕琢了傳國玉璽,剩下的一點邊角料被打磨這塊白玉,在百年前被賜給衛家。
始祖有令,持此白玉者,上可當眾鞭笞天子昏聵,下可對臣先斬后奏,便是對方位列三公之眾,也不例外。
百年間,衛家拿出這塊白玉的次數之又。
沒想到今日,衛恒竟然將它拿了出來。
他拿出這塊白玉的意思很明顯,他要保蘇時寒無虞。
不是在和趙琛商量,而是命令,用皇室傳承百年的榮譽迫趙琛低頭。
“衛恒,你想清楚了?”
趙琛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腔被怒火灼燒,五臟六腑都在絞著發疼。
太放肆了!
等他繼位以后,第一件事必然要把這塊白玉從衛家收回,一定是過去百年,皇室都太寵衛家了,所以衛家的人才敢這麼有恃無恐!
趙琛在心里惡毒的想,衛恒跪在地上高聲回答:“回太子殿下,臣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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