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攪和進兩人中間的淵墨臉上很是尷尬,他向白瑾行躬問安,而后頗是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小聲說:
“昨夜主子突發高熱,睡了過去,這位姑娘給您喂了藥……忙了大半宿,您也不見醒,而后……而后……”
白瑾行瞪著他:“而后怎麼?”
淵墨只得頂著這一陣威懾繼續說:
“而后您抓著姑娘的手不放……所以就……”
白瑾行的臉瞬間鐵青,眸子又冷了幾分。
淵墨急忙道:“屬下說的當真是實話!”
瞧見了昨夜的形,他哪還敢多說半句啊,他這會兒都不敢出現在主子眼前。
長幸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胳膊萬分委屈:
“哼!分明是你自己不讓人離開,我好心照顧你,你卻忘恩負義!”
白瑾行看了一眼,又將臉撇向另一邊:
“我傷心了難過了,一番深赴東流,你不補償我我就不起來!”
末了又補上一句:“除非你以相許。”
白瑾行又咳了兩聲,將臉別開,并不想搭理,只是耳廓染上了一抹不易瞧見的淡紅。
昨夜的事他記得清楚,分明是兩人遇見了纏上來的妖邪,而這子卻又不離開,他才不得以暴了……
一想到這些,他就更加不想搭理了。
似乎自遇見這人以來,自己邊的麻煩事也越來越多。
白瑾行想起今日有早朝,于是帶著涼意的眸子落在長幸上:
“出去。”
長幸當然不會聽,走到他面前就說:
“昨個我好心照顧了你一夜,沒想今早你一醒,一句道謝都沒有,反倒是趕我走,真是好傷我的心!”
白瑾行了手帕完臉后,看都沒看一眼,并不回話。
長幸暗嘆這人真是越來越難搞了,撇了撇,嘟囔:
“咱倆昨晚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總不能又不認賬吧?”
白瑾行手一頓,閉上眼深呼吸,克制著自己的緒:
“你若再胡說八道,我就讓淵墨把你扔出去。”
“誒,你怎麼不相信!”長幸跺了跺腳,好心提醒他,“昨夜你未醒,可知我是如何給你喂藥的?”
白瑾行:“……”
腦海中仿佛自浮現這子接下來要說的話……
“還能怎麼喂?當然是對……”
“住口!你給我出去!”蕪陵君一聲輕斥,臉又沉了幾分。
無端又被他斥了一句,長幸的脾氣也上來了,臉上的委屈倒是真了幾分,眸黯淡:
“你當真這麼看我不順眼?”
白瑾行冷聲道:“當真!”
這人簡直是不知哪里來的冤孽,一出現就屢屢挑戰他的底線,毫不知禮就算了,還死皮賴臉地纏著他。
所以這回又是哪來的自信,認為他會一直縱容著?
長幸垂眸,那只剛出去的手無力地垂下,低聲說:
“好,那我不礙你的眼就是了。”
白瑾行側目,在轉那瞬瞥見那微紅的眼眶,愣了一瞬,最后卻只能看著那開了又關的房門,說不出話來。
不知為何,他覺得心里堵得慌。
真奇怪,分明錯的是,他愧疚個什麼勁啊!
莫名地有種想要逃離這里,不想再回來的沖,他甩袖冷聲道:
“淵墨,備馬車!”
“是!”
朝中人人皆知,蕪陵君白瑾行輔政六年次次上朝,風雨無阻,從不告假,連理起政事來也毫不拖沓,簡直就是為人臣子的楷模,當今圣上都夸了好幾回。
而這回他為了守在傷的長幸邊,離不開醫館,每隔三日的朝會卻仍是會按時到場。
哪怕今天他高熱才退,朝堂之上仍舊姿如竹,站得筆直,端禮雅正,沒讓任何人瞧見不對勁。
朝會后,居史臺的白家兄長倒是湊過來問了兩句:
“三弟這幾日未曾歸家,可是有要事在忙?”
那眉弄眼的模樣,生生讓這一句正經的話多出些別的含義。
幾日不歸家可是有別的事耽擱?最好,是私事。
白家兄長知道自己這弟弟恪守規,品行端正,樣樣皆好,就是這兒私事,總是不開竅似的,這都及冠好幾年了,邊也不見多個一妻半妾,甚至未曾讓子近。
白家長輩為了此事,一個個頭發都快愁沒了一半。
可別人著急,這當事人卻幾年如一日地淡定。
這好不容易發現了點端倪,他才會忍不住湊上來問這麼一句。
只見蕪陵君神從容,緩緩應答:
“這幾日確在忙事,勞煩兄長回去向長輩代問一聲安好。”
白家兄長一急,瞪他:“誰要聽你的安好,老爺子是想問你終大事呢!我說三弟啊……你到底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有的話就帶回去讓老爺子瞧一瞧,省得他一天跟我們念叨個百八十回。”
蕪陵君老實回答:
“沒有。”
“那你這幾日是去了哪?陪了誰?”
兄長不問還好,這一問就讓白瑾行沉了臉,他心一驚,難道自己真問對了?
看了一眼自家兄長八卦的模樣,白瑾行不知為何想到了蘇長幸,無端地又是心頭一窒,輕咳一聲,別開臉:
“兄長多慮了,公務繁忙罷了。”
總不能說自己被冤孽纏了吧。
離宮的馬車上,白瑾行一閉上眼就想到今早長幸轉離去時眼角那抹微紅,心里堵得那氣似乎又有膨脹的趨勢,他皺眉,忍不住反省:今日自己那番話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白瑾行想起來那到底是個姑娘家,換作是家中小妹被這般斥責,早就不知道埋頭在二哥懷里哭多回了。
而且還救過他,昨晚那危險的況,也沒有被嚇到,反而義無反顧地說要護他。在他不省人事時,又照顧他一晚。
越想這心里越不對勁,良久,他長嘆一聲,顧不得心中各種滋味,掀了簾子對淵墨吩咐道:
“去一趟東坊。”
淵墨不解:這時候去東坊做什麼?
雖然心中不解,可這是主子的吩咐,他聽了吩咐就去做便是。
于是,駕著馬車一個調頭,進了另外一條道,直往東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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