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只大油罐,空的,帶著一鐵鏽味,那氣味像淋淋的小蟲子往鼻子裡鑽。只有一點微,從頭頂的隙下來。
簡瑤和薄靳言在一起,他幾乎整個把抱住了。
悅哥暫時把他倆“委屈”裝進了油罐裡,說是為了躲避警方。但顯然也是防備和控制。並且這樣,他倆本就不知道行船方向,以及要去向何方。
油罐放在船尾甲板上,周圍已沒什麼靜。大概悅哥和他的手下們,覺得也沒有時刻盯著他們的必要。簡瑤抬起頭,靠著薄靳言的下,終於還是歎了口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放浪形骸了半個多小時的薄先生,此刻顯然已恢複了疏冷傲的氣質,明明這樣糟糕的環境,他卻慢悠悠地答:“不,簡瑤,不必沮喪。這比起我原來的全盤計劃,不過是小角度偏移——畢竟意外誰也預料不到。甚至說不定,醞釀著更好的機會。因為我們原來是布局人,現在,卻在局中了。”
簡瑤抿一笑。確實,犯罪心理學家不聲,已將局面得大致清晰。朱韜也提到過笑面蛇,新崛起小犯罪團夥的頭目,而有手段。雖不知笑面蛇是怎麼得知那份資料的消息,並且今天設局來奪。但笑面蛇前些天被朱韜打擊得一敗塗地,現在奪了這份資料,想獻給西南最有勢力的佛手組織,卻也是理之中。薄靳言趁機冒充被他倆擊斃的笑面蛇,其實是比較勉強的。但心理戰這種東西,勝負本就在毫厘之間。今天靜觀他言談舉止之間,一點點試探和進攻,竟真的讓悅哥相信他是笑面蛇無疑了。但他們這一路,若是真能往佛手腹地去,也算是意外收獲。只是到了那裡,這份,還能繼續騙下去嗎?
簡瑤心裡依然七上八下的,握著他的手。他大概察覺了的擔憂,居然輕笑道:“太太,以後的事,給你的先生去擔心吧。現在,我認為你更應該睡一會兒,補充力。畢竟你是我們這個團隊的武力值擔當。”
簡瑤忍不住也笑了,輕輕“嗯”了一聲,頭靠在他懷中。船隨著水波輕輕晃,水的味道縈繞在四周。那麼小的空間,危機四伏的金沙江中,簡瑤居然突然到寧靜。
“靳言啊……”像是快要睡著了,迷迷糊糊地問,“你的眼睛,什麼時候才能夠重見明呢?”
薄靳言靜了好一會兒,拿起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眼睛上。簡瑤覺到,他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那細的睫,輕輕著的手指。一點一點,一下又一下,沒有任何言語,卻已勝過千言萬語。簡瑤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抱他清瘦的。
——
此刻,悅哥坐在船頭,著當地人的一長長的土煙,心卻是從容得很。一明月映在江面,暗粼粼,山穀寂靜。想到他這一趟出來,有了圓滿大收獲,而且很可能得到那人的青睞,便覺暗暗得意。
其實他在“佛手”組織中,也不過是一個中等頭目而已。但他們是真正的犯罪團夥,跟那些散兵遊勇、****混混,自然是不同的。佛手對於整個西南地下勢力來說,是諱莫如深的,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自然,也會有些小組織、新近崛起勢力,對佛手趨之若鶩。
譬如笑面蛇。
簡瑤猜得沒錯,笑面蛇的組織在被朱韜打殘後,確實給佛手的人遞了消息,說會搞到一份與佛手生死攸關的資料。當然以悅哥的層級,完全不知道那是一份什麼資料。
但那個人,向來謹慎,看人看事也很準。他已下了令,一定要把笑面蛇和那份報,帶到他面前。所以悅哥也不急著對“笑面蛇”做什麼,也沒有強行搶走那份資料。沒準兒以後大家還是同事呢,對吧。最關鍵的是,悅哥不敢違逆那人的意思,輕舉妄。
而笑面蛇是個瞎子,確實出乎悅哥預料。但混這一行的人,很多會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不會輕易或者暴份,否則早就被那些惡狼般的緝毒警察盯上了。就像悅哥,在佛手呆了幾年了,也不知道那人長啥樣啊。不過江湖嘛,奇人本來就多。而且那人笑起來真的測測的,一看就一肚子壞水,倒是很符合“笑面蛇”的名頭。再說真的要是有什麼謀,誰會派一個瞎子來冒充笑面蛇啊?要是假裝瞎子也很沒有必要好麼?這麼一想,悅哥反而覺得笑面蛇這個人的份更可信了。
夜幽清,悅哥慢悠悠地著煙,覺得人生啊,真是越兇險,越有意思。他極了兇險過後這樣風平浪靜的愜意……
一盞大燈。
一盞刺眼的燈,從遠的船上直過來,燈冷冽又刺眼。悅哥嚇得手裡的煙都差點掉在甲板上……臥槽,有況!
旁邊的兄弟們也紛紛驚起。
但是晚了!
好幾艘船從四面八方靠過來,荷槍實彈的警察就站在甲板上。船頭的紅旗飄揚。那分明是邊境刑警的銳力量,把他們給包圍了!
悅哥頓時生起強烈的一裡翻船的覺!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為什麼會被警察盯上了!當然更加不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船上擄走的那兩個人造的。只是他很清楚自己這些人犯下了罪,要是被警察抓住了,肯定是個死!於是他在片刻的驚慌後,把手裡的煙頭狠狠往地上一丟,吼道:“兄弟們,是死是活,就看能不能沖出去了!都給我拿槍!加速!給我沖出這片江!”
……
負了重傷,口纏著繃帶的朱韜,正臉鐵寒地站在中央指揮的一艘船上。看著歹徒們被警方打得七零八落,看著他們的船企圖順江而下,卻屢屢被警方打得幾乎抱頭逃竄。但是想起失蹤的薄靳言和簡瑤兩人,朱濤的臉上又蒙上一層影。不知他們是死是活……還在不在船上!一定要找到他們!
船翻了,船居然翻了!
悅哥掉進了江裡,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中槍的口,慢慢沉了水裡。大小嘍囉們如同落水的螞蟻,拼命掙紮。而警方的小艇們,正在迅速向他們靠近。船上的貨,全都掉進水裡,隨波而去。包括數十個大油罐。以水流的速度,警方本來不及攔截。只見夜之下,數個油罐像是黑的炮彈,一眨眼就沒了影。而江水滔滔,嘍囉們的求救聲此起彼伏,淹沒了其他一切聲音。
朱濤看著那些油罐和貨流遠,只急促地下令:“命令在下遊打撈攔截那些資!”然後就立刻乘船靠近,期盼能在黑的水域中,船只的殘骸中,找到那兩人的影。可是夜茫茫,哪裡還找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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