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簡瑤咳出了一口水，睜開眼睛，裡有水和鐵混合的難聞味道。服也漉漉地在上，那滋味很不好。

薄靳言還抱著，他也醒了，了，低聲問：“你怎麼樣？”

簡瑤答：“還好。你呢？”

他答：“我也很好。”

其實任誰在這樣一個油罐裡塞一個晚上，還差點淹死，滋味都不會好。

兩人抬起頭，油罐蓋子的隙裡，有很亮的進來。明顯天已經亮了。而他們擱淺在某了。

有人，正在砸油罐的蓋子。

是敵是友？

簡瑤和薄靳言都沉默不，等待著。

桶蓋終於被打破了，一只又髒又紅的男人的手進來，抓住鐵皮，用力地往外掀。

“喂！你們活著還是死了？”那人的聲音有點耳，昨天聽過。

“踢開。”薄靳言淡然下令。

簡瑤一腳重重踹過去，桶蓋被踢開了，亮一下子照進來，看到一張年輕的臉。

原來竟然是昨天船上的一個嘍羅。二十幾歲的樣子，滿臉的上，泛白，似乎也在水裡泡了一個晚上。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簡瑤心中稍定，扶著薄靳言從罐中爬出來。這才看清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一片河灘，石塊嶙峋，太高懸在頭頂，周圍都是青山。除了他們仨，半個人影也沒有，也不見船。

簡瑤低聲對薄靳言說：“是悅哥的一個手下。”然後問那人：“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哪裡？”

那人的表也很卒鬱，答：“笑面蛇，我們昨天被警方襲了，所有人大概都完了！我著油罐，一路漂到這裡！”他的年齡到底不大，說到這裡眼圈也紅了：“所有人都死了！要麼就是被警察抓了！要不是我，你們倆也得玩完！”

簡瑤靜默不語，薄靳言也靜了一下，然後幹幹地說了句：“多謝。”

簡瑤心中念頭卻已轉了幾圈，聲音也放和了些，問：“你什麼？”

那人答：“我阿鴻。”

簡瑤微笑說：“阿鴻，我們現在，在哪裡？”

阿鴻答：“你們遇上我，運氣算是好極了！昨晚天那麼黑，流速又快，本看不清水路，我還是把你們給帶到這裡了。這裡知子洲，放心，是很安全的地方。咱們趕趕路，去找我們的人匯合。”

簡瑤心裡驚了一下。首先，知子洲這個地名，在腦海中搜了一圈，實在沒印象。二來，聽阿鴻這麼一說，這裡竟也是佛手組織的據點之一了？

垂在側的手，輕輕握了一下薄靳言。薄靳言立刻反握了一下，示意見機行事。

不過，現在對手只有一個人的話……

用腳趾頭想，他倆也不會任由他帶去跟其他人“匯合”，然後再次陷於被。當務之急，自然是立刻與朱韜取得聯絡。

那阿鴻看一眼他們，不冷不熱地問：“東西還帶著吧？”

簡瑤打量著他，答：“帶著呢。”他們的手槍、匕首雖然在船上就被繳去了，但背包還在上。

不料這阿鴻也不是完全無腦的貨，似乎猶豫了一下，拔出了槍，對準他們，說：“拿好東西，跟我走，你們……不要擅自來！”

“放心，我們不會來。”簡瑤緩緩舉起雙手，率先往前走，同時用撞了一下薄靳言。薄靳言跟在後，低聲說：“OK，youfirst.（你先手。）”阿鴻走在最後，沒有聽清，喝道：“你們在嘀咕什麼？！”簡瑤答：“沒什麼。”

河灘的盡頭，是一片長滿樹林的山坡。坡的背後，約有建築，散布在更高的山脊上。簡瑤拉著薄靳言上了坡，路並不好走。阿鴻這時也不得不手腳並用攀爬。簡瑤轉頭看了他一眼，這時薄靳言已經開口：“阿鴻兄弟，悅哥既然已經廢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那阿鴻低著頭，似乎被薄靳言問住了。過了一會兒說：“帶你們回去！我就有功勞了，還怕爬不上去嗎？”

三人到了一片陡坡前，大概昨晚下過雨，腳下全是泥濘。前方巖壁下，還有一灘倒塌的泥石，發生過坡。於是簡瑤走得更加謹慎。

這時薄靳言又開口了，說：“我看你這個人，非常機靈，將來很有發展前途。而且你也算是救了我和我人的命。以後，想不想跟我？”

他這番話說得慢悠悠的，角還帶著笑，低沉的嗓音，有種莫名的煽。阿鴻愣了一下，答：“我……到時候考慮一下。”

卻沒料到他的猶豫，引來薄靳言更多的贊。他微笑道：“不錯，小心謹慎，深謀遠慮，我沒看錯，你絕對是個人才。我手下以前怎麼沒有你這樣的人。”一番話竟說得那阿鴻笑了，說：“蛇哥，你過獎了。”

簡瑤在旁安靜地聽著。蛇哥……要是安巖和方青他們聽到這個稱呼，估計都得笑得傷。不過薄靳言連鮮花食人魔都哄得了，哄一個黑幫嘍羅，還不跟玩似的？果然，眼看那阿鴻手裡的槍，端得也沒那麼穩了，明顯已放松警惕。

簡瑤正尋思著找個機會把槍奪了，結果又聽到薄靳言淡淡地說：“我本來想要讓你把槍放下的，但估計你還是有戒心，那你就繼續舉著吧。不過大家以後肯定是一家人，等辦完了事，你自己跟我喝酒賠禮道歉。”

阿鴻臉上明顯掠過尷尬神。簡瑤在心中數：一、二、三……阿鴻慢慢放下槍，出笑容，也很豪氣地說：“蛇哥，瞧你說的，我也是按照之前悅哥的吩咐，小心一點。槍我再不對著你了，咱們走吧！”

薄靳言答：“這就對了！”簡瑤笑著他：“謝謝你對我們的信任啊。”

阿鴻：“應該的！”

三人繼續往上爬，簡瑤一直注意攙扶薄靳言，阿鴻有時候還幫把手，三人之間好像真的已經完全放下戒心，氣氛很融洽。薄靳言一直不急不緩地跟阿鴻聊著天，問他的家鄉，問他加組織幾年了。阿鴻都一五一十答了。只是當他問及佛手組織的一切，阿鴻卻三緘其口，顯然被嚴格要求過要保。他只說：“嗨，蛇哥，你就別問了。等咱們到了地方，你不自然都知道了？”薄靳言點頭：“也好，我也是……急不可待啊。”

很快到了一片稍微平整點的泥地上，雖然還在陡坡邊，但已經是能找到的相對幹燥的地面了。三人坐下休息。因為沒有水，只能大口大口著氣。

阿鴻問：“蛇哥，你主要做些什麼生意？”大概也是想了解一下自己今後的“發展前景”了。

薄靳言和簡瑤並排而坐，聞言像是非常自然地一拍的屁，笑了笑說：“我主要……”忽的臉一變，說：“糟糕！”

簡瑤抬眸看著阿鴻。

阿鴻連忙問：“怎麼了？”

薄靳言臉很焦急：“我好像把東西掉在那個油罐裡了！”

“啊？”阿鴻一聽也急了，下意識轉頭，往山坡下方的河灘去。說時遲那時快，簡瑤一個虎撲，就將阿鴻扣倒在地，狠狠地掰住他的手腕，提起他的頭撞在地面上。阿鴻被撞得鼻長流，腦子裡都懵了。但他本就強力壯，塊頭又大，拼命掙紮：“你幹什麼！”簡瑤連續幾拳又揍在他的臉上，兩人廝打間，他的右手袖卷了起來，約出個紋圖案，但簡瑤本來不及細看，只覺得似曾相識。這時薄靳言居然不知何時了過來。他雖然看不見，聽聲辨位，方位卻拿得極準，一側就住了阿鴻的雙。

簡瑤提拳正準備給阿鴻重重一擊，同時想要抓住他的手腕，看清那紋到底是什麼，說不定跟佛手組織的有關！誰知就在這時，耳邊竟傳來的崩塌響，就在邊，就在腳下！

“簡瑤！”薄靳言低吼一聲，已經松開阿鴻，向撲過來。簡瑤一把抱住他，兩人的撞在了一棵樹上。這時下的山坡瞬間塌陷，恐怖如同末日降臨。也不知是被雨水澆灌太多本就搖搖墜，還是他們的打鬥垮了原本松的土地。這一片山坡了！

阿鴻“啊——”的一聲慘，反應都來不及，就和著山石一塊滾落下去，連滾了幾十米，最後撞在河灘上的巨石上，再被那些土石連砸好多下，全是，不了。

薄靳言和簡瑤因為反應快，被牢固的樹木擋住，就這麼掛在了半山坡上。只是源源不斷地有泥石落，朝他們撞擊過來。簡瑤剛想用護住薄靳言，誰知他抱住了，用自己的背對著那些泥石的撞擊，嘶啞吼道：“別！”簡瑤一時竟也掙不了，腦子裡恍恍惚惚只有一個念頭：他總是這樣。哪怕聰明一世，哪怕手很差。可只要遇到危險，他就會不顧一切地沖過來，像個真正的男人，也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