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曉哲覺心漸漸平靜下來,與現場觀眾的熱烈互,也讓逐漸進狀態。對於主持人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得、聰明,還帶著點冷淡的幽默,不僅令主持人頻頻失笑,現場觀眾更是激得都快要按耐不住想要沖上臺來。而站在場邊的經紀人,朝比了個大拇指。金曉哲微微一笑。
“……下一個問題。”主持人非常神的一笑,說,“也是我們在場甚至全國觀眾和,最關注的問題了。那就是曉哲你,有沒有男朋友呢?”
場下一片瘋狂的尖。
金曉哲淺淺一笑,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被問到這種問題,的心其實會起一漣漪。但問題的答案,自然是預先設定好的。
“這是我的私生活。”笑著答,“目前還沒有值得結婚的對象出現。但如果哪天有了好消息,在合適的時候,我一定通知大家。”
臺下尖聲歡呼聲不斷。
金曉哲笑著低頭,這時主持人又問了個什麼問題,嗓音脆生生的,可是金曉哲沒有聽到。
因為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
持續震。
在節目錄制現場,拿出手機接聽電話,是非常不禮貌不職業的行為。金曉哲從來不這麼做。可是在這一刻,忽然有些晃神,竟然神差鬼使地,拿出了手機。
主持人一愣,臺下的觀眾們也安靜下來。經紀人出難以置信的表。
金曉哲一直看著手機屏幕。一時間竟忘了在何。那是個非常奇怪的號碼。有一次方青用衛星電話打給時,顯示的就是這個號碼。
非常快地接起電話,放到耳邊。
全場一片寂靜。
“喂。”輕聲說。
那頭的聲音特別嘈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撞擊。耐心的等著,過了幾秒鐘,才聽到方青輕輕了口氣,沙啞低沉的嗓音傳來:“喂,曉哲。”
答:“嗯。”
他竟然笑了一聲,問:“你在幹什麼?”
聽到背景中轟轟隆隆辨不清的聲音,還有雨聲。
“在參加節目。”
臺下有觀眾,開始“咦咦——”起哄,興猜測。
那頭靜了一會兒,他才說:“老婆,對不起啊,我可能,要失約了。我回不來了。”
金曉哲握著手機,一不,一字不說了。
那頭方青又啞著嗓子說:“曉哲,我……”
電話斷了,傳來“嘟——嘟——”的盲音。金曉哲的臉上已沒有任何表,全場亦是分外寂靜。拿著手機,重新撥過去,撥了三遍,本無法接通。
……
“……曉哲、曉哲?”對面的主持人試探地笑著喚,金曉哲的眼神才聚焦到鏡頭,仿佛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參加全國收視第一的節目。
“曉哲是接了很重要的電話嗎?”主持人笑著說,“我們可以繼續嗎?”
金曉哲慢慢放下手機,眼睛裡這才看到對面急得臉紅的經紀人,還有滿場著的觀眾,還有數不清的燈和鏡頭。
“噢。”平平靜靜地答,“好,我們繼續。”
主持人莞爾一笑,仿佛剛才的小曲本就沒發生,繼續問道:“那麼曉哲,下一個問題,是想問的,接下來,會帶來什麼樣的作品給大家呢?”
“接下來……”一些準備好的詞句,機械般跳進金曉哲的腦子裡,語句清晰地答道,“我一向是個喜歡挑戰的人,可能不太安分吧,我想我會選擇接拍一些曆史正劇題材。”
“哇,太好了!”主持人說,“那麼有想要合作或者可能合作的導演嗎?”
“有的。”金曉哲答,“譬如鄒超導演、慕黎導演……”還在侃侃而談,可是不知何時,全場突然失去了所有聲音,突然一片寂靜。還在說,好像什麼都沒發現。直至回答完這個問題,主持人默默從旁邊了張紙巾遞給,金曉哲才發現自己眼前,本什麼都看不清了。
已淚流滿面。
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金曉哲抓起幾張紙巾,擋在臉上,低頭痛哭起來。
……
我的人,他是一個蓋世英雄。
他是能夠背著我沿著城牆跑一圈的強壯刑警。
他是我怎麼甩都甩不掉的男人。
他總是低頭煙微笑盯著我。
我常常害怕他會離我而去。
現在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
滂沱大雨落下,而滿是灰土的地上,方青一不地躺著。這座廟已經倒得差不多了,只剩幾主梁和佛像,還巋巍立著。剛才在千鈞一發之際,方青看清周圍地形,一個打滾,滾到了佛像下方,這裡的房屋結構相對空曠,果然讓他避過了倒塌的那一堆木材,還有從山上滾下的頭一堆泥石。只有一部分砸在他上,雖然疼,但還不至於瞬間斃命。
然而其中一梁木倒下,正正砸在他上。他的兩條都被住,完全彈不了。他很清楚,剛才那一撥,只是泥石流的前鋒,還有大片大片的掩埋,隨著山上的轟鳴聲,即將到來。而況如此危急,外頭的同伴們,也無法靠近來營救。
在這一刻,他的腦海中竟無比清晰。他知道時間不多了,也許打一個電話的時間都不夠。
於是生平第一次,他沒有考慮公事或者兄弟。他只選擇打給了那個人,他死前總是要跟說幾句話的,總是要的。
“喂……”聽到了的聲音,聽著山上泥石流滾滾而來,他的心中剎那竟然無比平靜釋然。
那人當真沉得住氣,聽完他的訣別語,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在心中笑,果然這才是他的,能夠獨當一面的那個驍勇的人。只是心中卻升起很多很多的愧疚,他知道必將悲傷,他知道必將孤獨,他想說:抱歉,曉哲,我沒辦法陪你過剩下的半輩子了。
可是這句話,都沒來得及的說出口。
他說:“曉哲,我……”
他抬起頭,看到小廟殘留的最後屋脊,瞬間被黑流吞沒倒塌。
他看到頭頂最高最大的一尊佛像,向自己傾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