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命主審李仿一案的房瑪掃了一眼這些軍,忍不住對左右幾個和自己較爲悉的員說道:“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從前那些軍瞧上去除了狐假虎威,其他的什麼都談不上,現如今卻總算是有幾分氣神唉,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太尉留下來,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啊”
含元殿外,劫後餘生的大臣們如何三三兩兩議論紛紛,這時候留在空空的含元殿的賀蘭進明不用聽也能猜到兩三分。此刻他獨自面對杜士儀,卻覺得力巨大,甚至後背心已經有些冒汗了。他很擔心自己這幾年的不作爲被杜士儀認爲是楚王李仿一黨,更擔心杜士儀認爲自己是李徼的心腹,事到如今,他已經很清楚,楚王李仿是死定了,李徼就算能夠繼續在位,只怕也會被完全架空,這時候要是他還不站隊,就只有被清理靠邊站這唯一一條路
“進明兄。”
賀蘭進明聽到這個稱呼,立刻滿臉堆笑地說道:“進明不過癡長幾歲,怎敢當大帥敬稱爲兄?大帥三頭及第時,進明末學晚輩而已,尚在家讀書,而論治國秉政用兵更是無一能及。這幾年忝爲輔臣,非但一事無,更是無法制衡李仿,以至於他橫行不法,大逆不道,進明慚愧得無以復加,還請太尉分。”
如今的滾滾歷史洪流早已偏離了既定的方向,杜士儀也不會因爲歷史上賀蘭進明坐視不救張巡南霽雲等,以至於雎陷落,就對這傢伙喊打喊殺。沒好歸沒好,眼下這樣的時局,他卻需要用賀蘭進明這種明哲保的人。
因此,見其如此卑躬屈膝,他便輕描淡寫地說道:“是否分你,那是陛下的事,我又何來越俎代庖?不過,陛下此次被李仿脅迫禪位,驚嚇加以至於失,只怕要就此靜養。朝中李仿黨羽你應該很清楚,房相國主審李仿,那些黨羽就給你了。”
賀蘭進明先是心中咯噔一下,旋即一陣竊喜,可等和杜士儀雙目對視時,他又油然生出一種忌憚,暗想此時此刻藉機清除異己,只怕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下他立刻滿口答應。眼見杜士儀沒有留他商量其他事的意思,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帥衆所歸,長安民無不盼回朝秉政。更何況大帥兩定朝綱之大功,又婉辭郡王之封,高風亮節古今罕有。依在下淺見,應加尊號,如此百自然賓服無話,天下百姓也就能安心了。”
“哦?什麼尊號?”
見杜士儀無可無不可地問了一句,賀蘭進明卻是越發笑容燦爛:“仿周朝姜太公舊例,進太師,尊號尚父。”
尚父?我又不是郭子儀再說,除卻姜子牙這位赫赫有名的尚父太公,董卓那廝也曾經自號尚父,下場可是糟糕頂
杜士儀哂然一笑,直接把賀蘭進明這個建議給回絕:“陛下又不是三尺孩,不過比我年輕幾歲,尚父之議今後休提。”
見賀蘭進明有些訕訕的,他便不不慢地說道:“陛下既然靜養,我自然不會就此撒手不管離開長安,撥反正,正其時也”
等打發走了賀蘭進明,杜士儀方纔對一直隨侍邊的阿茲勒吩咐道:“從即日起,你改任龍武大將軍,等僕固碭調回來任羽林大將軍之後,給我好好把北門四軍重新整頓起來。別的可以寬宥,但軍中趨附李仿一黨,全數給我清洗於淨。”
“是,大帥”
看著阿茲勒凜然答應後快步離去,杜士儀左右環顧著這恢弘壯麗的含元殿,目落在了那空空的寶座上。
一步之遙
應天四年三月初十,李徼禪位於長子楚王李仿。禪位之日,軍倒戈迎太尉杜士儀宮,李仿先挾持李徼,後自盡不可得,爲幽州右廂節度使杜隨生擒。中書令房瑪主理十六王宅及百孫院焚燬一案,宗室死傷三百二十六人,倖存數人,多爲。李仿諸弟子侄亦皆爲其所害,無一倖免。十日後,梟首示衆李仿於長安獨柳坡,其子六人皆廢爲庶人,誅其黨羽二十三人,長流嶺外者不計其數。
三月二十五,有長安民上書請上杜士儀尚父尊號,卻而不,遂改授太師,進宋王,開府於宣坊,置長史以下屬二十六員,總征伐及軍國大事。遂以杜廣元節度河東,李弼節度幽州,河東節度使張興朝爲中書侍郎,以僕固碭爲左羽林大將軍,杜隨爲左龍武大將軍。杜麟爲太僕卿,兼知外閒廄使,仍領飛龍騎。
三月二十九,改明年曰元泰元年。
五月,嶺南各州縣奏宗室喪報,庶人李仿等矯詔賜死宗室一百二十三人,倖存者五人,令妥善保護,馳驛送長安
七月初一,復於河東道行兩稅制,分宗室皇莊,召戶流民屯田。
李徼靜養於蓬萊殿,外事務皆決於外朝,不復過問。越五年,帝崩而無子,宋王遍擇宗室,立哀帝閔。然宗室凋零,人心向杜。又三年,宋王西巡安西四鎮,見於闐王尉遲勝等諸王於茲。時值大食犯境,盡出安西北庭聯軍十萬,大敗大食,以葛邏祿倒戈謀叛,又平葛邏祿謀落部,以安北大都護府左廂兵馬使阿爾爲葛邏祿兩廂可汗。西域平,軍中民間長呼萬歲,聲震雲霄。宋王班師抵京之日,哀帝遂下詔禪位。
至此,以華代唐,改朝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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