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錦萍是等母親睡後才出的熙寧院,剛出院門,就見高煜遠遠負手立於一株海棠前,肩上落在三三兩兩的緋花瓣,似乎是等了些時候了。
“殿下。”咬了咬下,穆錦萍便快步迎了上去。
“出來了?”高煜聞聲回頭,對著穆錦萍溫淺笑。
看著這樣的高煜,穆錦萍不腳步微滯,竟是莫名的覺得心跳加速。
“嗯。”點點頭,穆錦萍在離高煜三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卻是轉開臉不敢看對方如墨深邃的眼睛,“那個,今兒個真是多謝殿下幫忙解圍了,如果不是殿下在,就我這沖的子,不得一頓苦頭吃。”
聽到這話,高煜眉頭微皺,明顯有些不悅,“我是認真的。”
“嗯?”穆錦萍一怔,有些沒反應過來。
高煜道,“我已經和穆大人商定,待得秋獵結束,便上奏父皇,請求賜婚。”
穆錦萍眨了眨眼,傻傻的表顯然又是被驚到了。
高煜無奈,“我的話,就這麼難以令你信服麼?高煜似乎並未失信過你吧?”
“不是……”穆錦萍咽了咽口水,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與殿下相識也不過數面,如此談婚論嫁實在突然……而且,我這還沒年呢,殿下人中龍一表人才,趕著上嫁的姑娘不知凡幾 ,我……”
“那又如何,我高煜便就是認定你了。”高煜語氣認真,盡管此舉打了原本的計劃,可他卻並不後悔。
穆錦萍收起錯愕,偏頭凝視著高煜溫淺笑的臉。
“怎麼這麼看著我?”高煜好笑的挑眉。
“我想知道,是什麼讓殿下做出這樣的決定。”穆錦萍直言不諱的道。說實話,高煜那句霸道卻不失溫的話不是不心,只是尚有自知之明,他們之間,並無兒,那麼,又是什麼促使高煜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我要娶你,當然是因為你這個人,還能是因為什麼?”高煜不答反問。
穆錦萍深深的了高煜一眼,卻是沒再說什麼,默然的轉開了頭。
高煜同樣看著,見這樣,臉上卻並未出毫不悅,“能嫁與皇室,是多子夢寐以求的榮耀,你又是在糾結什麼?”
“的確。”穆錦萍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可是不是建立在上的婚姻,我穆錦萍寧可不要,不是我不識抬舉,而是,我不想重蹈我娘的覆轍,也不想為他人利益的踏腳石。”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子倒是剛烈得很。”高煜饒有趣味的挑著眉,“可是萍兒,你敢說對於我,就沒有抱著一丁點的利用心思,比方說,穆大小姐那句拿著假冒當令箭的由來,嗯?”
被破心思,穆錦萍心下赫然,面上卻強自鎮定,“我說的也是事實不是麼?”盡量不去看高煜謔笑的眼眸,抿了抿道,“殿下說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所謂娶我一事,也是這般的,利用心思呢?”
高煜一愣,隨即就笑了,“你倒是會鑽子。”
“我只是貴在有自知之明而已。”穆錦萍亦是不以為然的扯了扯角,心底那份薄弱的悸卻是因此而無聲沉溺了下去,“殿下等在這裡,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高煜縱了縱肩,“我想說的,正是婚約一事,不過看來,倒是高某自作多了,不過……”頓了頓,才接著道,“那一刻的沖口而出,我只是單純不想看到那一掌打在你臉上而已,萍兒,你這麼努力不就是想要讓自己及親人的日子好過麼?嫁給我高煜,不是正好?”
“話是沒錯。”穆錦萍笑得淡然而疏離,“只是捷徑與腳踏實地,我更傾向於後者,我要的其實並不多,我不想要什麼榮華富貴人上人,但求此生,親人安樂,歲月靜好。”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接這婚約了?”看著穆錦萍忽然變得疏離的態度,不知為何,高煜竟到一不舒服。
“殿下此舉若只是意在聯姻,穆家也不止我一個兒,更何況,我並未到適婚年齡。”穆錦萍這話算是委婉的給出了答案。
高煜沒想到真會拒絕的這麼痛快,不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你就不擔心我真娶了別人,不管到時候我娶的是這穆府的哪位小姐,你們母子的日子,只怕會更難過。”
“呵……”穆錦萍笑得不以為然。那又如何?穆錦萍亦非善類,再說,這所謂的聯姻,也得功了才算不是麼?
高煜眸沉了沉,竟是有些看不眼前這個年僅十二的小丫頭心思了,那種由而發的沉鬱之氣,總是無形的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覺。
“殿下若是無事,就請便吧,民就不做多陪了。”沉默須臾,穆錦萍方才對高煜福了福。
“怎麼?這就打算和我劃清界限了?”高煜語氣有些發沉,“你這子也未免太善變了,做不盟友就打算做陌生人是麼?”雖然有些看不這丫頭片子,可被對方利用這一點,心裡卻是門兒清!
穆錦萍打算離開的腳步頓住,“殿下……”
“算了。”打斷穆錦萍的話,高煜歎了口氣,隨即轉而去。
目送著高煜走遠,穆錦萍心裡說不難是假的,好不容易抱上這麼一個好使的大,這就要舍掉了,這個人,怕是以後都不會再與自己有什麼集了吧?
斂了斂心神,穆錦萍這才轉朝馨竹苑的方向走去。
誰知剛沒走幾步,迎面就和急匆匆朝這邊趕來的穆錦逸簡檀倆人撞上。
“萍兒,我聽說娘傷了?”一到近前,穆錦逸就抓住穆錦萍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是啊萍兒表妹,姨母怎麼樣了?”簡檀亦是一臉擔憂的問道。
“嗯。”穆錦萍朝自家大哥點點頭,將一邊的簡檀忽略了個徹底,“是被張氏打傷的,不過已經讓大夫合包紮過了,這會兒剛睡下不久。”
“萍兒表妹,好好的那二夫人怎麼就對姨母大打出手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簡檀不甘被忽略,湊上前找存在道。
穆錦萍直接附送對方個大白眼,“我聽說秋闈就快到了吧,而且好像京裡還來了個什麼大人,簡表哥不在家裡捧書苦讀,跑來我們穆家做什麼?”
簡檀笑容驀地一僵,“我這不是聽到姨母傷的事心裡著急麼。”
“我娘的事就不勞簡表哥心了。”穆錦萍話一落,忽然心思一轉,“不過,簡表哥似乎與那品坊的嚴東家的?”
簡檀聽到問及品坊東家還著實愣了一下,但有回應總比被忽略好。
“算吧,嚴家與簡家算是世,前些日子咱們在品坊遇上,也是因為我正好要去選兩裳,剛好路上到嚴琛,就一道了。”簡檀說完一愣,接著狐疑道,“萍兒表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你應該也知道我接管布莊的事了,正所謂知己知彼,於同行,自然會多一些關注了。”穆錦萍縱了縱肩,倒是難得對簡檀多了幾分好臉。
“這事兒我倒是知道,短短時日,布莊推陳出新,生意好了許多,竟是沒想到萍兒小小年紀就這麼有經商頭腦。”穆錦萍難得的好臉讓簡檀鬱的心霍然開朗,忙笑著趁熱打鐵道。
“不過我看那嚴東家不怎麼像生意人呢,渾煞氣,倒像是個武林高手。”穆錦萍撇撇,故意套話道。
其實穆錦萍自己也說不清楚怎麼就對那個人上心了,並非是個好奇心重的人,而那人與商人截然不同的氣質卻恰恰就是引起了的注意,並且牢記在心。更何況還和簡檀走得近,結合簡檀的為人,自然就多了幾分猜忌。
“你說的沒錯,那嚴家在武林上確實頗有威。”簡檀點點頭,“而且,還有個在宮裡當差的二爺,什麼名頭一直不清楚,不過似乎也是很了不起的人。”
“哦。”穆錦萍了然的點點頭,能讓簡檀刻意親近,想必也是因為這位在宮裡不知當了什麼差使的嚴二了。
穆錦逸本來擔心母親的傷勢著急得臉發白,這會兒見從來勢同水火的倆人聊得這麼興起,便知道自己母親是真的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就算這樣,還是得去看看的。
“行了,你們倆也別聊了,還得去看娘呢。”穆錦逸白了聊著就沒完的倆人一眼。
“嗯,我們這就過去吧。”簡檀點點頭,遂又問道,“萍兒要一起去嗎?”
“我剛從熙寧院出來,就不去了,你們去吧。”提起母親的傷,穆錦萍心裡就難得,原本生的臉也跟著沉了下來。
“那我們過去了。”穆錦萍抬手了妹子的發頂,寬道,“別想太多,嗯?”
“放心吧哥,我沒事。”穆錦萍點了點頭。只是有些難過,哪怕做了那麼多,討好了納蘭氏,搶回了鋪子,可每次二夫人一房找茬,卻都沒有人真正的肯站在他們這邊,哪怕是說上一句公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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