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寧迦漾指尖住自己絨絨的帽檐,接過時,下意識抬眸向來人。
那雙極辨識度的漂亮桃花眸,頓時映男人眼底。
南書神意外,手指頓住。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真人。
寧迦漾沒扯,疑問:“還有事嗎?”
南書這才松手,禮貌道歉:“不好意思,只是覺得你有些眼。”
寧迦漾隨意道:“我長了張大眾臉。”
怕被認出來,言舒拽著就要走:“我們快要遲到了。”
“那麼告辭。”
忽而,年輕醫生微笑了下,遞給一張薄薄的名片:“寧小姐,耽誤半分鐘時間,請允許自某自我介紹。”
真認識?
寧迦漾看著面前那張黑白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片。
只是并不是如牌上寫的那個陵城第一醫院心理醫學科。
而是——
【南書:北城南書心理咨詢診所】
南書心理咨詢診所?
這不是北城最知名的心理咨詢診所。
據說非常難預約。
等等,南書?
言舒表錯愕。
南書,著名心理師,催眠師,擅長以編織夢境的催眠手段穩定患者緒,對治療心理疾病,尤其是偏執型人格、分裂型人格等有奇效。
娛樂圈力很重,很多一線超一線的明星演員都想預約這家心理咨詢診所。
據說,他每年只接待三位病人,神出鬼沒,除了病人之外,極有人見過本尊。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年輕的醫生。
南書讓人心緒平穩的嗓音和煦聽,徐徐而言:“我是南書,也是裴灼灼小姐的心理醫生。”
原本寧迦漾對心理醫生是無的,聽到他提起了裴灼灼,漂亮眉心輕輕蹙起:
“所以,跟我有關系嗎?”
想到如今裴灼灼的偏執癥已經人盡皆知。
南書沉幾秒,“我這位病人之所以得偏執癥,確實與寧小姐有點關系,若想痊愈,得勞你幫忙。”
他那雙在下近乎琥珀的雙眸靜靜著寧迦漾,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人心:“寧小姐若有急事,我們改天再聊。”
直到離開連廊,進了神經外科的地界。
言舒依舊跟寧迦漾普及這位心理學大佬的就。
“不過他說裴灼灼的偏執癥與你有關,是什麼意思?”
寧迦漾細白指尖把玩著那張薄薄的名片,漫不經心嗤笑道:“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隨手將那頂漁夫帽,連帶著名片一同丟進走廊垃圾桶。
不知不覺,居然也染上那只大型貓科潔癖的壞習慣。
外人過的東西,也不想要了。
尤其是關于裴灼灼的所有人和事。
言舒問:“你不幫?”
寧迦漾:“你看我長得像大冤種?”
言舒:“……”
名片都丟了。
這名片,不知道娛樂圈多演員趨之若鶩,就被這麼輕飄飄地丟進垃圾桶。
只能說仙不愧是仙嗎。
言舒:“算了,反正以后也不會見面。”
醫院這種地方,最好來。
只是沒想到。
最近還真得天天來。
與醫療片導演見面之后,他先介紹神經外科主任給寧迦漾認識。
直接問:“迦漾,你愿意為了更好的塑造角,來神經外科驗驗幾天實習生的生活嗎?”
這位導演是圈前輩級別,在電視圈的地位相當于江云愁在電影圈的地位。
拍得基本都是主流電影,對待角無比認真。
寧迦漾猝不及防。
也沒拒絕:“當然,這是演員應該做的。”
也拍過很多戲,但還是第一次為了角深驗。
自己也很興趣。
于是,和導演相談甚歡,還與神經外科的主任請教了許多問題。
主任看出這位并不是想象中那樣需要供著的氣演員,放心幾分:“那你明天上午八點準時過來,我找個醫生帶你。”
寧迦漾:“麻煩您了。”
“不麻煩。”
畢竟寧迦漾要在神經外科待一段時間,所以中午主任直接帶著去了員工食堂試試他們的飯菜。
神經外科樓有專門的食堂,就在一層盡頭。
主任選了個靠近大片明玻璃墻壁的位置。
指著外面那禿禿的花枝:“可惜你不是夏天過來,不然可以看到這邊爬滿薔薇花,非常漂亮,是我們醫院的一景。”
這時,路過有護士或者醫生跟激打招呼時,寧迦漾很有耐心,一一回答。
直到秦醫生端著托盤過來:“神!”
“剛才在連廊那邊看到你,我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相較于其他人,寧迦漾跟秦識算是悉。
“秦醫生,中午好。”
等主任有急事離開,讓秦識代為接待后。
秦識環顧四周,神兮兮問:“商醫生也來醫院了嗎?聽說他請了兩個半月的假期,這麼快就回來了?”
“兩個半月?”
寧迦漾還真不知道這件事,“他請這麼長時間假干嘛?”
“聽說請假理由是‘再忙下去,老婆就沒了’。”秦識對自家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所以他在看到寧迦漾之后,才懷疑商醫生是不是也回來了。
聽到這個請假理由,旁邊言舒跟小鹿都沒忍住笑出聲。
商醫生不愧是商醫生。
可以列本年度最奇葩請假理由首位。
重點是——
居然被準假了。
還一準就是兩個半月。
堪比產假。
寧迦漾算了算時間。
所以,他一結束科學院的研究,便請了長假去南城找自己。
原本還因為昨晚他的渣男行徑而不開心的商太太,紅忍不住勾起漂亮弧度。
拿出手機拍了張外面薔薇花枝的照片。
發給置頂的貓科。
小浪花漾呀漾:【猜猜我在哪兒。】
見他沒有回復。
寧迦漾收了手機,專注品嘗食堂食。
想到上午在連廊看到跟南書站一起的畫面。
秦識遲疑許久,還是沒問出口。
畢竟他就是一而已。
最近被心理科邀請來坐診的醫生,短短一周時間,就吸引了無數單未婚員工。
商醫生的院草之位岌岌可危也就算了,老婆好像也跟他認識。
秦識憂心忡忡,飯都吃不香了。
拿出手機給商嶼墨匯報急況。
秦識:【神來醫院了你知道嗎?】
【我今天還看到和南書說話了!】
【南書那張小白臉,非常討人喜歡,他還對神笑得特別風!】
**
北城。
商嶼墨站在慈悲寺門口,遙遙著蜿蜒山路。
正午極烈,男人修長手臂搭著件黑大,大抵是剛才爬山太熱了,卷曲的發被他如數擼到腦后,幾縷碎發隨意自然地垂落,完整出那張極邪極艷,顛倒眾生的俊容。
偏偏眉目清淡矜貴,銀白發通冷冽,像極了無無,沒有半點慈悲之心的神衹。
無人看得出,這一位的職業竟是拯救世人的醫生。
在寒冬深山,著一種救贖靈魂的萬籟俱寂。
忽然。
古樸莊重的寺門開啟。
“施主。”
一位穿著布的年輕僧人雙手合十,告知懿慈大師請他。
已經一百多歲高齡的懿慈大師佛法高深,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早已避世,若非有緣人,從不得見。
商嶼墨微微側眸。
修長指骨垂落一串玉兔珠串,隨著他走時,玉鎖輕晃,著幾分靈。
怪的是。
越往廟走,梵音聲越遠。
宛如天邊而來,讓人心緒寧靜。
行至后殿,引路僧人停住:“長老在小佛堂等候施主。”
商嶼墨神平靜坦然地推門而,目是一座金佛祖像,莊嚴異常。
白發白眉的年邁僧人端坐在團,雙眸微闔,慈眉善目,正輕輕敲擊木魚。
不等他說明來意,懿慈大師含笑示意:“放那邊吧。”
商嶼墨聽到他這話,將松松垂落在蒼白掌心親自雕刻的珠串雙手放在佛像前的金綢布之上。
綢布一側擺放著早已準備好摞小山的手抄經文,皆是出自商嶼墨之手,之前被陸堯送到這里供奉。
懿慈大師無需相面,便已算盡天機。
商嶼墨今日前來,正是為了將珠串加持靈,真正擁有庇護之能。
他眉目低垂,雙手合十:“有勞大師。”
懿慈大師眼神溫和:“小友多年未見,上戾煞盡散,還多了佛緣。”
商嶼墨自天賦過人,遠超正常孩子,格卻極為孤僻,商珩擔心兒子慧極必傷。
所以五歲那年,商珩帶他來過一次慈悲寺。
當時商嶼墨年紀雖小,已是初期的唯主義者,對這種宗教信仰毫無,只想睡覺。
所以,他是在商珩懷里睡過去的。
半年前,若商嶼墨聽到有人說他上多了佛緣,定會覺得是信口開河,裝神弄鬼。
此時,卻靜默深思。
懿慈大師繼續道:“阿彌陀佛,你愿慈悲向善,乃人間之福。”
以商嶼墨多智近妖的能力,向善向惡,造福人間與霍人間皆在一念之間。
男人著金綢布上的玉兔珠串,想到昨日發過的微博,眉眼沉靜如水。
偏淡的聲線依舊清冷:“我太太愿我慈悲罷了。”
非他所愿。
但如所愿。
……
與此同時。
寧迦漾吃過午餐之后,打算去一趟姜燎的刺青工作室。
卻被告知,他居然也在醫院。
心外科病房樓。
寧迦漾在走廊盡頭的吸煙區看到了姜燎。
與之前意氣風發,桀驁不馴不同,幾個月沒見,他好像換了個人。
穿著飽和度很低的白,長窄腰,看不到任何刺青,儼然就是最喜歡的那種溫潤校草類型。
寧迦漾差點沒認出來,“你被臟東西附了?”
姜燎長指夾了香煙,沒點燃,只是放在鼻翼輕嗅了下。
從白袖出來的手腕,約攀著遮蓋不掉花臂刺青。
他岔開話題,“你確定要紋?”
“紋是不可逆轉的,后期洗的話,留疤的概率很大。”
“而且你想要紋銀白的紋,會非常疼,加上白的紋最好是大面積紋,不然堆積在一起,不好看。”
寧迦漾忽然猶豫。
特別疼,還是大面積,那得多疼,萬一不好看,大面積紋也不好洗。
“那我再想想……”
“你居然遲疑了?”姜燎低低一笑,“看樣子,河墜得還不深。”
寧迦漾雙手環臂,涼涼道:“我不管,等我想好后,你得給我親自紋。”
“別人我不相信。”
這次遲疑的變了姜燎。
“怕是不行。”
寧迦漾桃花眸怒瞪著他:“你最好有合理恰當的理由拒絕我!”
姜燎眸底是一閃而逝的痛,角卻是勾起來的,依舊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調調:“其他人的皮,我家小姑娘會吃醋。”
這年頭男人都這麼冰清玉潔的嗎?
寧迦漾想到家那只不小心被人了之后,狂用消毒酒洗皮的潔癖貓科,沉默了秒。
算了。
還是換個紋師吧。
不然怕到時候商嶼墨也給用消毒酒洗皮。
姜燎笑著補上句:“到時候我親自給你設計圖案,找我們工作室最厲害的刺青師,保準讓你滿意。”
“在這之前,你還是先考慮清楚要不要紋。”
寧迦漾暫時沒心思考慮刺青的事。
因為發現,姜燎今天很不對勁,每說一句話,都在笑。
他以前可不是這麼笑的人。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異常緒了若指掌。
“別笑了,笑得丑死了,你今天怎麼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寧迦漾皺著眉尖問他。
姜燎俊臉上的笑意僵住。
沉默半響,他嗓音沙啞道:“小寧總,我找到了。”
寧迦漾看他的表,與的地方,反應了幾秒,輕聲問:“怎麼了?”
“先天心臟病,醫生說活不過25歲。”
姜燎艱難吐出這句話,拳頭驀然起。
狠狠砸向墻壁。
午休時間,走廊極為空曠。
拳頭砸向墻壁的聲音沉悶而無力。
寧迦漾心陡然沉重,咬住下。
此時說再多安都是無力。
半晌,才從間溢出一句毫無關系的話:“那之前離開你也是因為這個?”
“對,說我們沒有未來。”
姜燎很后悔。
誤以為說的沒有未來,是不信任他,是因為他放浪形骸的過去。
卻沒想到,說的沒有未來,是沒有未來。
寧迦漾從未見過姜燎這般模樣。
刻在他臉上的笑容面撕下,是蔓延的絕痛苦。
直到離開醫院前,寧迦漾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那個悉至極的病弱影。
眼底閃過錯愕。
讓姜燎浪子回頭,卻又拋下他消失的孩,居然是賀清奈。
那個神清冷,不說話,一開口卻讓人下不來臺的病弱人。
懟人的口頭禪便是:“我死了,你賠命嗎?”
寧迦漾如今想到那些細節,酸至極。
隔著病房窗戶,寧迦漾著戴著呼吸機安靜閉著眼眸,宛如沉睡的睡人。
難怪自從那次南城塌方,就再也沒有見過。
江導只是說編劇可以隨時不跟組,隨口帶過。
原來早就住院了。
沉默許久。
寧迦漾沒有打擾賀清奈休息。
**
回去路上,寧迦漾緒一直很抑。
言舒看著下被咬的跡斑斑,關心道:“怎麼了?把都咬出了。”
幸好保姆車也備著商嶼墨親自研制的藥膏。
言舒親自給涂上了薄薄一層。
這個期間,寧迦漾只是半闔著眼眸,一不。
小鹿和言舒對視一眼。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去見發小了嗎?
“你發小病的嚴重?”半晌,言舒小心翼翼問。
寧迦漾輕輕搖頭,沒答。
而后補了句,“我沒事,你們放心。”
就是有些難罷了。
姜燎好不容易結束自我放逐,找到真正心的人。
命運為什麼繼續折磨他呢。
寧迦漾低落的緒持續到回家。
這期間,還回公司一趟。
晚上九點。
清河灣主臥。
寧迦漾在浴室慢吞吞地泡了個澡,想要放空自己,卻怎麼都放空不了。
滿腦子都是姜燎和賀清奈。
就連后續的護環節,都是心不在焉。
披散著順及腰的長發,又忘記穿拖鞋,就這麼赤著腳走出浴室。
香檳的睡勾勒纖薄曼妙的形,從前面看極為簡單,從背后設計人至極。
背的款式,白生生的蝴蝶骨致妙,往下腰肢纖細,腰窩可又。
寧迦漾隨手選的,沒在意的款式。
總歸是穿來睡覺的。
卻沒想到。
剛抬眸,便看到已經洗完澡換了睡袍的男人神怠懶,儀態隨意地倚在床頭。
寧迦漾瞳仁放大。
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男人聽到聲音,側眸看向,清冷聲線悉而清晰:“又赤著腳?”
第一次。
寧迦漾主撲進他懷里。
細的手臂勾住男人脖頸,依賴又抱怨:“你怎麼才回來。”
“抱我!”
商嶼墨將手中打開但一頁沒看的醫學書擱在床頭。
聽話地抱住了商太太纖細的腰肢。
不過掌心到那毫無遮攔的皮時,略略頓住。
不知道抱了多久。
男人眼神晦暗,忽然喊:“商太太。”
“嗯?”
寧迦漾被他抱到了床上,依舊沒安全的抱著他不松開,地應了聲。
商嶼墨克制住生理反應,嗓音不自覺染上低啞:“你是在暗示我嗎?”
“誰暗示……”
立刻明白他話中之意,寧迦漾條件反反駁。
暗示?!
下一秒。
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驀地松開手臂,坐起來。
著一雙腳就要往外跑。
商嶼墨直起子,懶散地拿著的拖鞋跟上去,“跑什麼?”
燈明亮的書房。
寧迦漾在商嶼墨的幫助下,找到了電影《浪子》的原劇本,是賀清奈親自執筆,沒有修改過的版本。
當初看這個劇本的時候,雖然覺得很很扎心,卻沒有跟言舒那樣沒出息,邊看邊哭。
當現在帶賀清奈。
眼睫瞬間,淚珠輕輕晃著。
商嶼墨被寧迦漾哭得猝不及防。
學著的姿勢,在地毯坐下,剛剛洗過的修長手指過泛紅的眼尾。
作很溫。
沒等他開口詢問,寧迦漾把劇本遞給他,仰頭問:“你覺得這個劇本,像是真人改編的嗎?”
商嶼墨為了的親戲,調查過這個劇本。
他不會撒謊,平靜回道:“這本來就是真實故事改編。”
果然。
原本掛在睫上搖搖墜的淚珠,驀然砸了下來。
將劇本一次次翻看。
臨近凌晨,寧迦漾給姜燎發了條消息:
【姜燎,你是幸運的。你,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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