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上說著不疼, 實際上卻疼得連路都走不了,最后是顧祈舟背他下的山。
昆鳴那邊早已接到了通知,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就和鄭常一起守在山腳下接應了。陳染音和媽還有姥姥得知秦老爺子被救的消息后皆是喜出外, 說什麼也要跟著特警隊員們一起去山腳下接人。
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顧祈舟他們一行人才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秦家的那三位人跑得比醫生還快,背秦老爺子的顧祈舟一出現,們三個就沖了過去。秦老太太是一邊哭一邊跑還一邊念叨著:“這死老頭子!這個死老頭子!”秦薇則是一邊跑一邊哭著喊“爸”。陳染音倒是沒哭,不過眼眶卻一直是紅彤彤的, 眼淚直打轉——整整一個晚上,不只是擔心姥爺, 還擔心顧祈舟。
三個人把顧祈舟圍了起來。抬擔架的醫護人員還沒跑到,顧祈舟只好一直背著秦老爺子,同時還要面對著三位人的“圍攻”, 好在陳染音媽和姥姥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上, 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過醫務人員也很快, 跟在們仨后面跑了過來,顧祈舟小心翼翼地把秦老爺子放到了擔架床上。
醫務人員推著秦老爺子朝著救護車移的時候,秦薇和秦老太太一直在著急地詢問秦老爺子傷到哪了?秦老爺子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沒什麼大事, 下山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一腳。”
秦老爺子被醫務人員抬上了救護車, 秦老太太也要跟上去, 車后面的臺階不低, 陳染音和媽趕忙攙扶住了秦老太太的手臂。把老太太攙上車后, 們倆也跟著上去了。
陳染音在匆忙間回頭看了顧祈舟一眼。
顧祈舟也在看。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陳染音忽然特別難。
自從拓展訓練結束后, 他們倆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 這次匆忙一別, 下次再見面也不知會在什麼時候。
一眼萬年, 忽然很想讓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但時間從不等人,他們也僅僅是對視了一眼,醫生就把救護車的后門關上了,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的眼眶又是一酸,無奈地收回了視線,緒低落地在心里嘆了口氣。
秦老太太還在嘮叨秦老爺子,相當的氣急敗壞:“你這個死老頭子!都說了不讓你上山,你非要上山!倔得跟頭牛一樣,真是氣死個人!”
秦薇也說:“就是,真是把人嚇死了。”一直在哭,依舊心有余悸。
秦老爺子輕嘆口氣,無奈道:“我要是不上山,秦天佑肯定會跑去家里,到時候你們娘倆怎麼辦呀?”
秦老太太愣了一下,眼眶又紅了,一邊抹眼淚一邊嗔怨秦老爺子:“你真是個死老頭子!”
秦薇則攥了自己父親的手臂,哭著出來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還是我爸對我好,我爸是超級大英雄。”
陳染音的眼淚也憋不住了,汪汪地順著臉頰往下流,與此同時,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的責任與擔當是不分年歲的,無論是八十歲的秦樹理還是十八歲的林宇唐,他們都可以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豁出命去。
救護車緩緩開,秦老爺子下意識地了下外套的口袋,渾一僵,驚急大喊:“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沒了!停車!停車!我要去找我的手機!”
秦老太太又急又無奈,但也明白秦老爺子為什麼那麼在乎那個手機,只能好言相勸:“要,等回來再去找也一樣!”
秦薇也說:“就是,都用了多年了,也該換一個了。”
秦老爺子的態度堅決:“不行!我不換!”他還掙扎著從擔架床上坐了起來,臉都急紅了,“那是未梵送我的手機呀!”
陳未梵,陳染音的親哥哥,秦老爺子最偏的一位晚輩,卻也是他心頭永遠的痛和憾。
秦天佑早就被押上了警車,顧祈舟正站在警車旁和鄭常接工作,昆鳴忽然喊了他一聲:“顧隊!”
顧祈舟看向了他:“怎麼了?”
昆鳴朝著前方努了努下:“救護車停了。”
顧祈舟立即看了過去,看到救護車的后門被重新打開了,陳染音從車里跳了下來,快速朝著這邊跑了過來。然后車門就被關上了,救護車重新啟。陳染音自己留了下來。
顧祈舟有點懵了。
這邊停著好幾輛警車,車旁圍著的人也多,有穿黑戰裝的特警隊員,有穿便裝的刑警隊員,還有當地的警務人員以及村委會的領導干部們。
陳染音毫不猶豫地跑到了顧祈舟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顧隊長,人民群眾需要你幫忙,你幫不幫呀?”
顧祈舟:“……”
他預到了這句話像是個陷阱,所以不敢輕易答應——繼照片事件后,他越發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人的危險,像是慢毒藥,在不知不覺間引他上當上癮。
然而還不得他開口呢,昆鳴先替他接了下來:“幫啊!我們的宗旨就是為人民服務!”
陳染音笑了一下,當機立斷:“那可真是謝謝顧隊長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幫忙!”
顧祈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不得不開口:“說吧。”語氣卻不冷不熱的,面上也沒什麼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樣子。
但他越是這樣,陳皇的心就越有斗志,還有些暗爽:
朕最喜歡的就你這幅寧死不屈的清高樣子!你越這樣,朕越想征服你!
你這輩子都別想逃出朕的手掌心,遲早還是朕的人!
陳染音努力保持著一副正人君子的臉:“我姥爺的手機丟在山里了,他說他懷疑是丟在那個山里面了,想拜托你們幫忙找回來。”免得被誤會是無理取鬧、浪費警力,又補充了一句,“那個手機是我哥犧牲前送給他的,對老人家很重要,是寄托,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換過。”
鄭常忍不住了句:“犧牲?你哥之前是……”
陳染音也沒什麼好瞞的:“干刑警的,犧牲好多年了。”
“原來是前輩……”鄭常也是干刑警的,心十分,就主說了句,“要不我陪你上山找吧。”
陳染音:“……”不,朕的目標不是你!
昆鳴以及周圍的特警隊員們:“……”老鄭這不是添麼?
顧祈舟看著鄭常,神不改地說:“你不擅長搜山,而且你還要去審秦家父子呢,早點把槍支來源查出來,我們特警隊才好行。”
鄭常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就說了句:“那行,給你們吧,我先去審人,有線索的話我第一時間聯系你。”
“好。”顧祈舟又提醒了句,“就近審訊吧,覺窩點不會遠。”
秦家村雖然尚于東輔市政府的管轄境,但卻是東輔最北邊的一座小縣城,與鄰市接壤,距離東輔市還有一定的距離。以秦家父子的基本況來說,跑去外地購買/槍/支彈/藥的可能不大,八還是在當地的地下黑市購買到的。
鄭常回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原地駐扎,到時候直接去逮人,也不浪費路上的時間了。”
顧祈舟:“嗯。”
他們倆之間的簡單的兩三句對話,卻令陳染音聽得心驚膽戰——眾所周知,我國是槍國家,對槍支彈藥有著極為嚴格的管控,打擊力度不啻于販毒,節嚴重者直接死刑,敢冒死販賣槍支彈藥的人,全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警方抓到了秦天佑父子,但這件案子遠沒有結束,后續還牽連著更嚴重的槍支販賣案,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去和更兇殘、更狠毒的歹徒搏斗,而且還是去那些人私藏槍支的窩點逮人,其兇險程度不言而喻。
開始后悔來找顧祈舟了,不該來麻煩他的,應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畢竟,他已經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合眼了。
等鄭常帶著刑警隊的人手離開后,陳染音對顧祈舟說了句:“算了,不用你陪了,朕自己上山。”說完,抬起了手,遞給他了一串鑰匙,“我姥爺說得,你們要是留下來的話,村委會安排不下那麼多人,讓你們去我們家休息,當自己家一樣就行,吃喝自便。”
顧祈舟明白的好意,但不能接:“不用。”不給人民群眾添麻煩是為公職人員的原則,也是規定,而且干他們警察的人,早就習慣了各種環境,在哪休息都是一樣,頭頂大都能在路邊睡著,“這兒也有分局。”
言外之意是他們要去當地的公安分局。
陳染音也沒再勉強:“行吧。”又說,“那你走吧,我可以自己去找手機,你好好休息,后面還有的忙呢。”
顧祈舟肯定不能讓自己進山,不容置疑:“我陪你去。”
陳染音無奈:“真不用!”誰知在這時,白牙悄悄地溜到了的邊,用腦袋輕輕地蹭了蹭的,還歡快地汪汪了兩聲,仿若是在自告勇。
何必一愣,都懵了:這諂狗子什麼時候跑過去的?
陳染音卻笑了,彎腰了白牙的腦袋:“白牙借我用一用就行了。”
顧祈舟不置可否,低頭看了白牙一眼,言簡意賅地命令:“帶路。”
白牙汪了一聲,立即朝著進山口跑了過去,姿倒是矯健,就是那副撒歡的樣子令他看起來不太聰明。它爹何必又在心里罵了它一句:諂狗子,小人得志!
顧祈舟先代了昆鳴一句:“帶人回分局。”又嚴肅叮囑,“村長給什麼都不能要!”他們才剛下山的時候,村長就已經開始張羅著本村村民給他們籌備水果了,說是激他們為本村鏟除禍害,但是特警隊只能心領這份好意,絕對不能收東西,哪怕只是一串葡萄都不能收。
昆鳴點頭:“放心,我心里有數。”又真意切地說了句,“顧隊,加油!一定能幫助陳老師找到手機!”
顧祈舟:“……”
但是陳染音心疼他,不想再折騰他了,就又說了句:“其實你真不用陪我去。”
顧祈舟沒再說話,直接轉朝著進山口走了過去。陳染音無奈,只好跟上,自責又心疼,卻又有些小竊喜。
白牙一直在等著他們倆,顧祈舟和陳染音一走進,他就率先一步跑進了山里。
陳染音看著白牙的活潑影,問了句:“不用牽著他麼?”
顧祈舟:“不用,忙一晚上了,讓他玩吧。”特警隊的人都把警犬當孩子,訓練和執行任務的時候嚴格要求,但平時都寵著它們的。
“哦。”陳染音沒在說話,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以昆鳴為首的特警隊員們都在朝這邊觀呢。
哎,看的人多不好意思啊!
地咬住了下,盯著走在前方的顧祈舟看了一會兒,忽然出了手,地拉住了顧祈舟的右手。
顧祈舟先是一愣,心臟和呼吸同時停滯了一拍,下意識地繃了雙,不聲地往外自己的手,卻沒。
“松手。”他面無表地命令,看起來特別冷酷無。
陳染音面不改心不跳地說:“可是路不好走呀,我剛才都差點倒了。”
顧祈舟:“……”
這家伙真是越來越猖狂了,肆無忌憚地對他耍流氓。
陳染音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微微垂眸,失落地松開了他:“那行吧,你不讓我拉手,我就不拉你的手了,我也不想強人所難,強扭的瓜也不甜。”說完,踏大步去追尋白牙,邊走邊說,“路就路吧,摔死我拉到,反正你也不在乎我,還不喜歡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又長長嘆了口氣,用一種哀傷的語調慨,“沒有顧祈舟的人生,一文不值……哎,你要是能來我就好了,我死也滿足了。”
顧祈舟:“……”
陳姐的,哄人的鬼,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逃不過那張充斥著甜言語的——
想讓他去他……明知是在哄他,他卻還是難以自持的心旌搖曳。
陳染音停下了爬山的腳步,轉,居高臨下地看著依舊站在原地的顧祈舟,飽滿的紅一開一合,極蠱:“不就是拉一下小手麼,又不會懷孕,你害什麼呀?再說了,山里的路真的不好走,我一個半月板裂開過的二級殘廢,又穿著靴子,你拉我一下怎麼了?不應該麼?”說著,還緩緩地朝著他出了右手,手型絕,指如削蔥,“顧祈舟,你拉我一下嘛~”
他是、真的、抵抗不了、朝他撒。
一秒鐘都抵抗不了……
顧祈舟的腦子里忽然炸了一下,理智徹底被炸飛了,咬牙切齒地在心里罵了句:淦!
咬了咬牙,他沉著臉走到了邊,用力地攥住了的手,沒好氣地問:“滿意了?”
陳染音心頭止不住的竊喜:嘖,朕就喜歡看你這幅氣急敗壞卻又耳尖發紅的惱樣子,真迷人啊!
其實心里高興的要死吧?
哎,男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但是,朕得就是你的口是心非,你越說“不要”朕越興!
陳染音輕輕地咬住了下,擺出了一副臉,卻又用星星眼著他:“顧隊長,你的手好大呀,還有力氣,真有安全。”
顧祈舟:“……”
說真的,他已經有點兒飄了,還有著強烈的預,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一頭栽進為他量打造的陷阱里去……這個小妖的道行好像越來越高深了,他本不是的對手。
但是,他必須規避風險。
了干的雙,他面無表地盯著,不容置疑:“從現在開始,咱們倆誰都不許說話。”
陳染音不服氣:“為什麼?我又不是啞,憑什麼不讓我說話?”不讓我說話,我還怎麼給你畫餅?
顧祈舟早有預料:“只要能堅持一路不說話,我就給你一個獎勵。”
陳染音眼睛一亮:“什麼獎勵?”
顧祈舟反問了句:“你想要什麼獎勵?”
陳染音還不客氣的:“我想讓你吻我。”又說了句,“我好多年沒接吻了,都快忘了接吻是什麼了。”挑了下眼梢,桃花眼含帶,“顧隊長不是麼?”
顧祈舟的嗓子忽然一,雙開始發干,突起的結不由自主地上下了一下。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讓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極大的力,令他無比抓狂。
顧祈舟再次深吸一口氣,直勾勾地盯著,冷著臉警告:“你最好老實點,山里面沒有人。”
他的劍眉濃修長,瞳孔漆黑深邃,神冷峻堅毅,很是有柳下惠坐懷不的冷靜氣勢,然而微微沙啞的嗓音卻已經出賣了他心的燥。
陳染音下頜微微揚起,神地看著他,一臉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咬字輕緩:“所以呢?顧隊長想怎麼對付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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