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就到了又一年的五月份。
某個周日清晨, 陳染音還在沉沉的睡夢中,臉上突然挨了一掌,接著, 就聽到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啊!啊!”
起來!陪我玩!
痛苦地蹙起了眉頭,絕地將眼睛瞇開了一條,發現這丫頭還雨均沾的, 給了一掌的呼喚后,接著就去呼喚爸了——
白胖乎乎的小手手“啪”的一聲拍在了爸的臉上,聽起來特別清脆……這麼一對比下來,皇太對還算是手下留了。
那一刻, 陳皇真想對自己心的皇說一句:“輕點扇,可別把你爸這張帥臉給我扇壞了!”
顧祈舟也被扇醒了。
陳有林小朋友開心極了,一邊坐在床上揮胳膊蹬一邊聲洪亮地喊:“啊!啊!”
雖然這位剛滿八個月的小家伙還不會說話, 但顧祈舟完全可以聽懂他閨的嬰語:都起來!陪我玩!
窗外的天才剛蒙蒙亮,預計現在可能還不到六點半。
顧祈舟長嘆一口氣, 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看著他閨:“晚上不睡, 早上還起這麼早, 力旺盛?帶你去特警隊訓練吧?單獨給你加訓。”
陳有林:“啊!啊!”
顧祈舟:“頂?你小小年紀不睡覺,就知道折騰父母,這是新時代年輕人該有的行為麼?明天兩千字檢查上來!不然罰你站軍姿。”
陳有林:“&*……?%…&*……%6”
顧祈舟:“……”
他神復雜地看向了自己媳婦兒:“好像在罵我。”又嘆了口氣,“當了這麼多年隊長, 第一次有人跟我頂,還是個才剛滿八個月的新兵。”
“哈哈哈哈哈。”陳染音笑得不行,安老公,“我略懂嬰語, 我證明, 沒罵你, 只是太你了,看到你回家興過頭了。”
節假日公安各部門最忙,五一過后顧祈舟才回家,昨晚他一回家,陳有林小朋友就興了起來,半夜兩點都沒睡著,一直纏著爸爸,今天又早早地起了床,還想讓爸爸媽媽陪玩,力相當的沛旺盛。
顧祈舟板著臉說:“再興也不能折騰父母。”又一臉嚴肅地看向了他閨,“你說你一天晚到喝幾瓶?吃幾頓輔食?折騰父母就算了,你為社會做貢獻了麼?”
陳染音:“……”
雖然但是,只有八個月大啊!能為社會做什麼貢獻?!
陳有林小朋友卻只是咯咯咯的笑,剛剛冒出頭的兩顆小門牙特別萌。
顧祈舟也笑了,一邊坐起一邊說:“行,好,你為社會貢獻了可。”說著,把閨從床上抱了起來,“換尿布,換完尿布爸爸給你沖喝。”
陳有林現在完全能夠聽得懂話,乖乖地點了點頭。
陳染音無語至極,心想:合著你倆演雙簧呢?只有我真實了?
行,朕明白了,朕是外人!
朕酸了!
在顧祈舟給孩子換尿布的時候,陳皇酸溜溜地起了床,去衛生間洗漱了。
他們現在已經搬到了新房子里面。新家的面積比之前那個公安家屬院的房子大了不,三室兩廳一廚兩衛,還有兩個臺。其中一個衛生間在主臥里面,一家四口方便了不。
房貸是他們倆的公積金直接扣的,所以也沒什麼還貸力。
洗漱完,陳染音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問自己老公:“我們今天去哪里玩?”
顧祈舟正坐在床邊看他閨抱著瓶喝,聽聞媳婦兒的話后,抬頭看向了:“你想去哪玩?”
陳染音看了眼自己的小胖寶:“去哪玩都一樣,都要帶著。”二人世界是不復存在了。
顧祈舟:“可以不帶。”又說,“有哥。”
雖然哥只要周末回家就必定是一覺睡到大中午才醒。
陳染音一愣,陳有林小朋友也是一愣,都不吸了,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爸爸,似乎是在質問他:什麼?不帶我?!
陳染音趕忙叮囑自己老公:“皇如今已經開智,聽得懂人話了,此等要事私下再議。”
顧祈舟忍笑,點頭:“是,吾皇。”
洗漱完,他就去廚房做飯了,陳染音看著閨喝完了,然后把放在了客廳的嬰兒圍欄里,讓自己爬著玩,再然后,走到了廚房門口,一邊用余盯著嬰兒圍欄里面的小家伙,一邊悄聲和廚房里面的老公商議要事:“我想去逛街,看電影。”普普通通的約會日常,現在卻變得彌足珍貴了起來,“還想吃火鍋,哎,終于斷了!”
顧祈舟完全聽取老婆的意見:“好,就去看電影吃火鍋。”
陳染音開心又激,卻還是有點點擔憂:“把小陳留給小顧?”
顧祈舟:“不然呢?”
陳染音想了想:“也是,他比咱倆牛多了”又說,“他現在和小區里面那些每天下午帶著孫子孫去小公園里面玩的老頭老太太們特別,還換了微信呢,寒假的時候天天約著下午幾點帶著孩子見面、晚上去哪兒跳廣場舞,他的社范圍已經擴大到了中老年朋友的圈子里,其中有個老大爺是退休的大學英語教授,閑著沒事了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去家里面給他補補英語。”
顧祈舟被逗笑了,點評:“以后參加工作了,他適合走基層。”
陳染音也笑了:“確實,人民的好朋友。”
吃完早飯后,在不打擾外甥睡覺的況下,夫妻倆換上了出門約會的服,又靜悄悄地收拾了東西,然后,陳染音為先鋒軍,無聲無息地擰開了顧別冬的房間門把手,靜悄悄地推開了房門,再然后顧祈舟抱著孩子走進了臥室,把白白胖胖的陳有林小朋友放在了哥的腦袋邊。
自始至終,顧別冬都睡得像是死豬一樣沉,本沒有到這場“謀”。
顧祈舟小聲對自己閨說了句:“喊你哥起床。”
“啊!”陳有林小朋友接到命令后,立即抬起了胖乎乎的小手,熱地招呼在了哥的臉上。
顧別冬瞬間就被扇醒了。
陳染音和顧祈舟轉就跑,等顧別冬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對狡猾的夫妻已經跑出家門了。
顧別冬:“……”
這也是人干的事?!
陳有林小朋友坐在床上,白的短袖包裹著的小肚圓滾滾的,小眉微微擰著,一臉無辜地看著自己哥哥,似乎是在對他說:和寶寶無關,這場針對你的“謀”寶寶沒參與,寶寶也是被棄的害者。
顧祈舟和陳染音對自己外甥帶孩子的能力給予高度信任,雙宿雙棲地去了商場,逛街看電影吃火鍋。
吃火鍋的中途,陳染音拿起手機刷了下朋友圈,剛巧刷到自己外甥在五分鐘前發的一條帶視頻的朋友圈:「今早一睜開眼,猝不及防地發現家里只剩下了我和小我十六歲的妹妹」
下面的視頻容是陳有林小朋友坐在床上,前擺著紙尿和一瓶沖好的,小家伙的眼神就沒離開過瓶,還試圖去拿瓶,卻被站在鏡頭后錄像的哥制止了:“咱倆不是說好了麼?照完相再喝。”
陳有林小朋友還算是有契約神,小小地嘆了口氣,慢慢地把小胖手收回去了,視線卻一直盯在瓶上,饞的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顧別冬:“好了,可以喝了。”
陳有林小朋友立即拿起了瓶,卻沒立即喝,而是先爬到了自己的小枕頭邊,躺在了枕頭上,并自立自強地給自己蓋好了小被子,然后才舉起了瓶,開始喝,儀式和氛圍滿滿的。
陳染音忍俊不。
這條朋友圈下方還顯示出了幾條顧別冬的初中同學的評論,其中趙胖評的一條,差點兒讓陳染音笑噴了——
「哥上線。」
顧祈舟坐在餐桌對面,好奇地問自己媳婦兒:“笑什麼呢?”
陳染音:“顧別冬發了一條朋友圈,初中同學給他評價,喊他‘哥’。”
顧祈舟也笑了:“準的評價。”
陳染音繼續往下刷朋友圈,又刷到了陸云檀在半個小時前發的容,是一張照片,照片里面有三個蹲在桂花樹下玩沙土的小孩,其中兩個白白胖胖的,另外一個有些瘦、還有點黑。
那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是陸云檀和梁云箋的雙胞胎,男孩子昊昊,孩子景景。另外一個有點黑的小孩陳染音沒見過,但大概能猜出來,應該是的小侄子。
去年生小陳的時候,陸云檀發微信說哥在外面干了丟人事,方都把孩子放到家門口了;生完小陳之后,們倆也都沒再提起過這件事,是因為不好意思主打探人家的家里事,陸云檀大概是因為不好意思繼續宣揚家丑了,所以至今為止,都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媽媽是誰,但看孩子的,有些懷疑,是不是那個緬甸人?
如果是的話,那就真的有點意思了……一邊思考著八卦,一邊退出了朋友圈,巧的是,陸云檀剛好在這時給發了條微信:【我把景景的服整理了一下,大部分都是新的,有些只穿了幾次,你需要嗎?】
陳染音不假思索:【要!】
小孩子服這種東西,最花錢——買不好的怕孩子穿著不舒服,買好的又穿不了幾次,因為孩子在不斷長——所以,現在,誰送給舊服,都要,相信陳有林小朋友沒那麼貴,不需要一直穿新的,也不需要穿名牌,重要場合有兩件新服就行了。
而且老人家都說了,小孩糙著養更好養活。
陸云檀:【你有時間來拿麼?沒的話我就找個同城快遞給你送過去。】
陳染音:【有,今天下午?】
陸云檀:【可以,下午我媽還準備包包子呢,你們剛好可以來吃。】
檀俠這人向來熱好客,陳染音笑著回:【好。】
結束聊天后,陳染音和顧祈舟說了一下,然后夫妻倆決定把下午去海洋館玩的計劃改一下。
吃完午飯,他們倆又在商場逛了起來,給陸云檀的那對雙胞胎和的小侄子都買了一份禮,然后驅車前往東安老街。
即將抵達陸家武館時,陳染音給陸云檀打了個電話。
陸云檀提前去了街口接他們倆。
陳染音和顧祈舟跟在陸云檀后進了陸氏武的大門,下一秒,幾個小豆丁的影就從通往二進院的垂花門里面冒了出來,為首的是一個白白凈凈的小男孩,隨其后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小男孩,最后跑出來的是一個白白的小孩。
陸云檀喊住了他們仨:“你們幾個去哪啊?”
為首的是昊昊,超開心地說:“吃包子!”
后面那個高高瘦瘦的小男孩看起來比較沉穩:“喊了。”
最后是景景:“誰先到誰可以吃大的。”
陸云檀替自己閨著急:“那你還不跑快點?”
景景:“我才不要和昊昊搶呢,我吃小的可以吃兩個。”
陸云檀:“……”
還聰明呢!
陳染音忍俊不,也看出來了,這對龍胎一個像媽媽一樣風風火火,一個像爸爸一樣冷靜多謀,至于那個高高瘦瘦的小男孩,像極了陸云檀的哥哥,干什麼事都變不驚,五也很像,冷人的覺,就是皮有點黑,應該是傳了媽媽。
三個小孩跑進了廚房,三個大人朝著二進院走。
走到垂花門前時,迎面走來了一個五冷艷、麥皮的人。
在此之前,陳染音從來沒在陸家見到過這個人,但是,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和這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的神猛然一僵,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停滯了一瞬,震驚、錯愕,又激地著眼前人,難以置信到了極點,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小柳,竟然是小柳!
郎九命和國王已于前年在東輔和云南被相繼逮捕,那時,顧祈舟執行完任務從云南回來后,本不敢向他詢問小柳的況,也不能詢問——有些東西,不能擺在下,不然只會害了那個人。
只能當作自己從沒見過小柳,從不認識白玫,只能默默地在心底為祈禱,祝福一切安好。
只要小柳能夠一切安好,哥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安息了。
也從沒想過會在這里見到小柳,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激又驚慌無措,生怕自己表現的太過異常而引人懷疑,怕自己的到來會打擾小柳現在的生活。
立即從小柳上收回了目,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自己老公。
顧祈舟只是淡淡地看了小柳一眼,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然后就收回了視線,神如常地走進了二進院,同時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用拇指輕輕地挲著的手背,以示安。
陳染音地攥著顧祈舟的手,垂下了目,不聲地做了幾組深呼吸,竭力制著心頭的激緒,努力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小柳也是神如常,像是不認識他們兩個一樣,用一種對待客人的寒暄式笑容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后與他們肩而過,走出了二進院。
來到無人的一進院,緩緩頓下了腳步,回頭,無聲朝著后的垂花門了一眼,眼圈泛著紅。
有故人來,卻不能相認。
陳染音和顧祈舟跟隨著陸云檀坐到了院子里桂花樹下的小桌子邊,陸云檀給他們泡了壺茶。
陳染音抿了抿,不安又張地著茶杯,卻竭力地表現地很鎮定:“那個、就是你嫂子?”
陸云檀點頭:“嗯。”
陳染音:“什麼名字?”
陸云檀:“趙寧。”
陳染音:“哦。”
好的。
從周夜柳到白玫,從白玫到趙寧,每一次都是命運的蛻變和改頭換面。
希往后余生,都能夠像這個名字一樣,安穩寧靜。
他們夫妻倆也沒有多打擾,喝了幾杯茶之后就拿著東西離開了。
即將走出陸家武館的大門時,陳染音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小柳。
其實,真的很想問問,過好不好?幸福不幸福?
但是,不能問,死都不能,因為只要一開口,就相當于把小柳拉回了過去。
小柳站在二進院的垂花門前,默默地著陳染音,在回頭的那一刻,微微地朝點了點頭。
陳染音的眼眶一熱,用力咬住了下,迅速回頭低頭,匆忙地走出了大門,一直到顧祈舟將車開出老街,才徹底卸下了心頭的力和張,失聲痛哭了起來。
顧祈舟能夠理解妻子的心,他輕嘆口氣,緩緩將車停在了路邊,溫聲安:“既然選擇了回來,就說明在這里找到了自己的歸宿,那個人值得回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白玫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只知道任務結束后臥底一定會被調離,改頭換面繼續生活。
但既然白玫選擇了回來,就說明這里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陳染音哭著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現在過得好我也很開心,我是真的替開心,終于走出來了……我就是,我就是心疼,心疼我哥……”
當年,那麼好的一對人,最終卻只落得了一個生死殊途。
那個意氣風發的年早就不在了,早就和黃土歸于一了。
慶幸的是,十年后,他的人終于走出了霾,找到了歸宿。
陳染音高興,卻又難過,淚流滿面,嗚咽著說:“我哥、我哥終于可以安心的走了……”
顧祈舟著自己的妻子,抬起手臂,為掉了眼淚:“我明白,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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