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煜出征已經有小半個月了,可穆錦萍心裡那不安焦躁卻始終揮散不去。做什麼都不得勁兒,就連吃過都能往鼻孔裡塞。
啪的一聲,蘇映紅重重拍下筷子。
一桌子的人都被驚得一怔。
倒是蘇湛毫不影響,捧著他的小木碗吃得很香。
“娘……”穆錦萍也被驚得回過了神,怔怔的著蘇映紅。
蘇映紅看著,良久歎了一聲,“吃飯就好好吃。”
“哦。”穆錦萍應了一聲,可飯沒吃兩口又開始恍惚了。
這下不說蘇映紅,連穆錦逸都看得直皺眉頭。
而飯桌上的其他人則是一臉擔憂。
穆錦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沒事。”然後低下頭吃飯。
可真的沒事嗎?才怪!
穆錦幾乎是飯碗一丟就出門了,只是以往出門都是為著生意忙碌,現在卻是見天往王府裡跑,不為別的,就為打探戰爭的消息。
戰爭地就在滄州峒雲關,那裡正於諸國界,西連西岐,南通南疆,北達北狄,加上幾國聯盟抱團呈左右夾擊之時,這一仗可謂是打得相當激烈棘手。這還多虧北狄正於休養生息沒有加戰爭,不然天朝可真就是腹背敵勢堪憂了,不過,就算此戰北狄表面沒有參與,攪渾水推波助瀾肯定也不了,那宮宸就不是個安分的主。
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那邊就會八百裡加急將最新戰況傳回京都,左公公一個王府總管,前線的消息不可能知道的都全面,可多卻還是知道的,所以穆錦萍是隔三差五就往王府跑。今兒還是和往常一樣,進門就找左公公,卻從丫鬟那得知左公公正在前廳接見客人。
“接見客人?什麼客人?”穆錦萍下意識的問道。高煜這個主人不在,來的客人就不能以尋常論之了。
丫鬟恭敬的道,“回姑娘的話,是個面目醜陋的啞。”
“啞?”穆錦萍腦子裡瞬間想起啞叔這號人,當即二話不說就直奔前廳而去,到了那裡,果然就見和左公公相對坐著的人正是有個一面之緣的啞叔。
兩人正在就著茶水在桌上寫寫畫畫的流,看到突然出現的穆錦萍皆是一怔。
左公公反應過來,忙起相迎,“穆姑娘來啦?”
穆錦萍沖左公公點了點頭,然後徑自走到啞叔面前,“啞叔。”
啞叔上下打量了穆錦萍一眼,點了點頭,除了眼神特別淩厲,坑窪的臉上也看不出表來。
“啞叔今兒過來,可是因為峒雲關戰事?”這話穆錦萍卻是轉頭問的左公公。
“是的穆姑娘。”左公公點點頭,倒也沒有避諱。
“戰事的消息不都是隔三差五送進宮裡的麼?啞叔怎麼會突然為這事兒上門,難道是王爺那遇到了什麼麻煩?”想到這個可能,穆錦萍瞬間張起來。
不怪穆錦萍看到啞叔會著急,跟著高煜這麼幾年,約知道,啞叔隸屬高煜手底下一支神的報組織,而這支組織的存在就相當於各國探子一樣的存在,他們的人同樣分散各國勢力,一般況下不會出現。
左公公猶豫了下才道,“是有一點麻煩。”
原本就張不已的穆錦萍神經瞬間繃起來。
左公公道,“峒雲關一代連日暴雨,兩軍戰之時出現了山坡,我軍被困峽穀,雖然所站地勢易守難攻,可糧草卻了大問題,敵軍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也不強攻,打算以拉鋸戰將我軍困死在裡邊,就算他們不進攻,我軍沒有糧草供應,也會不戰死。”
“這事兒朝廷應該得到消息了吧?”穆錦萍皺著眉頭問道。
“這是當然。”左公公點頭,“不過朝堂議事最是繁瑣,皇上的意思是派大軍支援,呈後方之勢制敵軍,可朝中能擔此大任的寥寥無幾,南疆茂邊和西岐運河都有敵軍時不時發戰爭牽制,幾位得力將軍正領兵鎮守,關老將軍又年事過高,雖然老人家一直雄心張志的自薦請纓,可畢竟是上了年紀,他的三個兒子又追隨著王爺在戰場殺敵,若再把人走路都杵拐的老爹派去,實在不合適。”
“除了這老將軍,難得朝中就無人了不?”穆錦萍有些不住脾氣,“文武百那麼多,難得除了這麼幾個就沒個頂事兒的了不?怎麼也該能揪出一兩個能耐的吧?”
左公公歎了口氣,“穆姑娘您想的簡單,朝堂之時可複雜著呢,又豈是這麼簡單,前線吃,幾位皇子非但不出謀劃策,倒是忙著拉幫結派耍些個小心思,外患在即憂不平,哎……”
穆錦萍聽著這些,心裡抓心撓肺,一時也沒個好主意,便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啞叔,卻正好和對方犀利的眼眸來了個四目相對。
被那麼一雙煞氣四溢的淩厲眼睛看著,穆錦萍心裡本能一跳,穩了穩心神才問道,“啞叔今兒過來,想必不是給左公公送消息來的吧?你們可是已經想到解決的法子了?”
啞叔點了點頭。
穆錦萍心裡這才松了口氣,忙追問道,“是什麼法子?”
“啞叔帶兵從後方支援,為王爺他們開路。”左公公代替啞叔回答道,“不過這事兒得請示皇上,啞叔畢竟已是庶民,帶兵殺敵於理不合,且是殺頭之罪,若理不好,還會因此連累王爺。”
“所以說,啞叔此行,其實是想讓左公公帶你進宮面聖?”穆錦萍隨即看向啞叔。
啞叔再次點頭,可擰著的眉頭看來,此事顯然沒有這麼簡單。
左公公低聲音補了一句,“啞叔要調遣的,是錫山當初從竇國丈手中收編的那一支軍隊。”
穆錦萍聞言這才了然。
錫山軍隊不屬於朝廷收編,而是由高煜接了手,只要有高煜令牌在手便可隨意調兵遣將。但這支軍隊畢竟境敏,加上眼下高煜在朝廷幾乎一方勢大呈眾矢之的之相,誰都想抓到他把柄扳倒他取而代之,前線的軍隊裡也不乏這些人的眼線,而啞叔份特殊,未免落人口實給有心人抓著機會做文章,方才謹慎打算進宮面聖。
想通此節,穆錦萍沉半晌忽然道,“我跟你們一起進宮吧。”
兩人聞言皆是一驚。
左公公忙道,“哎喲,穆姑娘,這事兒您可不能跟著瞎湊合!”
“我不是瞎湊合,我是認真的!”穆錦萍目堅定的看向倆人,“我要像皇上自薦,以軍醫的份一同前往峒雲關!”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這可萬萬使不得啊!”左公公連連擺手,“穆姑娘您還是請回吧,奴才和啞大人還急著進宮呢,您就……”
穆錦萍不理會左公公,直接征求的看向啞叔。
啞叔和穆錦萍對視須臾,方才沾了茶水在桌上寫道,“回去!”
穆錦萍瞥了一眼,倔強的不予妥協。
啞叔和左公公換了個眼神。
左公公只好再次勸道,“穆姑娘,您看這事兒您個姑娘家就算去了也沒多大用,眼下前線吃,您跟著安全得不到保障,再說就算您跟著進宮,皇上他也未必會答應,您還是聽句勸,先回吧啊?”
“皇上同不同意再說,但今兒我是必須進宮的,你們不帶我沒關系,我回去求我哥帶我進宮!”穆錦萍子倔強,原本就因為擔心高煜寢食難安,這會兒得知對方有難,更不可能什麼也不做的傻傻盼等。
兩人見執拗如此,對視一眼,便勉強妥協了。
左公公道,“既然穆姑娘執意如此,那……便一起吧。”
“左公公,咱們能進宮麼?”雖然左公公是王府的總管公公,可畢竟是外邊的,這樣捎帶兩個人進宮面聖,穆錦萍這冷靜下來就覺得有點不靠譜。
“穆姑娘放心吧。”左公公點點頭。
穆錦萍見他應得肯定,便徹底放下心來。
三人也不耽擱,當即便進宮。
然而,當跟著左公公去了書房,穆錦萍才知道,他們此番進宮走的是道。
這道不用說也知道是直通皇宮的,且和之前穆錦萍與槐香逃出府時走的那條不同,這道寬敞還不黑暗,石壁上鑲嵌著油燈,照的整條隧道昏黃通明。
“左公公,這道是通往皇宮何的?”穆錦萍一邊大步跟著前面兩人的腳步,一邊好奇的問道。
“這道是直接通往皇上的勤政殿,走這裡進宮,就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左公公回道,頓了頓又不放心的問道,“穆姑娘,您走後邊沒問題麼?要不您走前邊,奴才墊後?”
“沒事兒。”穆錦萍提著裾又小跑了幾步,“這道幹幹淨淨又不會有危險,走前走後都一樣,不過你們走得太快,我這跟著有些吃力。”這就是長和短的差距,真是悲哀!
聽這麼說來,兩人這才意識到這才,當即慢下了腳步。
三人又走了一段,左公公才再次開口,“穆姑娘,您一會兒向皇上請旨去峒雲關的事,若皇上不允您可別堅持,這節骨眼兒上要是您這倔子怒了聖那可不好,您擔心王爺的心我們都能理解,不過……還是盡力而為吧。”
“我一定會說服皇上的。”穆錦萍咬了咬,還是死心眼兒的堅持道。
左公公見不聽勸,只得無奈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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