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璇坐在廣場中央,纖細的手指撥琴弦,舒緩的旋律慢慢流淌。
白飄搖。
長發飛舞。
當古箏響起的那一刻,陸北川瞬間傻眼了,臉上的自信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驚駭之。
古箏的聲音不急不躁,宛若一條溪流,在潺潺流,輕和緩,恬靜淡然。
“錚!”
隨著演奏的繼續,速度慢慢加快,不知不覺間,聲音逐漸升高,仿佛飄到了九霄云外,扶搖直上,空靈,激昂,沖破一切束縛。
到了尾聲。
程清璇緩緩抬頭,清亮的嗓音,慢慢唱:
“聽弦斷,斷那三千癡纏!”
“看花落,落那一朝風漣!”
“紅塵碾,碾那半世夙愿!”
“何人憐,憐那永生長眠!”
……
余音落下。
程清璇淡然一笑,抱著古箏,離開中央的位置。
過了許久,看臺上依舊雀無聲,哪怕是前兩屆兩院之爭,也沒出現這種況。
“這妞還真學會了。”
秦巖搖頭苦笑,他只彈了三遍,一般人本記不下來,可程清璇不僅記全了,還完的演繹出來,琴藝方面的造詣可見一斑。
終于,其他人回過神來。
“仙曲啊。”
“不愧是程清璇,這種曲子只有才能彈。”
“我聽云水閣的人說了,這曲子做‘飄渺’,難度極高。”
……
“不可能,這不可能。”
陸北川心中駭然,臉上出不可思議的神。
在這之前,他本看不起程清璇,有自信在才藝方面碾對方,可當古箏響起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麼是差距。
陳奕奇說道:“北川,該你們了。”
陸北川瞪大眼睛,艱難的轉過,朝著邊的趙曉靜看去。
趙曉靜臉慘白,低聲道:“能棄權嗎?”
“啥?”
陳奕奇詫異問道:“你們玩我呢,不是說你們倆能贏嗎?”
陸北川默然無語。
贏?
拿什麼贏啊?
程清璇的曲子完無瑕,他們倆的琴瑟和鳴,簡直跟垃圾一樣,這要是上去演奏,豈不是笑掉了大牙?
陸北川嘆氣道:“主任,我們倆上去也是輸,棄權吧。”
“你們倆耍我是不?”
陳奕奇把臉一橫,冷聲道:“我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說什麼都要贏一場,剛才已經和白主任夸下海口,說你們倆肯定贏,現在到你們了,居然跟我說棄權?”
“主任,我們倆真的贏不了。”趙曉靜苦著臉,已經被程清璇摧毀了信心。
陳奕奇咬了咬牙,吼道:“即使贏不了,也不能棄權。”
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要不是陸北川的家里有錢,陳奕奇非得狠狠的罵幾句,太他媽的氣人了,比不過跟我吹什麼牛,害得他已經跟上級保證過了,說一定可以贏下來。
現在好了,玩大了!
“愣著干什麼,去啊!”
陳奕奇瞪著眼睛,指了指廣場中央。
陸北川冷著臉,指揮著自由搏擊的隊員,讓他們把樂搬上去,然后領著趙曉靜,著頭皮走到廣場中央。
“北川,我太張了。”
趙曉靜小臉煞白,手臂不斷的打著哆嗦。
陸北川皺了皺眉,彈琴需要靜心,要是心了,會影響發揮。
“沒事,一會秦巖會出丑的,我們比不過程清璇,也不算太丟人。”
陸北川安了幾句,調整好琴弦,便開始演奏,可剛開始,趙曉靜一個失誤,打了他們倆的節奏,陸北川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太用力,琴弦嘣的一聲,直接斷了。
聲音戛然而止。
“噓!”
周圍的看臺上面,響起巨大的噓聲,鋪天蓋地,碾而去。
完了!
要是他們倆彈到最后,哪怕有失誤,頂多是輸給程清璇,可現在琴弦斷了,直接鬧了笑話,丟人丟大了。
陳奕奇跑了過去,問道:“都是最新的樂,琴弦怎麼斷了?”
“我太用力了!”
陸北川臉鐵青,著前的古琴,嘆了口氣。
不過,這樣也好,索不彈了。
陳奕奇雙一,險些栽倒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琴弦都斷了,還比什麼啊?
“罷了,棄權吧!”
就在他想要放棄時,后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滾一邊去!”
陳奕奇愣了下,回看去,只見秦巖站在后,一臉漠然的盯著他。
“你讓我滾?”陳奕奇本來就憋著火,幾乎到了發的邊緣。
“沒錯,還有你們倆,也都滾一邊去。”
秦巖指著陸北川和趙曉靜,冷聲道:“我說了,你們幾個是垃圾,看來一點都沒錯,呵呵,練了那麼久的樂,居然連力道都把握不住,還有臉嘲諷我,你們配嗎?”
短短幾句話,幾乎點燃了三人的怒火。
陸北川咆哮道:“你他媽算什麼東西,除了能打,還能做什麼?”
“不錯,一個莽夫罷了,我們家北川好歹會彈琴,你呢?”趙曉靜出聲嘲笑。
陳奕奇指著秦巖,沉聲道:“讓我們滾是吧,那我們就滾好了,你不是牛嗎,你來啊,琴弦都斷了,看你怎麼彈?”
秦巖一直沒說話,等他們說完了,才開口:“呵呵,我說了,你們贏不了南院,我秦巖能贏,說你們垃圾,還不承認,看好了。”
話音落下。
秦巖推開陸北川,直接站在古琴前面,悠悠唱:
“一座宮,名縹緲,鎖住多癡怨恨?”
“一座崖,名歸,纏住多相思愁容?”
……
到了這里,秦巖止住了聲音,朝著遠的程清璇看去,出一笑容。
他淡淡的道:“縹緲雖好,也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看不見不著。唯有歸,才是真真切切的期盼。”
說完,他手指一劃,又斷了一琴弦,原本七,現在只剩下五。
“五琴弦?”
陸北川神一愣,約想到一件事。
在古代時,古琴最開始便是五琴弦,經過后來的發展,才演變七弦,但一些古老的曲子,只用五琴弦就夠了。
陸北川驚呼道:“難道,他要用古法彈奏?”
就在這時,秦巖手臂抬起,按在琴弦上面,一個音節的陡然出現。
“嗡!”
聲音很輕,很快湮沒在周圍的喧嘩中。
秦巖毫不在意,屏氣凝神,十指緩緩而,頃刻間,五琴弦,如同注了一魔力,響起悠揚的聲響,朝著四周慢慢擴散。
喧嘩聲,不見了。
吵鬧聲,消失了。
陸北川、趙曉靜和陳奕奇,幾乎在同一時間,心里有一線,似乎被輕輕的撥了一下。
如癡如醉!
沉浸其中!
隨著彈奏的加快,秦巖如同瘋癲了一般,十指繚,出現道道殘影。
古箏聲突然提高,氣回腸,如同借著清風,直云霄,高昂激,仿佛有千軍萬馬,肆意奔騰……
一人!
一琴!
坐在廣場中央,屢屢琴音,緩緩流淌。
不知在什麼時候,曲調悄然變了,清幽婉轉,汩汩而來,淡淡的傷,落每一個人的心間,仿佛在某個角落,有一個孤寂的影,在清冷的月下,翹首以盼,等著故人歸來。
最后一個音節的時候,秦巖手指一挑,發出強烈的音,他輕聲唱:
聽不見,弦外的音。
訴不盡,相思的苦。
不斷,天涯的路。
飲不完,清涼的酒。
等不到,遠去的人。
……
一曲落罷。
除了輕輕的風聲,整個廣場,沒有其他聲響,哪怕是南院的眾人,也在這一刻屏住呼吸,生怕錯過每一個音節。
秦巖站起,背負著雙手,朝著陸北川看去,淡淡的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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