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問了常寧一句:“幾日之後還有麵試呢,打怵嗎?”
常寧莞爾:“又不是沒見過太子殿下,如何會怕?”
這也是勳貴世家子弟對於寒門子弟的一大優勢。
喬毓見他那張洋溢著自信昂揚的麵孔,忍不住笑了:這才是年輕人啊。
韓國夫人與常珪夫妻也是認識的,孔蘊雖不甚悉,但說幾句話也不難,幾人略微寒暄了會兒,便聽外邊兒驟然喧囂起來,不需別人提示,便知道是要張榜了。
喬毓幾人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到窗邊去看,隻見幾人騎馬而來,馬蹄噠噠聲裹挾著塵土,飛奔到了紅榜之下。
如同一瓢水滴進了熱油裏,場麵霎時間沸騰起來。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放榜地不算遠,但其實也不近,能瞧見發生了什麽,但想聽見聲音,卻是困難。
常珪居侍中,乃是宰輔,當然不可能去那兒來去,倒是常寧,等不及仆從通傳,親自跑了下去,想在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喬毓早知名次,這會兒便覺有些尷尬,偏生見人家翹首以待,更不好直接說出來,哪知等了片刻,卻聽樓下有人進來,伴隨著“蹬蹬蹬”上樓梯的聲音,欣喜高呼道:“阿爹,阿娘!我中了探花!”
喬毓知道探花是喬南,剛一聽見,還當是昌武郡公與二嫂來了,就在隔壁呆著,下意識同韓國夫人對視一眼,卻見常珪與常夫人麵喜,迎出門去,讚道:“臭小子,幹得不錯!”
來人竟是常寧。
喬毓窘了,孔蘊眉宇間也浮現出幾分淡淡異,二人換一個,神中都有些不知所措。
正遲疑間,常寧已經進了屋,他麵頰被曬得有些發紅,臉上卻遍是歡喜:“可別瞧不起人,我這會兒是探花了!”
常珪向來嚴格要求兒子,但那不是因為討厭,而是因為之深責之切,現下聽聞兒子中了探花,忙吩咐底下人:“把小花殺了,今中午烤了吃!”
說完,又笑著挽留喬毓幾人:“我們這兒就三個人,也沒意思,你們若是有空,就留下湊個熱鬧吧。”
喬毓心裏正奇怪,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
難道在那短短的時間裏,榜單又被人改了?
還是說常寧撒謊,故意糊弄常家人?
可是榜單又不是隻有常家人知道,常寧但凡有腦子,就不能這麽幹啊。
百思不得其解,臉上卻還不顯,笑著說了句:“那就叨擾了。”心裏的疑卻越來越深。
約莫又過了一刻鍾,門外進來一個仆從,麵蒼白,戰戰兢兢道:“老爺,夫人,郎君的名次……”
常珪聽他這般言說,心頭不一跳,卻還是鎮定道:“怎麽,出什麽事兒了?”
“郎君,郎君剛剛聽錯了,”那仆從低著頭,目怯懼,聲如蚊訥道:“榜單是倒著宣布的,郎君是第七,不是第三……”
“??????”常寧:“!!!!!!”
喬毓:“……”
韓國夫人與孔蘊:“……”
這況實在尷尬,們都下意識別過臉去,不敢看常家人臉上的神。
常夫人臉上的笑僵住了,常珪也是久久沒說話,常寧更是如遭雷擊,如此過了會兒,還是常珪頭一個反應過來,痛呼道:“我的小花!”
喬毓:“……”
兄弟,你這重點抓的不太對啊。
喬毓正覺得有點囧,就見常珪匆忙站起,快步往樓下去,怕會出事,遲疑幾瞬後,還是跟了過去。
常珪到底是晚了一步,先前那話說出去,底下廚子就對小花手了,他趕過去的時候,就見小花無力的躺在地上,脖子“噗嗤”“噗嗤”的往外冒。
常珪心疼壞了,從懷裏出帕子,先把出的傷口堵住了。
喬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不自覺的咳了一聲,低下頭去。
常珪手足無措的對著小花看了會兒,見它眼神都渙散了,終於忍不住向喬毓求助:“大錘哥,你看……它還能搶救一下嗎?”
第89章正事
我堂堂喬大錘,怎麽就混醫了。
喬毓滿頭黑線的瞅了瞅,見那頭花鹿癱倒在地,脖子直往外噴,不住眉頭一跳,先把它傷口堵住,又自懷裏取了張帕子,撕開之後,小心的包紮起來。
“真要救活它啊?”問常珪:“你剛剛不還要烤了吃嗎?”
“那小兔崽子連三甲都沒進,還吃什麽吃,”常珪氣哼哼道:“我要帶小花回去!”
常寧心口被紮了一刀,好像也“噗嗤”“噗嗤”的往外冒了,委屈的看著常夫人,道:“我是他親兒子嗎?”
常夫人歎了口氣,安他道:“不是中榜了嗎?那麽多人參加考試,你能進前十,已經很好了。人活一輩子,又不是隻有這一條路能走,你也別太自責。”
常寧眼淚汪汪的看著母親:“世上隻有阿娘好!”
“嗯,”常夫人點頭道:“反正我們也不算老,再生一個也來得及……”
常寧猝不及防的又被捅了一刀,喬毓真怕他一口吐出來,看看常珪,再看看常夫人,忍俊不道:“好了,快別嚇唬他了,這麽好的兒子,別人想要還沒有呢。”
那夫妻倆這才忍不住笑了出來,吩咐人在這兒顧看小花,又領著兒子上樓去了。
“我沒指你出人頭地,能進前十,其實也很好,隻是大郎,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要這樣躁,顧頭不顧尾。”
再次回到屋裏,常珪方才語重心長道:“你還年輕,你此後的人生並不會被這一場考試所決定,匆忙間聽到自己名字,便想當然的代進去,全然沒有聽清楚,這才鬧出這一樁笑話來。多餘的話我不想再多說了,隻告訴你八個字:臨危不懼,變不驚。”
常寧正道:“兒子記住了。”
“還有,考的不錯,”常夫人笑道:“小花是吃不了,但也礙不著咱們慶祝一番,我人備了酒菜,不醉不歸。”
今日公布績,舉子們基本都到了,喬家人自然也不例外。
昌武郡公與其妻陸氏也到了,聽聞常家人在此,免不得前來一聚,榜首宋晏是慶州人,並無家眷在此,與孤一人的許樟一道,都被喬南邀請至此,十幾號人湊到一起去,氣氛著實熱鬧。
酒過三巡,喬毓方才悄悄問許樟:“你來這兒考試,你爹知道嗎?沒說什麽?”
“他能說什麽,不讚同,也不反對,就跟沒這回事兒似的。”
許樟與寧國公向來不親近,說是父子,卻跟陌生人沒什麽兩樣,不甚在意道:“還有,我們家的世子,終於定下來了。”
喬毓看他神,心下便是一個咯噔,眉頭擰個疙瘩,道:“難道不是你?”
許樟坦然道:“不是。”
那必然就是李氏所出的次子了。
憑什麽啊?!
喬毓心頭直往外冒火:許樟的母親是寧國公的糟糠之妻,陪著他度過了最難捱的年月,許樟也是板上釘釘的嫡長子,侍婢出的繼室李氏和所出的次子,憑什麽倒原配和嫡子?
寧國公這麽幹,不覺得虧心嗎?
他是不是中了降頭!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哪有這樣的道理!”喬毓氣壞了,憤憤不平道:“你爹的良心被狗吃了嗎?我跟阿琰說說,他給否了!”
“好了大錘哥,”許樟聽得心頭一暖,反倒拉住,勸道:“你的好意我心知肚明,隻是,真的沒有這麽做的必要。”
“我跟老頭子本就沒什麽分,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在意他,彼此彼此罷了。”
許樟笑了一下,坦道:“他人品是不好,拋妻棄子,我瞧不起他,可寧國公的爵位,是他自己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也是他效忠聖上,用命拚下來的,他想給誰就給誰,我不強求。”
這話喬毓也曾聽他提過一次,可那時候寧國公還沒決定立李氏所生的次子為世子,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現下再聽說,所造的衝擊自然遠比上一次大。
喬毓的心緒有些複雜:“三弟,你知道你現在放棄的是什麽嗎?”
那是國公之位,多人搶破頭都想要的勳爵,可以耀子孫後代的榮華,有誰能拿得起,放得下?
“我知道。”許樟笑道:“他要是願意給我,我就接著,名分大義在這兒,拿著也不虧心。他要是不願意給我,也沒什麽好怨恨的,原本就是他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
“說句托大的話,你不要笑我,”他眉宇間顯出幾分崢嶸,輕輕道:“比起接過他的勳爵,我更願意自己去打拚,哪怕是個伯爵,也比所謂的寧國公好得多。”
喬毓由衷讚道:“有誌氣!”
“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吧,我不覺得委屈,你也不必憂心。”
許樟笑了笑,道:“老頭子是跟隨聖上打天下的舊人,負大功,即便世子定的不合規矩,聖上怕也不好說什麽,我不在乎此事,你也不要因此而跟聖上生出齟齬來。”
喬毓聽他似乎話裏有話,倒有些不自在,想著他待自己向來赤誠,便低聲道:“其實,我……”
“我最早認識的,既不是喬毓,也不是喬家的郎,更不是皇太子的姨母,聖上的妻妹,”許樟拍了拍的肩,道:“隻是喬大錘,我的結義兄長。至於其餘那些,都不重要了。”
喬毓心頭一暖,輕笑道:“走走走,喝酒去!”
……
此次考試有了結果,隻剩下最後一關麵試,然而所有人其實也都知道,這場考試進行到現在,名次基本已經得到了確定。
宋晏本有才名,又在皇太子跟滎鄭氏的鋒中大大的了回臉,他父祖雖也曾經做,但現下卻都病故,既能沾上勳貴的邊兒,也勉強算是寒門,點他做榜首,兩下裏都沒什麽話說。
至於後邊的許樟和喬南,隻管把答卷張出去,便不會有人說什麽了。
幾千個人來參與這場考試,最終被錄取的卻隻有五十人,皇太子送佛送到西,令人給前二百名都寫了推薦書,準允其往地方為,可到吏部去申請名額,總算是盡了最後一份心意。
前五十名裏邊兒,寒門士子隻占了八個,剩下的皆是出自勳貴世家,喬毓知道這結果,倒也不覺詫異。
還是那句老話,因為生長環境和教育資源的不同,即便比試公平公正,寒門也很難跟高門士族抗衡,飯隻能一口一口吃,得慢慢來。
孔蘊悄悄問喬毓:“夫人不覺得失嗎?”
喬毓反問道:“我為什麽要覺得失?”
孔蘊聽得微怔,低聲道:“科舉的本質,是為了打破高門對於選的壟斷,但我覺得,夫人似乎並沒打算選太多寒門士子……”
“改革若想堅持下去,就要先使頂層人益,再徐徐圖之,”喬毓道:“不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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