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說的很正經啊。”
“是很正經。”皇帝笑完,又抬眼去看,目深深,似乎有萬般湧:“人都說高不勝寒,天子更是如此,早先做秦王時倒是還好,到了後邊兒,敢同我說真話的人卻了。也隻有你,敢說別人不敢說的,勸別人不敢勸的……”
他低下頭,看了自己掌心一眼,再次抬頭時,眼眶卻微微了:“阿毓,你還在我邊,真是太好了。”
喬毓聽他說的真摯,心頭不一,筷子撥弄一下碗裏邊兒的涼,抬頭笑道:“日子還長呢。”
窗外的日和煦,皇帝的目卻比那還要溫暖,他心裏忽然湧出一意來,不自的低下頭,想親一親自家可的喬大錘。
喬毓滿臉嫌棄,一掌把他拍開了:“一油,離我遠點!”
皇帝哈哈大笑,捉住手腕,“啾”的一聲,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討厭不討厭啊你!”喬毓趕忙在他袖上了,順埋怨一句。
“是很討厭,”皇帝含笑看著,道:“但是也真的很喜歡你。”
……
魏玄剛出長安,冀州的豪強大族便得到了消息,各自準備之餘,又往魏家和喬家去打探風聲。
畢竟這兩家在長安都有關係,一個背靠當朝宰相,一個依仗明德皇後,相較而言,陳家、鄭家和張家隻能算是地頭蛇,在魏玄麵前,本就說不上話。
魏家的家主年約五十,論輩分,魏玄還要稱呼他一聲堂兄,他們的祖父是同胞兄弟,緣關係還不算遠,或許是因為這緣故,魏家家主的底氣也格外足。
“武德年間,朝廷難道沒有派遣天使到這兒來巡查嗎?還不是平安無事的過去了,”他自信滿滿道:“此次是我堂弟前來,更不會出什麽意外。”
陳家的家主便要謹慎許多:“聖上跟太上皇,畢竟是不一樣的,他更年輕,也更銳意進取……府庫裏邊兒的錢糧數目,可不太好看。”
喬家冀州房的家主,輩分與喬老國公相當,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長安,險些被喬毓罵的半不遂的那位三叔。
或許是因為見識過喬大錘的威力,他心裏總有些不安,環視一周後,埋怨道:“我當初就說,事做得有點過了,一旦鬧大,誰都沒好果子吃!”
他上原本是有職在的,隻是因為跑到長安去為喬四郎求,皇太子一句話扔過去,他頭頂的帽就沒了。
對於喬家家主而言,帽子丟了還沒什麽,更要的是,他在冀州風無二的生活,也就此宣告終結了。
說起豪強大族,整個冀州也就隻有那麽幾家,陳家、鄭家、張家都是地頭蛇,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蹦躂幾下還行,離了冀州,誰會買賬?
但喬家就不一樣了。
那是長安十六衛之首,是明德皇後的母家,是皇太子與其餘皇子公主的外家,除去皇家,誰敢說能喬家一頭?
魏家雖然有魏玄這個宰輔作為依靠,但卻從不敢在喬家人麵前擺譜兒,他們都不敢,其餘幾家就更不敢了。
一直以來,喬家家主在冀州,都是說一不二,土皇帝一樣的存在,可就是因為去了一趟長安,被皇太子擼了,這才其餘幾家人發現,原來冀州房的喬家人本就不被主家在乎,外強中幹,紙老虎罷了。
破船還有三千釘,畢竟還有同一個祖宗,他們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但從前的優待,自然是沒了,連帶著喬家家主說話,也沒從前氣了。
“你現在想起來後悔了?當初那麽幹的時候,你可是舉雙手讚同的。”
張家家主冷笑一聲,拿眼角刮了他一下:“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會兒再推三阻四,可就沒意思了。”
喬家家主麵漲紅,半晌沒說出話來,魏家家主也不喜歡他剛剛說的話,皺著眉看他一眼,語氣不善道:“聽說秦國夫人也跟魏相一起來了?論輩分,還要喚你一聲三叔,你能保證不生事嗎?”
喬家家主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家家主便發出一聲嗤笑:“魏兄,你是不是忘了,他頭頂的帽是怎麽被擼掉的?”
其餘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空氣中充斥著快活的氣息,喬家家主心頭火起,卻也不想廣泛樹敵,勉強製著怒氣,哂笑道:“笑吧笑吧,你們盡管笑!連我的麵子都不肯給,難道就會搭理你們?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這顯然到了另外幾人的痛,那笑聲戛然而止,彼此換一個眼神,他們的臉上都顯出幾分擔憂與不安來。
“有魏相在,想來不會有事,”魏家家主強打著神,勉強笑道:“一個丫頭片子罷了,能做些什麽?別自己嚇自己。”
他上說的氣,但其餘幾個人卻無心附和,若是秦國夫人沒有找茬兒,那自然是好事一件,但若是主生事,造就出的後果,卻不是他們所能承的。
冀州的問題一旦暴出去,一大家子都要到牽連,他們不可能將全家人的家命,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一個可能上。
“魏相與秦國夫人既然到了,我們總該盡一盡地主之誼,”最後,張家家主徐徐道:“如若他們肯鬆口,收些財姬,皆大歡喜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如若不然,我們就要想想別的出路了……”
幾人麵各異,心緒卻同樣沉重,彼此對視一眼,沉默著結束了這次小聚。
……
喬毓收到魏家人送來的帖子時,尚且有些詫異,略微一思量,又覺得沒什麽奇怪的。
皇帝離京的事,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冀州豪強更不知自家地界上來了這麽一尊大神,這會兒連張請柬都沒混上。
喬毓頗覺好笑,轉著手裏邊兒的請柬,道:“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瞧瞧?”
皇帝笑道:“去就去。”
魏玄見他們竟然還搞起婦唱夫隨這一套了,再也克製不住心頭的怨恨,麵孔扭曲道:“聖上不能去,他們認得你!一去就會餡,餡就會出事,一出事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臣也沒法兒再為家國,為聖上盡忠了——”
喬毓聽他喊得都破音了,不住有點心疼,親自倒了杯水遞過去,這才道:“我可以幫他易容。”
魏玄目怨毒的看著他們,道:“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能有多大麻煩?
皇帝心道:昔年朕征戰沙場,什麽險境沒經曆過?
就冀州這幾家人,借他們幾個膽子,都不敢造反,近有衛,遠有駐軍,能翻出什麽浪來?
隻是魏玄現下這狀,也怪可憐的,他笑了笑,到底也沒再繼續刺激這心腹臣工。
第二日清晨,喬毓起個大早,照舊去練了會兒刀,又往前廳去跟皇帝一道用早飯,一整套作忙活完,這才拉著人進屋,幫著後者進行偽裝。
皇帝材高大,目鋒銳,骨子裏就著一悍利之氣,喬毓略一思忖,便定了主意,忙活了半個時辰,將他妝扮一個英俊拔的侍從,五勾勒的和了些,冷不丁一瞧,恐怕沒人會將他與長安天子看一個人。
魏玄跟隨皇帝多年,對他足夠悉,第一眼看的時候也沒認出來,怔楞幾瞬,方才會意,不住嘖嘖稱奇:“真是神乎其技……”
皇帝白龍魚服,不代表他願意向其餘人低頭,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想陪著自家大錘而已。
他換了侍衛袍,腰佩長刀,跟隨在喬毓左右,既是陪伴,也是怕萬一闖禍,沒人幫著收拾爛攤子。
喬大錘可不知道他這心思,換了裳,便翻上馬,滋滋的往魏家去了。
魏玄是中書令,位同宰輔,喬毓是秦國夫人,正一品誥命,這二人登門,眾賓客免不得出門去迎,笑容恭敬的請了他們進去,又往庭院中去宴飲行樂。
時下風氣開放,還沒有什麽男大防,喬毓又掛著個職,自然無需避諱眾人,便在魏玄下首坐了,皇帝則持刀侍立在後。
仆婢們魚貫而,奉了冰鎮著的時鮮瓜果來,喬毓撿起顆櫻桃吃了,含笑聽眾人不間斷的奉承討好,喬家家主見了便有些打怵,見沒再針對自己,方才鬆一口氣。↙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喬毓和悅,打打醬油,魏玄卻始終板著臉,說起冀州府庫中的錢糧之事,半分麵也沒給魏家家主留,兩下裏一比較,喬大錘居然了親和可的那個人。
魏家家主左右掂量一下,心裏邊兒的天平慢慢的就偏向了喬毓,上連聲附和魏玄,卻又悄悄向下首的魏夫人遞個眼。
喬毓沒注意到這些,畢竟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麽謀詭計都是沒用的。
魏家待客的櫻桃不壞,清甜可口,魏玄跟那幾個家主扯皮的時候,接連吃了好些,麵前碟子都快空了。
皇帝輕輕咳了聲,彎下腰,低聲道:“仔細待會兒肚子疼。”
“可是真的很甜。”喬毓撿起一顆送到他邊。
皇帝先是一怔,旋即笑了,張將那顆櫻桃含口中。
魏夫人瞧見這一幕,不麵微變,看看喬毓,再看看邊的侍衛,目複雜起來。
魏家家主等人雖說在跟魏玄說話,可哪個不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見喬毓跟後侍衛這般親昵,神中都有些詫異。
魏玄驟然發出一陣驚天地的咳嗽,等眾人都扭頭去看他之後,才誇張的假笑道:“人不風流枉年嘛,哈哈哈哈……”
眾人見喬毓與那侍衛如此親近,心裏便有了幾分猜測,這會兒見魏玄主解釋,更是自以為窺得。
聽說秦國夫人生豪放,秉豁達,又有喬家作為後盾,私底下養個男寵,也沒什麽。
這樣一來,他們的計劃也就有了更高的可實施。
幾個家主彼此換一個神,按住心底鄙薄,臉上不約而同的出笑來:“誰年輕時候不是這樣呢。”
魏夫人適時的站出來,向喬毓笑道:“我們府上有幾株桂花,開的好極了,隔著老遠就能聞到,他們男人在這兒吃酒,我陪秦國夫人去走走?”
喬毓看出來這裏邊兒有事了,卻不怎麽在意,正好也不想在這兒聽這群人扯東扯西,便站起來,道了句:“恭敬不如從命。”
魏夫人前邊兒引路,喬毓跟隨在後,至於皇帝,自然也是跟自家大錘。
魏夫人見他也跟了上來,眼底不閃過一抹不悅,隻是見喬毓沒有對此提出異議,便含笑遮掩了過去。
……
“等秦國夫人過來,三哥便從樹上跳下去,拔劍去刺,”魏五郎麵有雀躍,目灼灼,向魏三郎道:“刺傷也沒什麽,隻要別傷到命便可,如此一來,這場戲也會更加真。”
魏三郎點點頭,環視一圈,道:“侍從都安排好了嗎?此事須得環環相扣,可別留下痕跡。”
“三哥放
一直崇尚不婚不育保平安,誰知一場意外來臨,相公孩子都給準備齊全了,孩子差點兒被人賣,相公被趕出家門,哪有這麼欺負人的?既然成了我林喜悅的人,那就歸我罩,夫妻同心分了家,就在人人都懷疑他們要餓死的時候,病了二十幾年的人突然強壯了是怎麼回事?一直沒機會科考的人忽然中了榜首是怎麼回事?日子眼看著紅火,多年不聞不問的娘家人也上來佔便宜,呵呵,姑奶奶可不是好欺負的人,這樣的,老娘能打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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