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那兒還有一棟宅院,你們搬過去住吧。”
寧國公死死的瞪著他,方才那一歉疚已經然無存,不像是父子倆,倒像是生死大仇。
喬毓笑瞇瞇的湊過去,道:“怎麽著,還要我送你走嗎?”
寧國公看見這副麵孔便覺打怵,訕訕低下頭去,道:“我們這就去收拾東西……”
許樟回京隻有半年,在寧國公府住的時間連三個月都沒有,對這兒自然沒什麽太深重的,但許二郎生於此、長於此,聽說要走,卻是依依不舍,捂著作痛的手掌,神不滿,哭個不停。
“走吧,”寧國公心疼不已,了許二郎的頭,憐惜的哄道:“隻是換個地方住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匹西域馬嗎?邢國公府新得了好些名馬,阿爹為你討一匹來,好不好?”
都是親兒子,待遇差別怎麽會這麽大?
許樟的母親是他的結發妻子,跟他共患難的人,李氏是婢出,屢次給他戴綠帽的蠻婦,但凡有腦袋,就知道該怎麽選吧?
喬毓實在是搞不懂寧國公的神世界。
前廳外邊兒便是架起的遊廊,底下是一方池塘,遊魚斑斕,正在水中愜意遊走,喬毓懶得再看那幾人臉,走出廳去看魚。
約莫過了半半刻鍾,寧國公才帶著哭哭啼啼的李氏和許二郎出門,秦王和許樟說著話跟過去,大抵是要盯著他們搬走。
孔蘊當日往萬年去,便是跟博亭侯斷絕父之了,上說是無礙,但骨至親,哪裏是能輕易隔斷的?
免不得要傷心一陣。
隻是今日見了寧國公,才恍然發覺: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比起寧國公來,博亭侯這個父親實在是太親切和藹了!
孔蘊不歎了口氣:“聽聞寧國公早年也是英武剛直,怎麽現在就……”
喬毓同樣有些懷,搖頭道:“人都說會變的吧。”
兩人麵帶悵惘,如此說著話,倒沒注意許二郎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近前,目怨恨的瞪著喬毓,忽然間撲過去,重重撞在了上。
“都怨你!”他怒道:“要不是你,我才不是無家可歸!”
喬毓給他撞得一歪,虧得前邊有欄桿在,才沒掉進水裏,隻是運道不好,欄桿年久,漆麵不再平,一木刺順勢刺進手心,立時湧起一陣劇痛。
這倒黴孩子!
喬毓真想一腳把他踹到天上去,見他實在是小,這才收了腳,改一掌,朝他臉上拍過去了:“什麽無家可歸?你爹死了還是你娘死了?!你跟你爹你娘有這個下場,自作孽不可活,報應不爽,懂嗎?!”
許二郎被扇倒在地,麵頰作痛,抬手捂著臉,“哇”的痛哭出聲。
寧國公見狀急了,快步過去把他扶起來,心疼道:“他還是個孩子,秦國夫人,你與他計較什麽?!”
喬毓終於將之前忍著的那一腳踹了過去,寧國公措手不及,滾出去六七步遠,方才頭暈眼花的爬起來。
“他是個孩子,你不是,”喬毓心裏邊兒那口氣出了,爽歪歪道:“現在你滿意了吧?”
寧國公麵漲紅,卻沒說話,神狐疑的盯著喬毓看了良久,忽然:“你,你究竟是……”
李氏哭著撲過去:“老爺!”
這一聲將寧國公的#
寧國公眼前一黑,再想起方才那個被自己趕走的胡人,險些栽下馬來。
自從他們出門,李氏便掀開車簾湊臉去瞧,這會兒聽人說自己兒子丟了,麵大變:“二郎他怎麽了?方才那個胡人呢?!”
慌忙下了馬車,聲俱厲的吩咐邊仆婢:“先人去二郎素日裏去玩的地方找,好些人跟著,怎麽就丟了?!”
寧國公也是了方寸:“快去找找,剛剛還在呢……”
喬毓跟秦王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是他們本就對許二郎沒什麽好印象,這會兒當然不會有什麽特別大的。
至於許樟,就更不會管了。
“該說的都說了,家也分完了,那咱們就此別過。”他不再摻和那一家人的事兒,最後向寧國公施禮,便與秦王、喬毓等人回去,著人關上了府門。
寧國公眼見那扇悉的大門在自己麵前閉合,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李氏心如麻,擔憂與不安糾纏在一起,語氣愈壞:“這個爛了心肝的狗東西,他弟弟丟了,他連個屁都不放!”
說著,便流下淚來,忽然想起什麽,一把抓住寧國公道:“你說,這事是不是他做的?覺得自己有人撐腰了,就想將我們這些眼中釘拔掉!”
……不至於吧。
寧國公遲疑道:“他若真是想,早就可以這麽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李氏猛地甩開他手臂,哭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惦記著從前那死鬼人!二郎這會兒生死未卜,你還偏著兒子!”
寧國公今日遇到的事實在是多,腦子裏哄哄的,一時也沒個章程,再聽李氏哭了這麽會兒,更覺得頭疼裂。
隻是他心裏畢竟還有些分寸——那幾人都毫不留的把自己趕出來了,顯然是撕破了臉,再一次進門去,難道便會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話?
日頭西沉,已經到了傍晚,暮灑在寧國公上,他像是忽然間老去了十幾歲,頓了頓,神態頹廢道:“先著人去找找吧。二郎一個小孩子,他們捉了去也沒用,必然是想在我上討要什麽,今日不,明日還會再來的……”
李氏還待再說,抬眼看他神委頓,似乎頗為疲憊的樣子,也不住停了口。
知道自己在長安聲名狼藉,唯一的依靠就是寧國公,他要是忽然間嘎嘣了,兒子又沒找到,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兩夫妻默然良久,終於還是相攜離去。
許樟聽人回稟這消息,也隻是默默,喬毓給他遞了杯茶,輕輕說了句:“都過去了。”
“我不是在想他們,”許樟笑了一笑,神微微有些凝重:“我在想那個胡人。”
秦王也道:“我們剛把寧國公府給分了,就冒出個胡人來,綁走了許二郎,的確是有些古怪。”
“再則,”許樟道:“許二郎出門,必然有仆從跟隨,想要全部將人控製住,可不容易。我總覺得,是有人在背後籌劃什麽,許二郎被綁,隻是一個引子……”
喬毓也覺這其中另有,隻是心中有事,無暇顧及,隨口道:“那胡人既然知道許二郎份,便是想要謀取好的,今日不,還有明日,你們實在是不放心,便找個人盯著寧國公,若有意外,也來得及反應。”
“我也是這麽想的。”許樟附和一聲,又吩咐人悄悄去辦此事。
時辰已經有些晚了,喬毓幾人便起告辭,許樟這兒還是個爛攤子,得慢慢收拾,也沒說什麽留飯的客氣話。
這麽個時間,返回萬年有些來不及了,喬毓便帶著孔蘊往喬家去,至於任勞任怨的秦王,則被丟進宮了。
“寧國公府的事兒,去跟你父皇說一聲,”喬毓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