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做什麼、說什麼，只需要一個眼神……在察覺到葉青青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時，那星眸微微閃爍，盈盈的芒彷彿將這個世界都帶向了好，又何談危機？

讓葉青青失神的原因，就是因爲這雙會說話的眸子。

而這雙眸子的主人是一個高大的男子，確切的來說是一個容盡毀的男子。

除了那雙眼眸，臉頰其餘的部分佈滿了烈火灼燒的痕跡，無一完好，傷疤錯，醜陋已不足以形容，猙獰且噁心的燒痕若讓其他子看了去，承能力好些的便會被驚嚇掉魂倉皇而逃，承能力差的只怕直接嚇暈過去，醒後還會連夜的噩夢揮之不去。

毀容男子的黑髮高高束在腦後，這張臉就這麼毫不加遮掩的暴著，沒有任何的怯懦與閃躲，不難看出他本不在意別人的目，甚至是不在乎自己這張臉的與醜。

恐與厭這些有關的字眼都不曾在葉青青眼底的緒找到，只是驚呆他眼眸的麗，而心底不免嘆息，能擁有如此的星眸只怕他原先的容貌定驚爲天人。

葉青青的被捂住，不能開口說話，只能不斷眨著眼睛示意問他究竟想做什麼？

可這個突然冒出，甚至手段有些魯的毀容男子並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雙眼睛卻又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

此時夕已然落去，幽暗的黃昏，房間的廓漸漸被愈濃的黑暗所模糊，這讓男子的面容更顯出了幾分恐怖。

窗戶半掩，偶爾一陣風拂來，牀幔。

葉青青頓莫名其妙，男子卻忽然有了作，他竟然放開了捂住的手，並且緩緩擡手向葉青青。

葉青青想也不想，張口就要喊，“救……”剛剛出口一個字，看清了他手掌心的東西時，子猛地一怔，隨之僵了住。

神慌張的葉青青急中生智，“就是你這個混蛋！啊啊啊啊啊……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個鬼地方！無聊……我要自由！混蛋！”這才安了被驚的暗衛。

所有的表、話語、作戛然而止，如同被點一般，能看出有變化的就是葉青青不知何時失神的眼眸。

風靜止了，眼前的男子也消失了，畫面遽然回到那個夢境——

滿頭白髮的老抱著小娃，子搖了搖，哄小娃睡覺，老溫聲細語，“青青不要哭，我的青青是最麗的孩子。”

“嗚嗚，們用石子丟我，說我是醜妖怪。”小娃傷心極了，語腔盡含委屈。

“青青要相信，有騙過青青嗎？”

“從來沒有！，那我的爹爹和孃親是不是也是最麗的？”

老笑容慈祥，“當然了，青青的爹爹和孃親是……”

夢境只到這裡，畫面重新返回現實，葉青青已然恢復了常態，出奇的鎮定接過男子手中的那隻筆，“你究竟是誰？”平靜的聲音中有著難以察覺的微微抖，把聲音的極低。

這支筆並非一般的筆，它細且短，適用於小孩子，並且它出現過在那個夢境中，就在哄睡覺時一旁的桌子上，筆桿有一支雕刻緻、栩栩如生的展翅凰，與手臂上的凰一模一樣，不會認錯！

葉青青小心翼翼的收好筆，將其包裹在錦帕後放懷中，這才擡頭看向那男子。

剛想說什麼，卻見男子緩緩的搖頭，話就這麼嚥住了，目正巧落在他白的手上，不由微微一愣，方纔全然被夢境的事奪去注意力，此時此刻才發現容盡毀男子的怪異。

兩人距離的過於近距離，可以斷定他的燒痕是真實的燒傷，可他臉上的燒痕嚴重程度來看，傷他的大火定然來勢兇猛，可他除了臉上的，脖與手都完好無損，這不免讓倍懷疑。

不過對於別人的事無興趣知道，何況還是人家痛苦的過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接下來的話皆有所保留。

葉青青乾脆追問筆的事，面容帶著難以制的興，“這筆是誰給你的？”聲音更是充滿了期待。

男子不語，只是看著搖了搖頭。

不能說話？還是不記得了？還是在保守？

葉青青眸落向男子嚴重變形的脣，心生不忍，亦不再勉強，可又不甘心，便選擇一些可以搖頭點頭作回答的問題，“給你筆的人，當時是不是孤一人？”

男子搖頭。

還有別人？

葉青青試探的開口，“男人？”

搖頭。

“那就是人了？”

還是搖頭。

這回葉青青算是明白了，他本就是一問三不知，乾脆問道：“還……”話到邊，頓了頓，抿著有些許的小心翼翼，“活著嗎？”聲音很輕，猶若羽卻讓的心無法再平靜。

話才口，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白癡，的墓已掃過數次，當年去世許多村民都可作證，老人家還能站起來不？

男子終於點了點頭，然而目不曾離開懷中包有筆的位置。

葉青青猛地一震，活著？難道不是很多年前給他的筆？

“距離拿到這隻筆，有十年嗎？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

男子搖頭。

“五年。”

搖頭。

“三年。”

搖頭。

“一年。”

男子用力點頭。

嗡的一聲，葉青青腦袋乍響，不在人世是定居，那這筆落了誰的手中？今天筆再次回到上，又將發生什麼？

此時葉青青的緒是複雜的，喜悅、激、困、急切……錯在一起的緒，讓腦袋微微混。

經過這麼久的努力，接了來到陌生世界的事實，農家田園，青山綠水，平靜卻充實的平凡生活，爲什麼短短的時間裡就面目全非了？

葉青青開始出現了牴緒。

“我幫你度過這次追捕，和你扯平了，還請你快速離開，不然以後發生什麼，我都無能爲力。”葉青青語氣冷淡。

映葉青青眼簾的那雙星眸漸漸蒙起水霧，水閃閃，淚珠已在眼眶打轉。

“……”一個大男人竟然哭給看！鬧哪樣？

葉青青和男子無法正常通，只能不斷猜測道出可能的況，由男子點頭搖頭轉達意思。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葉青青才清男子的心理，只有四個字——纏上了。

男子以帶來筆的信息想換一個新的開始，新的生活。如此慘烈的傷痕，他面對陌生人依然可以坦坦，不怯懦不自卑，可想而他本對醜就不在乎，不難看出他是一個有過去的人，或許是不凡的，甚至是轟轟烈烈的過去，可由眼下的形來看，他並不願意回到原先的那種生活，所以纔會如此斷言。

葉青青以爲自己從不聖母，更談不上好心，可此時此刻才知道除了李瑞的一聲“娘子”能讓爲之容外，眼前毀容男子一雙會說話的星眸同意影響了。

開始並非所想，經過並非所願，結果並非所要，一步一無奈，生活就是這樣，做不到事事稱心如意，總有那麼一兩件事迫於無奈。

“你留下吧，只要你能做到不被其他人發現。”葉青青嘆氣道，眼眉一橫，“如果我發現你任何正常，我就會揭穿你，你留在我邊的唯一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活著，別玩些什麼謀詭計。”

星眸眨了眨，燦過了辰，閃爍不明，他用這雙會說話的眼睛表現出了他心底的高興。

葉青青心想旁憑白無故多一個大男人，還是這麼顯眼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呢？他會知難而退的吧？

“咯咯……咔咔……”忽而，一陣骨悚然的骨脆聲在後響起，似是一聲聲斷骨挫脛時脛骨的哀嚎，讓人汗直立。

葉青青的覺自己的心要跳出嚨了，就在轉過看去的瞬間，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只見這個毀容男子的高大軀以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小，頃刻間，他竟和變得一樣小。還是這張臉，同樣的裝扮，可從外形來看，他更像個子，待葉青青仔細一看，他不正是廚房燒火砍柴的醜奴嗎？

醜奴平時都把劉海覆在眼睛以下鼻子往上的位置，怨不得沒能認出他。

葉青青徹底折服，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從此邊就多了個從廚房來的醜奴。

大約一個時辰後，葉青青從藍槿那裡名正言順的從廚房要人，藍槿知道醜奴生的駭人立即答應了，並且委婉的告訴葉青青，就算莊裡沒有鏡子，你漂亮的漂亮是事實，雖可以找個更醜的人做陪襯突出自己，但請不要自卑！

葉青青邊能有個醜奴使喚，端茶倒水拿東西什麼的，藍槿更加放心，不然莊裡有其他的事，會顧慮不周全。

葉青青終於鬆口氣，能順利矇混過關把醜奴要到邊，有驚無險，知道自己這是爲以後添堵呢，但大男人哭得只剩絕，……就當爲下輩子積德了。

不曾想第二天清晨，醜奴陪葉青青散步，十數個黑勁裝的侍衛迅速將兩人包圍在中間，而另外幾個則進周圍的別院房間四翻找。

院子不大，很快就翻了個遍，爲首的侍衛連忙跑來回稟，“青堂主，沒有人。”

黑侍衛緩緩退後，恭恭敬敬的立於兩側，一抹火紅躍然而出。

“人，你怎麼在這？”聲音附著人的磁，而尾音微微上挑的質疑著危險的訊號。

葉青青心中一驚，這不是昨天四溜達頂到的男人的聲音嗎？

方纔葉青青也有聽到侍衛換紅男人爲青堂主，這才知道原來他的份，和預測的差不多。

“這不是心生鬱結，所以到溜達溜嗎？”葉青青鎮定自若，毫不畏懼的迎接青詭質疑的眸，回答亦應對有素，“醜奴是個啞，青堂主不要見怪。”

葉青青爲醜奴解釋道，隨後便讓他站在了自己後。

“鬱結？爺倒是一點沒看出來。”細長的桃花眼瞇了瞇，青詭打量著葉青青，“人，怎麼覺你有幾分眼？”目並未在葉青青上停留過久，而是轉移向了後的醜奴。

“青堂主還真是健忘，昨天不才見過嗎？”葉青青挪步子，將醜奴擋在後，“醜奴膽小，讓青堂主見笑了。”

青詭不語，眼中滲出了幾分凌厲，突然，他左手輕擡，一道寒飛過，直衝向醜奴。

速度太快了，葉青青本阻止不了，待轉看向醜奴時，耳邊伴隨了，“嘡啷——”一聲，只見鋒刃染著的匕首靜靜躺在幾步之外的地面上。

一縷髮飄飄落下醜奴腳邊，他額前的髮被割斷，那張佈滿眼中燒痕的臉頰暴在空氣中一大塊，與匕首過的地方出現出一條直線，滲出了量的鮮紅。

醜奴的臉在此刻更加的猙獰恐怖，兩旁的侍衛都不免臉部搐，有些忍不了了。

一向看慣人的青詭更是眉宇大皺，“人，你還真會挑人，爺若是晚上噩夢纏，這帳就算你頭上。”眼中的凌厲不知何時散去，他的質疑似也消失。

青詭拂袖轉，侍衛們也隨其後。

這羣人終於走了，葉青青總算可以徹底鬆口氣。

……

夜悄悄降臨，九皋閣。

書房，勝雪錦袍的狐君坐於伏案前，低頭專注地看著書卷，直到有人推門進來，他的眸從不曾離開。

“尊上，人沒找到。”青詭直接躺在了屋的榻上，他一手撐著頭，“是不是我們太張了？我諒聖教的人沒膽子夜探山莊。”

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尊上，我可是到一個口口聲聲稱和你有債人，快和我說說，這半年你都做了什麼？”

債？

聽到這裡，狐君的目這才轉移開，他放下手中的書卷。

本有些微微疑，可不過片刻的功夫，他便了然地輕輕勾脣，“青詭，那就是葉青青。”

隨著尾音輕輕落下，青詭點了點頭。哦，原來是……砰地一聲，他人從榻上直接掉了下來。

“就是葉青青？”青詭驚訝道，回想起黃昏時的兩次接，有些懊惱，他緩緩起，拂掉襬的灰塵，他坐回榻，把玩手中青玉摺扇，“不過這人倒有點意思。”說話的時候，目落在扇面，然扇面的畫面他看到的卻是葉青青與他接時的每個神變化。

看著看著，青詭似乎覺到不對勁，他倏地回神擡眸去，就見狐君正含笑注視著他，連忙解釋，“尊上，你別誤會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就是……”

就是、就是……他自己都圓不下去了，“尊上，你知道我的，我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若不是葉青青，我或許會做點什麼，但既已知道是，我肯定連想法都不會有！”

脣角輕輕一勾，狐君狀似風輕雲淡道：“我又沒說什麼。”

是沒說什麼，可笑得卻讓人背後直冒冷風，青詭也只敢在心底小小的吶喊罷了

青詭颳了刮自己的鼻樑，識趣地將話題轉移開來，“尊上，你就一點不擔心聖教與那幾個老不死的合作你就範？”

深邃的眸中有若雲捲雲舒，狐君輕起薄脣，“與虎謀皮，他比我們擔心的更多，一面要對付我們，另一面還要提防老傢伙們。”

青詭很贊同的點了點頭，可他啊就是死不改，“尊上，我看緋月不錯的，娶了又何妨？肯定更家對你死心塌地，這麼多年了，尊上當真不想嚐嚐人的滋味？”曖昧的笑著，“向緋月這種人最合適不過尊上，殺得了敵，上得了牀。”

燈芯搖曳，將房間照亮，投下斑駁的暗影。

狐君起走向書架，雪袍在芒下似鑲了一層淡淡的暈，奪了窗外月兒的輝芒。

他背對著燈，一片漆黑的影子映在腳下，讓人看不清他的表，當他從書架左上角的層框中取下一個緻的錦盒時，不知爲何背影和的線條染上了料峭的冷利。

他轉過，眸漆黑如夜，笑得如沐春風，“青詭，我看你也不錯的……”

青詭當即一個激靈翻站起，躲得遠遠的，“尊上，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要當真啊！我家老爺子還等著抱孫子呢，你可不能辣手催我！”

狐君把鐵盒放在前的伏案上，“你把這個帶給緋月，讓親自給米長老送過去。”

說到正經事，青詭嚴肅的點頭，不過拿鐵盒時，狐君就站在伏案的另一側，青詭小心翼翼的把鐵盒拿到手中，立刻跳離遠遠的，隨即撒跑出九皋閣。

狐君淡淡一笑，也出了房門，來到葉青青的住。

葉青青虛無力，做不了大的活，只能半依在塌上看書，邊的醜奴時不時喂一顆葡糖。

張口吞下第n顆葡萄，目不離書卷，道：“醜奴，不要給的那麼頻繁，我已經吃得飽了，偶爾一顆潤潤嗓子就行。”

－－－－－－題外話－－－－－－

幫大家疏理一下，狐君座下四堂主，出現三個了：白千鶴、緋月、青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