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鶯兒仔細想了想綺韻的話，重重一頷首道：“我看，就照姐姐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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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韻一聽喜上眉梢，崔鶯兒整天跟唱反調，說向東，崔鶯兒偏要向西，這回總算是肯聽的話了。

綺韻立即道：“好，那你就派人和朵衛的銀琦王取得聯繫吧，可以通過那個小部落的族長先做試探接。銀琦必定要了解一下朝廷方面對一旦和你接盟會做何反應。我馬上回去寫信告訴大人，如果銀琦王向遼東駐軍試探，這邊可以直接給予暗示，如果遣人朝，就得大人那邊應付了。”

崔鶯兒笑道：“好！我派個能言善辯的先去探探口風，反正已經和伯結拜了一回了，大不了同銀琦王再結拜一回，聯手卻敵！”

綺韻白了一眼道：“怎麼拜？拜天地麼？你現在是男人，不是人！”

“啊！”紅娘子一拍額頭，朗聲大笑起來。

綺韻也忍不住笑起來：“再說，你和伯猛可結拜爲安答，現在能叛了他再和銀琦結盟，還信得過你麼？這一招要是用上，必定弄巧拙，萬萬不可”。

崔鶯兒笑道：“姐姐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看來只能慢慢來往了”。

綺韻蹙眉道：“朵三衛總的實力雖不弱於伯和火篩，現在卻全用在了鬥上。部勾心鬥角，銀琦王實際控制力有限。這樣一來想整合三衛的力量，就急需得到一強大的助力，擴大的勢力和影響。所以，你與接，正是得其所哉。

不過爲難之也正在此，銀琦王是因父兄猝死，倉促接位的。不但在其餘兩衛沒有什麼影響力，就是在朵本衛部，有些驕兵悍將也未必恭順。草原上稱王，只講究實力，現在能坐住這個位子，一是靠著花當的影響力還沒有完全消失，二是福餘衛的白音對不餘力的支持。

然而白音現在的所做所爲，可以看出他的野心越來越大，已經不只是做個輔政大臣那麼簡單。銀琦王現在的形是，不思改變則最遲三年五載必遭取代，然而如果借用外力不當，又會提早引發部大戰，馬上陷死境。

一個在這樣步步殺機的險地、又從來不曾接過爾虞我詐的政爭場面的孩兒，你要取信於，讓鼓起勇氣。敢於藉助你的力量制存有野心的兩衛，重新統合朵三衛的力量，這難度可不小啊”。

崔鶯兒的一雙柳眉顰了起來，爲難地道：“這般麻煩啊？唔這可比我當初獨闖太行山，降服那些太行響馬難多了。大家手底下見真章嘛。誰贏誰就是老大，還得象哄小孩子似的哄著不？”

崔鶯兒想象自己陪著笑臉。象個大哥哥似地著一個小孩兒的頭髮，和聲細氣地哄說話，不由起了一皮疙瘩，看了一眼阿德妮，問道：“對了，要是在你們那裡，這樣的事如何解決？”

阿德妮正在用一柄小銀刀專心致志地切著一塊的手羊，聽見這話扔下刀子，很優雅、很淑地抓起一塊溼巾了油乎乎的下，然後溫文爾雅地道：“這話你算問對人了，我們那裡理這種事是很有辦法的，簡單地說，就是政治婚姻。”

“政治婚姻？婚姻……結親家？”

“嗯！政治婚姻在我們那裡大行其道，很有市場，也很有效。比如說，阿拉岡王子與卡斯提爾的伊莎貝拉公主結了婚。我國國王娶了卡斯提爾的胡安娜公主爲王后，這都是政治婚姻。幸運的阿拉岡王子還得到了整個卡斯提爾地區做嫁妝，爲兩西西里的國王。

西方各國地貴族最擅長的就是玩弄婚姻權，馬克西米利安就是哈布斯堡家族中玩弄政治婚姻最功的一位，他原來擁有奧地利、斯提里亞和部分的阿爾薩斯的土地。通過第一次政治婚姻，他獲得了尼德蘭和艮第，在第一位妻子死後，他又通過婚姻得到了米蘭公國。

最後他還讓他的兒子和方纔我提過的那位阿拉岡王子的一個弱智的兒了親。八年前他的孫子、阿拉岡王子的外孫，一個查理的小孩子誕生了，由於阿拉岡王子沒有兒子，這個小孩子將是兩個王國的繼承人。

他將來會順理章地繼承西班牙、德意志、尼德蘭、米蘭公國和整個意大利南部，爲西班牙國王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

阿德妮說完聳聳肩，說道：“儘管我只是個男爵，不過可以預料，如果我的家族不是參與叛使我被迫外逃的話，那麼現在我一定是帶著我的封地，爲了家族的利益嫁給某個侯爵或伯爵大人”。

綺韻笑地道：“事實上，你現在嫁的是一位公爵大人，比你預想的要好得多。不過憾的是你沒把你的封地帶來。我看，你找機會可以央求大人想辦法讓貴國國王赦免你家族的罪，討回你的封地，把你的領地建造一幢別院，以後閒來沒事可以央求大人帶你回去遊玩”。

阿德妮聽出在調侃自己，翻了翻眼睛，又拈起了小銀刀，一邊狠狠地割著羊，一邊在心裡恨恨地想：“就知道欺負我，回去的路上我還要誇紅娘子，一天誇八遍！我誇！我切！”

綺韻又對崔鶯兒笑道：“這倒是個好辦法，銀琦那小妮子正到適婚年齡，福餘衛的白音一直兼施地嫁給自己的兒子，想來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吧。嗯！親是最快、也最容易獲得雙方信任的聯盟方式，可惜，這種方式都是雙方頭領聯姻，銀琦是一位王，你這裡沒有合適的人選。”

崔鶯兒傲然道：“稱王，難道我不稱王？我現在無論兵力、地盤，比起銀琦其其格王直接控制的疆域和兵馬可毫不遜，普通的將領不行，難道封雷、荊佛兒也不行？他們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握有重兵的將領，論地位怎麼也不會遜於白音的兒子吧。”

說曹、曹到，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侍地稟報聲：“稟報王，荊佛兒將軍求見”。

荊佛兒知道是兒，不必有所避忌，崔鶯兒揚聲道：“請進！”

荊佛兒走進帳來，見綺韻和阿德妮也在。忙抱拳施禮道：“見過王爺、見過阿夫人、崔姑娘！”

崔鶯兒道：“荊將軍請坐，你怎麼回來了？”

荊佛兒現在鎮守在克魯倫河北岸的喬山。河南岸就是伯猛可的勢力範圍。崔鶯兒放這員虎將在那裡，就是提防伯猛可猝然北進。同時，現在正是春耕季節，喬山下克魯倫河流域擁有大批沃的土地，適宜種植莊稼。

崔鶯兒瞭解到蒙古部落完全靠天吃飯。放牧爲生，一旦遇到雪災旱災蟲災，整個部羣就會陷生存困難的境地。同樣面積的田地所出的糧食可比草場飼養的牛羊要多養活幾倍的人口，因此在翰難河流域和克魯倫河流域都趁著春暖花開正在大量開拓田地。這種重要關頭，荊佛兒趕來，自然當有大事纔對。

荊佛兒此時留了極獷的大鬍子，濃眉闊目，威風凜凜。他的穿著一如蒙古男兒，古銅的皮如同銅鐵鑄就，單從外表已經很難讓人分辨他是蒙古人還是漢人了。

荊佛兒自斟了一杯馬酒，咕咚咚地灌了下去，原來要著鼻子才喝得下的東西，他現在喝著也很適應了。

荊佛兒喝完了抹抹說道：“我送回來一批角、筋、骨、皮等，同時還得再帶批箭矢回去。大冬天的行不便，屬下很久沒回大營了，所以這次就自己押運來了，對了，屬下派往河南岸的探馬還打聽到一個消息，對我們大大有利”。

崔鶯兒神一振，忙道：“快說說，是什麼消息？”

荊佛兒道：“朵三衛的銀琦王放出消息，說是六月初四開始，在朵衛的草原上召開那達慕，歷時十天……”

綺韻道：“銀琦正是憂外患焦頭爛額的當口兒，有心思召開這麼大的那達慕？”

荊佛兒又是一杯酒下了肚，聽了綺韻的話，他咧笑道：“姑娘，這位王公佈消息說，那達慕盛會時能從男子三藝中奪冠者，將爲的丈夫，這個消息傳開，整個草原都沸騰了，各路英雄豪傑都在拳掌呢。”

阿德妮奇道：“什麼男子三藝？”

“回夫人，就是摔跤、賽馬、箭。不過我的人聽說，其實王要嫁的人選早就定下來了，是福餘衛首領白音之子。花當之子本就是朵三衛中極了得的武士，再加上白音的勢力，這王夫婿的人選還能跑得了麼？銀琦王這麼大張旗鼓，看來就是向火篩、瓦剌和伯示威：朵三衛談和了！”

“不對！不可能！”綺韻連連搖頭：“白音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銀琦還需要藉助白音的支持，不得不虛與委蛇，豈甘被白音吞併？再說，泰寧衛甘心臣服於朵衛，卻與福餘衛一向不和，銀琦王一旦下嫁福餘部落，泰寧衛的阿古達木必然倒向伯。朵三衛就此分崩離析，銀琦豈甘父親多年心毀於一旦？”

那達慕招親？那和比武招親有什麼區別？終大事用這種草率的方法來決定，一旦有所關遲，那便後悔莫及。崔鶯兒就曾深其害，決不相信一個部落之王，會用這種賭博似的方法來擇婿。

崔鶯兒想了想道：“我也甚是懷疑，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既然已經有了意中人，何必舉辦那達慕再搞什麼公開招婿？直接在那達慕上宣佈結親，三衛首領往臺上一站，不是更能證明朵三衛部已經和好？

況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麼做一旦有人勝過白音之子怎麼辦？衆目睽睽之下，各大部落全在看著，白音勢力再大難道還能逆天？依我看，這是銀琦不想嫁，又對付不了白音的再三迫，才搞出這麼一出。至於是另有意中人還是想拖得一時是一時，那就無從知道了”。

綺韻眸波一轉，微笑道：“朵三衛何去何從，對我們關係重大，我們不能置之不理，我們也派人蔘加怎麼樣？見機行事。想辦法破壞這樁‘好事’，免致三衛分裂。當然，如能抱得人歸，那是最好”。

“那麼……由誰去抱呢？”

崔鶯兒、阿德妮與三人互視一眼，目一齊轉向了荊佛兒。

荊佛兒按著大鬍子正在牛飲，瞧見三個人目流盼。全在盯著他看，不有點兒發，他往自己上看了一番，沒發現有什麼不妥，荊佛兒正想發問。崔鶯兒已點著頭，笑地道：“嗯，不錯，雄壯如獅、威風凜凜，這子骨兒，象個草原上的英雄好漢”。

荊佛兒咧了咧，怎麼都覺得王爺象個牲口販子，好象正對客人吹噓著自家的耕牛如何的強壯有力、皮鮮，又或者把自家的豬四蹄攢起，擡到集市上正在招攬顧客。

綺韻臉上也是一副很‘慈祥’的笑容，連聲道道：“嗯，草原上的孩兒大多喜歡獷勇猛、虎背熊腰的男子，荊將軍的相貌、武功、地位，倒也配得上”。

阿德妮拎起鋒利的銀刀，刀尖兒摁著盤子，呲著白牙只說了三個字：“我看行！”

通冠三軍的荊佛兒汗都豎起來了，他吃吃地道：“王爺，你……你們說什麼？”

崔鶯兒道：“銀琦王公開選夫婿，荊佛兒，你有沒有信心去奪個魁首，再討房媳婦兒回來？”

“這個……，王爺，雖說那達慕大會不分種族、不分年齡，均可參加，可是那不包括敵對部落啊，咱們是伯的人，只要一面，就得被人家追著砍啦”。

崔鶯兒笑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同朵三部聯繫，當我們出現在那達慕大會上時，決不會是敵對者。你可有本事把那朵王娶回來做咱白軍的媳婦兒”

“嗯……”，荊佛兒捋著似鐵的大鬍子盤算起來：“聽說銀琪王從小就是個人胚子，現在漸漸長大，容越發麗，不亞於原來的草原明珠塞裡木卓爾，照理說娶了也不冤枉……

可兒比我大呀，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要是娶個婆娘比自己職位還高，那他孃的怎麼見人？這不是一輩子擡不起頭來麼？再說，嫁過來，不是得把我那幾房妾攆走吧？”

他們征戰草原，已經征服、陷落了許多部落，那些部落中有些漢人奴、有些部落貴族的人，頗幾分姿。荊佛兒爲主將近水樓臺，現在收了五六個姿容俏麗、溫婉的人在房中，要他爲了一棵大樹放棄一片森林，痛苦啊。

這還八字沒一撇呢，荊佛兒已經爲了男人的尊嚴和是否枯守一棵大樹的問題傷了腦筋。

崔鶯兒見他一直沉不語，臉上掛不住了，還以爲荊佛兒是不敢同蒙古最頂尖的勇士較量騎、箭和摔跤功夫。自己剛剛還對綺韻誇耀自己的部下如何了得，這一下還不被綺韻暗中恥笑？

崔鶯兒把臉一沉，說道：“怎麼？你是怕了朵三衛勇士的厲害，還是擔心征服不了銀琦王啊？”

“嗯？”荊佛兒聽到崔鶯兒這麼說，一火氣衝了上來，他把鬍子一掀，牛眼一瞪，唾沫橫飛地道：“怕？屬下怎麼會怕！他們的武士在我眼裡，就是一羣土瓦狗！銀琦王了不起麼？我征服得了草原上子最烈的馬，還征服不了一個小娘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不乖乖地當小媳婦兒，我一天打八遍！”

綺韻的眼睛有點發直，清了清嗓子，對崔鶯兒乾笑兩聲道：“呃……，鶯兒妹妹，我覺得……封雷將軍是不是也可以考慮一下？”

阿德妮忙不迭點頭道：“我同意！”

杭州，孤山腳下，皇帝行在。

“今天遊玩得真開心。啊，子都走乏了。符寶，回去沐浴一下吧”，唐一仙笑盈盈地道。

“是，我想在林中走走，皇貴妃請先行”。張符寶忙打起神說道。

“好，永福、永淳、湘兒，咱們走吧”，唐一仙微微頷著，領著三位公主向後苑去了。張符寶莫名地一嘆，輕輕踏進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