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丫鬟自然是攔不住二姑娘黎的。

或者說，冰綠很有幾分小智慧，大姑娘與自家姑娘是天生的對頭，當然要堅定護著姑娘。二姑娘在黎府姑娘中最貴重，連姑娘平時都要小意討好的，若攔狠了，那就替姑娘樹敵了。

於是黎就這麼闖了進去。

進去時喬昭正捧著空茶杯喝，聞聲抬眸往門口的方向脧了一眼，提起茶壺續茶。

那樣閑適的姿態驟然刺痛了黎的眼。

可從來不記得，黎三敢這般輕忽！

黎大步走過去，眼高挑，居高臨下道：「黎三，這就是你的規矩，見我來了自顧喝茶？」

喬昭把茶杯放下，大大方方笑了：「我以為二姐是不講這些規矩的人，原來是自己可以不講，要求別人講。」

黎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瞪著喬昭。

是不是聽錯了，黎三敢這樣和說話？

後面跟過來的大姑娘黎皎更是一臉驚愕。

怎麼敢——

五姑娘黎姝低著頭，竭力讓自己沒有存在。

「二姐喝茶吧。」喬昭親自斟了一杯茶，遞過去。

神平靜，語氣從容，可落在黎眼裡，就是十足的挑釁。

年時不懂事，這些姐妹還有與吵架的時候，隨著年紀漸長，這種況早就絕跡了。

也因此，黎格外忍不得，劈手打向那隻過來的白白凈凈的手。

茶盞被打落，準確無誤砸在黎的腳尖上。

骨的疼痛驟然襲來，黎尖一聲，下意識跳腳，踩到的地板，哧溜一聲摔倒在地，一直到黎皎腳邊。

黎皎目瞪口呆。

黎憤難當，厲聲道：「笨蛋，還不扶我起來！」

黎皎眼底劃過冷不快，忙彎腰把拽了起來。

黎的腳尖已經疼麻了，手心被碎瓷片劃破，火辣辣得疼。

慘白著一張臉怒視喬昭：「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二姐打落的。」喬昭耐心給解釋。

黎更氣，抬手就向喬昭的臉扇去。

喬昭側頭輕巧一躲，黎被晃了一下，手打在屏風上，「啊」地尖出聲。

喬昭手一扶，晃的屏風才沒有倒地。

黎皎駭了一跳，忙去扶黎：「二妹，你怎麼啦？」

「疼——」黎彎下腰去。

春日裡姑娘家的繡鞋輕，黎今天穿著月白面的珍珠繡鞋，此時被茶盞砸到腳尖的那隻繡鞋鞋面上一片紅已經氤氳開來。

黎皎眼底的快意險些忍不住流瀉出來，忙垂眸急聲道：「天啊，二妹你的腳出了，快去請大夫來！」

扭頭才發現沒有丫鬟跟著，而黎與黎姝過來同樣沒帶丫鬟。

此時五姑娘黎姝慘白著一張臉搖搖墜，顯然是指不上了，黎皎沖喬昭喊：「三妹，二妹傷了，快命人請大夫來！」

心中卻想：若是黎三這個時候犯渾不給請大夫，那就更有趣了。

只可惜黎皎很快失了，喬昭不疾不徐吩咐冰綠：「去青松堂告訴老夫人，二姑娘腳傷了，需要懂包紮的人過來理一下，還要來個壯實的婆子把人背回去。」

「噯！」冰綠覺得今天太刺激了，應了一聲飛快跑了。

老天保佑家姑娘別被東府的老夫人給吃了，那位鄉君最疼二姑娘了。

阿珠一言不發，拿了掃帚簸箕進來收拾，黎厲聲道：「不許收拾，給我好好留著！」

含恨瞪向喬昭：「你想毀滅跡不？」

阿珠停住作，看向喬昭。

喬昭沖阿珠輕輕點頭：「先留著吧。」

阿珠心中擔憂，忍不住又看了喬昭一眼，見神平靜，心莫名安定了幾分，默默退至一旁。

青松堂里，二太太劉氏正與鄧老夫人吐苦水：「老夫人，我說的沒錯吧，三丫頭回來后咱們府上沒個態度，人家長春伯府立刻來退親了。唉，被三丫頭這麼一連累，別的姑娘們今後可怎麼辦吶——」

鄧老夫人眉了。

嗯，要說起來，三丫頭回來，唯一的好事就是這個了。

這親事退得好啊，大丫頭眼看著就要嫁過去了，一想到清清白白的孫要嫁給那麼一個小畜生，多個夜晚睡不著覺啊！

這下好了，親事退了，還不必擔心固昌伯府有想法，兩全其。

鄧老夫人滋滋想著，手從果盤拿過一枚果子咬了一口。

老太太牙口好，咔一聲脆響，果子就被咬下去一小半。

劉氏忍耐地角，一咬牙乾脆哭起來：「老夫人，兒媳還有兩個丫頭未出閣呢，今日您若是不給個說法，兒媳就——」

「弟妹就怎麼樣啊？」何氏抬腳走了進來，沖鄧老夫人見過禮，直接就和劉氏對上了，「我就知道，我晚來一步弟妹就要把我閨踩到泥里去！難不你閨是閨，我閨就是大風刮來的？還是上街買胭脂水白送的？」

一通說完，扭頭沖著鄧老夫人就哭了：「嚶嚶嚶，老夫人您可要替兒媳做主，哪有當嬸子的不依不饒要死侄的？咱們家不是書香門第嘛，這麼不厚道的事兒，我可是開眼了——」

「何氏！」劉氏火氣騰地就上來了。

哪有人說話這麼直白難聽的，土財主家的兒就是俗！

「嚶嚶嚶，婆婆您聽聽，弟妹這麼不客氣我呢。我雖是繼室，那也是大伯八抬大轎明正娶回來的——」

鄧老夫人瞥了劉氏一眼。

劉氏被氣得險些翻白眼，心中不停勸自己：不跟土財主的兒見識，要斯文，要懂禮！

「大嫂。」忍耐地喊了一聲。

何氏立刻不哭了，響亮應道：「噯！」

鄧老夫人拿起果子，又咬了一口。

不生氣，要是真計較，早就被這兩個兒媳婦氣死了！

這時大丫鬟青筠領著冰綠匆匆進來，冰綠撲通一聲跪下來：「老夫人，二姑娘腳傷了。」

這話一出，鄧老夫人眼皮立刻一跳。

劉氏一看是冰綠，角頓時翹了起來：「哎呀，這不是三姑娘邊的冰綠嘛，二姑娘在三姑娘那裡嗎？好端端的腳怎麼會傷了？」

何氏跳起來：「老夫人，兒媳先去看看！」

鄧老夫人站起來，吩咐侍立一旁的婆子：「容媽媽，上桂媽媽去雅和苑。青筠，你去一趟東府稟告鄉君。」

鄧老夫人代完，一群人浩浩向喬昭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