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歸山是龍山脈的一個支脈,位于嶺南和苗疆的界,山高林,地勢險峻,終年霧氣繚繞,人跡罕至,只偶爾有采藥人在山中出沒。
這年冬時節,山下來了一位風塵仆仆的外鄉人,神落寞,胡子拉碴,上背著一個四四方方用黑布包裹的盒子。
外鄉人攔住一個采藥人,用一錠銀子買下他的藥鋤,背著盒子進了山。
采藥人覺得這外鄉人有些古怪,懾于他腰間的刀,沒敢多言,匆匆離去。
黃昏時分,山里筑起了一座新墳,外鄉人靠坐在墳前,抱著一塊木頭,聚會神地用匕首在上面刻畫。
他刻得很慢,一筆一畫,都用盡全力,四下寂靜,落葉紛飛,很快就落了他一。
許久,他終于刻完最后一筆,吹掉木頭上的木屑,又用自己的袖子仔細了,跪在地上,將木頭埋在墳前,一塊簡易的墓碑就算完了。
墓碑上只有并不工整的四個字,宋憫之墓。
“大人,長山沒有學問,不會寫碑文,只能這樣委屈您了。”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又道,“其實這樣也好的,那些虛無縹緲的名頭都是外之,沒有了那些負累,大人也好無牽無掛地去投胎,希大人喝了孟婆湯,把前塵舊事都忘掉,來世就做個普通人,過普通人的日子,平平淡淡安度一生。”
說完,他跪坐著沉默了一會兒,神似哀傷又似不舍,在漫天飄落的黃葉里,抱拳拱手道:“大人安息,長山就此別過,日后山高水遠,兩隔,我們各自珍重。”
他收拾起地上的匕首,正要起離開,忽然聽到后一個幽幽的聲音問道:“宋憫是誰?”
長山嚇一跳,激靈一下回過,將匕首橫在前,警惕地看向說話之人。
隨即,他便驚得瞪大了眼睛。
眼前這人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人,若非要說他是人,便須在前面加一個“野”字,因為他那蓬頭垢面,滿泥污,再加上胡裹在上的皮,和握在手里的樹枝,活就是個野人。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這野人頭發都快長稻草了,上卻一胡須都沒有。
若說他是個野人吧,他在外的又是平的。
總之怎麼看怎麼古怪。
野人也被長山突然的轉嚇了一跳,忙將手中樹枝對準他,做出防姿勢。
周圍很安靜,只有落葉簌簌,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一個拿著樹枝,一個握著匕首。
過了許久,野人大概覺到長山并沒有什麼危險,率先放松了警惕,又問了他一句:“宋憫是誰,我是不是認識他?”
長山先是一愣,繼而皺眉打量他,恰好這時起了一陣山風,把野人那遮擋了半張臉的發吹向腦后。
“是你!”長山突然大喊一聲,神萬分震驚。
野人也是一愣,隨后出一個驚喜又僵的笑:“你認識我嗎,快告訴我我是誰。”
他扔下樹枝,歡喜地向長山跑過來。
長山卻瞬間紅了眼睛,怒沖沖向他揮起匕首。
野人大吃一驚,本能地下腰后仰躲過他的攻擊,退開兩步道:“你要做什麼?”
“殺你!”長山咬牙道,隨即又向他撲過來,手中匕首閃著寒。
這一刻,他真的很氣憤,為什麼該死的人都沒有死,唯獨他家大人死了,老天爺為何如此不公?
野人見他不依不饒,閃躲開第一招攻擊,彎腰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的樹枝,對他展開了反攻。
明明只是一普通的樹枝,卻被野人使出了屠龍寶刀的氣勢,一招接著一招,得長山連連后退。
長山扔掉匕首,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刀,一刀將那樹枝斬兩截。
野人很意外,向后跳開,看看手中僅剩一半的樹枝,又看看對他怒目而視的長山,突然揚手將樹枝投擲過去。
半截樹枝帶著呼呼的風聲迎面而來,長山正要揮刀去砍,那樹枝卻以一種向上的弧度飛過他頭頂,在中樹下垂下來的一條彩斑斕的長蛇之后,和蛇一起掉在地上。
長山倒吸一口涼氣,滿腔的怒火也消散了。
這蛇看花紋就知道是劇毒的那種,如果不是野人突然出手,恐怕自己已經被它咬了。
驚魂未定之際,野人走過來,從地上撿起了蛇,確定蛇已經斷氣之后,竟然拔掉樹枝,對著那個傷口喝起了蛇。
“別喝,這蛇有毒!”長山下意識喊了一聲,手去阻止他。
野人抱著蛇躲開,警惕道:“不許搶我的飯。”
長山愕然看著他,不知是該繼續阻止他,還是該安靜等著他中毒亡。
第一次給他下毒,我害怕的手都在抖,一陣風吹過來,毒粉都吹進了我眼睛里,我中毒了。第一次刺殺他,我拿著刀的手嚇得發軟,不小心還踩住了自己的裙角,他后腰的衣袍被刀劃破了,露出了他的尊臀不說,還被我的牙給磕破了……這一切都不怪我,我只是穿成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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