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是真的？”楚辭詫異道。

　“什麼, ”馮·修斯遞給他一把螺鉗，“最近的傳言多了去了。”

　“基里·弗蘭惹了不該惹的人，所以招致來殺之禍？”

　“其實沒那麼復雜, ”馮·修斯擺了擺手, “那家伙低價接收了一批黑軍火，結果正經買家找上門了而已, 這都是前年的事了……不過基里·弗蘭也真是命大, 中了兩槍還沒死。”

　“前年的事, 怎麼現在還在被追殺？”楚辭好笑道，“這個買家也真是厲害。”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還沒找到？”南枝隨口道, “這都多天了, 那個改造人殺手恐怕早就離開二星了。”

　“港口還封鎖著呢，”馮·修斯道, “哪有那麼容易。”

　“港口封鎖著？”

　馮看了楚辭一眼，道：“只限制出港。”

　“難怪回來的時候我覺得港口比平時還要安靜。”

　“吃飯了，”南枝拍了拍楚辭的后背，“吃完飯再弄。”

　“馬上就好。”

　楚辭合上機人的后背, 將工都拾掇進了工箱, 小橘子好奇地歪著頭看了一會機人, 道：“它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呀。”

　“你想要什麼區別？”楚辭問。

　小橘子想了半天沒有想出來, 搖了搖頭。楚辭剛要轉去餐桌邊, 卻見張開手臂, 一不地看著自己，然后眨了眨眼。

　楚辭只好彎腰將抱起來, 走過去放在了椅子上。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要人抱？”楚辭用手指刮了一下的鼻子。

　小橘子抬起頭問他：“我幾歲啦？”

　“我怎麼知道你幾歲, 你連你自己的年齡都不記得？”

　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問題是, 小橘子就被餐桌上的蛋撻吸引走了注意力, 南枝放下盤子從楚辭旁經過的時候嘀咕：“沒見長多……”

　“對了，”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看向楚辭和Neo，“你們怎麼忽然回來了，是有什麼事？還是就回來看看。”

　楚辭緩緩抬起手，捋了一下小橘子腦后的細的頭發，道：“有事。”

　飯后，楚辭領了一個帶著小橘子出去散步的任務，Neo本來要上樓去繼續躺平，也被南枝驅趕了出來，跟在楚辭后，走得比螞蟻還慢。

　小橘子停下來等，小手攏在上比作一個喇叭，喊：“姐姐——快——點——”

　“快不了，”Neo悶悶不樂地道，“我累了。”

　此時距離家門口的巷子將將出去五百米。

　臨近黃昏時候天灰蒙蒙的，像蒙著一層翳障，過了一會落下兩滴灰的雨來，地面都沒有沾卻又停了。天氣不好，他們沒走多遠就又回去了，小橘子有點憾，看得出很喜歡散步這項活。

　“不是每天都會散步嗎？”楚辭道。

　“可是今天的散步只有一次啊，”小橘子垂著頭，“明天你們又走了。”

　楚辭玩笑道：“那我明天走的時候帶你走好不好？”

　小橘子猶豫了半晌，搖頭：“我不去，去了就見不到姨姨了。”

　雨點又大了起來，楚辭拉著Neo和小橘子到一樓宇的延平臺下躲雨，Neo忽然道：“十歲左右。”

　楚辭“啊”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猜的。”

　“……”

　楚辭蹲下和小橘子保持視線齊平，輕聲道：“你還記得多以前的事？”

　小橘子純凈的眼瞳了：“什麼以前？”

　“就是你認識我之前。”楚辭道，“在別的地方的時候。”

　冷雨飄零，寒的風卷過來，小橘子了，聲音有點發怯：“我想回家……”

　楚辭側過指了指自己的脊背：“上來。”

　小橘子趴在了他背上，腦袋枕著他的肩膀，臉頰在他脖頸邊。

　“先回去吧，”楚辭對Neo道，“免得一會雨更大。”

　Neo點頭跟了上來，小橘子摟著楚辭的脖子，抱得有點，楚辭也沒怎麼在意，一直走到巷子口，他耳邊傳來小孩輕而細的聲音：“我記不清了。”

　楚辭的腳步停頓了一剎，他溫和地道：“沒事。”

　回去之后小橘子從他背上爬下來，南枝埋怨道：“怎麼又不好好自己走路？姐姐一回來就要抱著。”

　楚辭：“外面下雨，我怕一會雨大了淋。”

　“還有，姨，我是男的。”

　南枝：“。”

　楚辭帶著小橘子上樓，結果這小孩白天睡多了，這會力充沛，非得要楚辭和他一起玩游戲。

　玩了一會林老板就厭煩了，隨手拿了包零食打發小橘子，但小橘子不吃他這一套，吊在他脖子上秋千，一邊一邊問他：“姐姐，你為什麼要問我記不記得以前的事？”

　“因為我以前認識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小孩，也沒有家。”

　“那你要去找嗎？”

　楚辭道：“我找不到。”

　“也沒有名字嗎？”

　“拉萊葉。”

　小橘子歪著腦袋想了想：“我記得，你問過我認不認識，我不認識。”

　楚辭驚訝：“這麼久的事你都記得？”

　小橘子得意：“我記可好了！”

　楚辭挑眉，可你卻不記得在占星城二十六層以前的經歷，是因為有人干涉了你的記憶？

　“還有另外的名字，”楚辭將小橘子擺在床上坐好，“D-079，你聽說過嗎？”

　小橘子搖了搖頭。

　這時候，門外倏然有輕微響，楚辭的神力剛覆蓋出去，門扉就開了，Neo慢吞吞地踱進來，往床上一倒。

　小橘子忽然道：“姐姐，這是你的神力嗎？好好看。”

　楚辭愣了一下，忙問：“你能看到？不，你知道神力？誰告訴你的。”

　小橘子被他問得有些懵，癟了一下：“姐姐說的……”

　“我沒說過——”

　“我說的。”

　楚辭回過頭，Neo撐著手肘，慢慢坐了起來，冷淡地道：“以前有時候不能控制自己的神力。”

　“那現在？”

　“長期不進行知神力就會鈍化，”Neo道，“就像如果你久不腦，就會變一個傻。”

　“……”

　Neo審視地瞥了他一眼：“你連這都不知道？”

　楚辭沉默了一下，道：“我還真不知道。”

　Neo冷冷地“哦”了一聲，顯得無盡漠然，又無盡嘲諷。

　楚辭立刻換了個話題：“但按照你說的，如果小橘子的神力鈍化了，怎麼還能知到我的神力場？而且還產生了復合。”

　Neo忍無可忍：“只是鈍化，又不是忘了怎麼知。”

　楚辭默默離遠了點：“可復合需要非常嚴格知標準和狀態才能做到。”

　這次Neo沉默了幾秒鐘，道：“應該是你的神力場比較特殊。”

　“也就是說，即使不用一般復合的標準，小橘子也能知到我的神力場？”

　Neo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

　“原來你對神力還有研究？”楚辭玩笑道。

　Neo又躺了回去，聲音模糊：“只要我想知道……”

　夜后小橘子還是睡著了，楚辭回了自己房間，沒從口中問出多有用的訊息，這倒是在楚辭的預料之中，畢竟能知道的話早就知道了，也不用等到今天，過了和這個夏天他又要開學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再回來，所以只是借著這個機會回一趟家而已。

　小橘子早早睡著的結果就到了半夜又醒了，睜開眼睛，床的一角仰躺著Neo，不過Neo沒有睡覺，而是在終端上看什麼東西。

　“姐姐，”小橘子抱著毯挪過去，“你為什麼不睡覺。”

　Neo滿不在乎地道：“你見我什麼時候晚上睡過覺？”

　“哦……”小橘子又問，“可是你不困嗎？”

　Neo冷落的目轉移過來，像一陣輕微的風，說：“我從來沒有在晚上睡過覺。”

　“為什麼？”

　“因為會失去意識。”Neo低低道：“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許等你再醒來的時候，你就不是你了。”

　小橘子不能理解的話，自己低著頭玩了一會手指，道：“你們明天又要走嗎？”

　“嗯。”

　“你們為什麼都要問我記不記得以前的事？”小橘子眨了眨眼睛，“以前的事很重要嗎？”

　Neo道：“對你來說不重要。”

　小橘子又沒聽懂，捂著打了個呵欠，但卻一點困的跡象都沒有，慢吞吞地下床，在柜子角落里掏啊掏，掏出一袋藏起來的零食，剛拆開袋子往手掌心里倒了一點，就見自己面前多出來一只手。

　抬頭看了看面無表的Neo，似乎猶豫了一秒鐘，也往Neo的手里倒了一點，比自己的要多些。

　Neo一口吞下小朋友上供的零食，用還沾著零食渣渣的手了小橘子的頭頂，小橘子使勁甩了甩腦袋，像一只剛從水里探頭的小水獺。

　凌晨二時三十五分。

　楚辭忽然睜開眼睛，他下床打開臥室門，見馮·修斯正下樓，似乎要出去。

　“吵醒你了？”馮·修斯將一把能槍是別在了腋下的槍套里，“半橋盯梢的線人說那個改造人殺手剛剛面了，我過去看看。”

　楚辭道：“我和你一起去。”

　說著回房間換了服，扣上帽子和馮·修斯一起出門。

　一高一低兩道背影逐漸被蒼茫夜所掩蓋。

　雨還沒有停，地面積起一灘一灘的小水洼，倒映出黑暗里迷離的燈。

　巷子背后停著一輛輕卡車，馮·修斯拉開車門鉆進去，楚辭本來想按安全鎖，轉念一想，如果發生了意外不好跳車，在聯邦待久了，習慣也發生了變化。

　車子飛躥出去，楚辭隨口問：“是誰專門雇了殺手要殺基里·弗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