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靜姝早已被伺候著換上了緻繁複的大紅嫁,頭上頂著厚實的紅蓋頭,安靜地坐在牀邊。
外面的喧鬧嬉笑聲,過門板傳進了屋子裡,清晰可聞。
兩個喜娘對視一眼,忍俊不。白玉和巧雲更是聽的抿脣直樂。
被蓋頭矇住了頭臉的凌靜姝,此時也悄然彎起了脣角。
凌靜嫣刁鑽古怪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衛衍猝不及防之餘,頗有些手忙腳。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不便扯謊,都說實話吧,又有些難以出口。
眼看著俊白皙鎮定自若的新姑爺窘迫得紅了臉,衆眷都掩笑了起來。
凌靜嫣神氣活現地昂著頭:“姑爺剛纔還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現在怎麼又了鋸葫蘆不吭聲了。既是這樣,可就別怪我這個堂姐不講面了,今天姑爺休想進去帶走新娘子。”
蔣氏也笑著附和:“說的是。姑爺若是答不出來,可怪不得我們。”
得了!
今日丟臉也顧不得了!
衛衍一咬牙,清了清嗓子,拱手作揖:“好嫂子,好堂姐,不是我不肯答。只是這些事說來話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請嫂子和堂姐給我留幾分薄面,放我進去吧!日後必有重謝!”
臉皮真是厚。
這就嫂子堂姐的上了!
凌靜嫣本就是鬧著玩,自是不會真的攔著不讓進去。見衛衍擺足了姿態,心裡既覺得有趣又頗爲欣。
衛衍果然是好脾氣,這麼刁難也不生氣。對和蔣氏這般恭敬,顯然是看著凌靜姝的面。由此也可知衛衍是真的喜歡在意凌靜姝。
“罷了!今日就饒你一回。”凌靜嫣衝蔣氏使了個眼,兩人笑著讓了開來。
其餘的眷也在笑鬧聲中讓到了一旁。
衛衍鬆了口氣,又作揖道謝了一圈,惹的衆眷笑個不停。
……
在笑聲中,衛衍推開門。
他迫不及待地看向牀邊。
一大紅嫁頂著紅蓋頭的子安靜地端坐在牀邊。明明隔著蓋頭看不見的面容,可衛衍就是覺得也在擡頭凝視著他。
衛衍的心尖一,彷彿喝了一杯濃香的蜂,一直甜進了心坎裡。
從今天起,他是的丈夫,是他的妻子。他們終於能攜手相伴,再也沒人能將他們分開了。
阿姝,我來了!
我來娶你了!
衛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牀邊的。喜娘似乎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他就這麼站在凌靜姝前,癡癡地看了許久。
涌進來看熱鬧的人見新郎這副模樣,俱都笑得不樣子。
親這一天,新郎高興是天經地義的事。進退失儀也是有的。真沒想到,素來以冷靜鎮定聞名的衛太醫,到了親這一日竟會鬧出這麼多笑話。
衛衍也沒半分不好意思,理也不理,俯下頭在凌靜姝的耳邊低語道:“阿姝,我來娶你了。”
凌靜姝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喜娘忍著笑,將喜帶塞進衛衍的手中:“新郎,快些帶著新娘子去拜別孃家人,早些上花轎吧!”
再這樣磨蹭下去,還不知道要鬧出多笑話來。
衛衍終於回過神來,握了手中的紅喜帶,在衆人的簇擁下,領著心的姑娘去拜別長輩。
……
到了凌家的正堂裡,衛衍和凌靜姝在喜娘的示意下並排跪好,先拜別凌老太太,再來是凌大爺夫婦,凌四爺夫婦,最後是凌五爺和李氏。
李氏早得了叮囑,今日不能隨意張口說話,更不敢擺什麼臉,出笑容道:“阿姝,你嫁了人以後,別忘了孃家,時常回來看看。”
新娘不便張口,衛衍主代爲回答:“是,以後小婿一定常帶回來。”
到凌五爺時,凌五爺張口就說了一長串,叮囑凌靜姝親後要恪守三從四德相夫教子之類的。
凌靜姝照例是磕頭,輕輕應了一聲。
拜別平輩,就沒那麼多講究了。衛衍起後,衝著凌家的平輩兄弟們拱一拱手也就行了。
子出嫁,腳不沾孃家地,得由孃家的兄弟揹著上花轎。
這個人選,當然非凌霄莫屬。
凌霄彎腰伏下子,兩個喜娘攙扶著凌靜姝上前,引著凌靜姝穩穩地趴到了凌霄的背上。
凌霄背好了凌靜姝,慢慢地走向花轎。
路程不長,走的再慢,也耗費不了多時間。
一直撐著的凌霄,在看到凌靜姝端坐在花轎裡之後,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阿姝,阿姝!”
他真捨不得阿姝出嫁。雖說以後姐弟還能時常相見,可嫁了人的子,到底是別人家的媳婦,和以前在閨中不一樣了。
凌靜姝聽著凌霄的哭泣聲,心裡也是一陣酸楚,也低聲哭了起來。
新娘出嫁,哭嫁也是風俗之一。
喜娘不以爲意,對著衛衍那邊的人笑道:“新娘子捨不得孃家人,也是難免的。吉時已到,吩咐轎伕起轎吧!”
震天響的鞭炮聲中,轎伕們穩穩地擡起了花轎。
凌老太太將頭扭到一旁,落了幾滴眼淚。
凌靜嫣最是不捨,抱著蔣氏哇哇大哭。急得張儉在邊直打轉:“阿嫣,你懷著孩子,緒不宜太激。可別再哭了……”
凌靜嫣哪裡聽得進去,兀自哭了個痛快。
凌霄也哭了許久。
這一切,坐在花轎裡的凌靜姝雖未親眼目睹,卻也猜到會是什麼樣子。
凌靜姝難自地啜泣了許久。出嫁對一個子來說,既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也是最酸難過的一天。
嫁得良人終有了託付的喜悅,混合著離開親人的茫然不捨,難以形容的複雜微妙。箇中滋味,只有過來人才能會。
不知過了多久,喜娘的聲音從轎外傳進了凌靜姝的耳中:“姑娘哭了一路,也該歇一歇了。免得哭花了妝容,哭紅了眼睛。到了衛府,一掀蓋頭,可是會被笑話的。”
衛衍纔不會取笑。
凌靜姝默默地想著,到底聽了喜娘的勸,停了哭泣。拿出紅的帕子,輕輕地拭了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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