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終於要踏上前往宣府的路途。

很興，爲了這次面見君王，做了不準備，尤其是在魅方面做足工夫。

“恭喜乾孃，此番孩兒不能陪同您一同前去面聖，得留在京城打理這邊的事務。不過孩兒一定會努力辦事，不辜負乾孃的信任。”

廖晗跑來向麗妃道賀。

皇帝召麗妃和花妃到宣府前，廖晗已有兩個月時間未曾在麗妃跟前面。

麗妃冷笑不已：“虧你記得本宮這個乾孃，還算有孝心。”

廖晗覥着臉道：“孩兒一向有孝心，這不爲乾孃您準備一份薄禮？讓人用箱子擡來，乾孃可以詳細過目。”

“不必了。”

麗妃對廖晗的心意並不興趣，也不覺得廖晗會把侵佔的東西還回來，道，“你留在京城，好好打探消息，有什麼況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本宮。”

廖晗忙不迭道：“那是自然！乾孃請放心，沈大人那邊，孩兒一定會盯咯。”

麗妃擺擺手：“沒你的事了，本宮還要準備行裝，明日不必來送。”

……

……

廖晗走後，麗妃還是將其送來的禮看過。

麗妃看完後不由冷笑：“果然不出所料，這乾兒子就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本不值得栽培。”

廖晗送來的多爲布帛等箱底的陳舊貨，加起來也不值幾個錢，麗妃越想越懊惱，就在準備人把箱子收起來時，一名宮進殿稟告：“娘娘，花妃娘娘來了。”

“花妃？”

麗妃臉上滿是疑，隨即明白什麼，一擺手，“宣進來吧。”

不多時，花妃在一衆宮的陪同下，到了麗妃跟前。

讓麗妃大爲意外的是，花妃上無論穿戴，打扮還是排場，都比強許多。

麗妃心道：“也是之前我花了大筆銀子活，不然的話何至於像今天這般寒酸？這人沒多心機，居然只把銀子用來，卻不知自己即將年老衰，命運堪憂。”

“妹妹有事嗎？”

麗妃端坐在那兒，沒有起相迎的意思。

跟花妃是老相識，以前在豹房還是最大的競爭對手，恩怨頗多，不過隨着皇帝不再臨幸二人後，這種恩怨看起來就很可笑了……得不到聖寵的人下場都一樣，就算人在豹房到優待，也跟發配冷宮沒什麼區別。

花妃沒有太多拘泥，走到客座坐下，道：“許久未曾拜姐姐，便來看看……姐姐這裡擺設清奇，古樸素雅得很哪。”

這話有點嘲諷麗妃寒酸落魄，擺設不值錢的意思。

麗妃搖頭：“我不喜歡場面上的東西，寧可過幾天清心寡慾的日子……聽聞此番將跟妹妹一同往宣府，可有其事？”

花妃微微點頭：“就是來跟姐姐商議跟聖上會面之事，算起來……我們有許久未曾面聖了，驟然說要見駕，妹妹還有些惴惴不安……畢竟跟姐姐想比，妹妹更冷落。”

“你我有何區別呢？”

麗妃裝出同的樣子，目落在花妃上，上下打量……不覺得花妃是來示好的，相反覺得這個競爭對手一定蘊藏有什麼謀詭計。

花妃卻沒那麼多的心機，繼續道：“陛下迎娶沈家小姐後，兩年未曾踏足豹房，你我姐妹也被陛下冷落，難道姐姐不想重新得到聖寵？”

麗妃聲音弱無力：“希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正所謂希越大失越大，逐漸就習慣了，陛下不來也就自己過幾天簡單日子，妹妹何必那麼執着呢？”

花妃道：“咱姐妹年歲不小，可說人比黃花瘦，再過幾年怕就算想邀寵也難，反倒是沈皇后年輕貌，背後還有沈國公這個當朝柱樑撐腰，若無對策，日後到宣府朝夕相，我們能有好日子過？”

“哦？”

麗妃打量花妃，大概聽出花妃是來示好的，但以一貫的疑心病，依然在懷疑花妃真正的目的。

但思來想去，覺得花妃本沒底氣跟談條件，求合作的概率最大。

花妃繼續道：“一些事上，若咱豹房的人都不齊心協力，以後有何爭寵的機會？妹妹不但來求姐姐你，還跟其他姐妹說過，希們有機會也可以跟我們一樣，把豹房的威風爭回來。”

麗妃笑道：“怕是有些困難，你也說了，沈皇后背景強大，還有陛下寵，二者集於一，憑咱倆……還有豹房這幫姐妹，怕是徒勞無益。”

“姐姐何意？”

花妃不由皺眉，沒料到麗妃會這麼不近人。

麗妃道：“或許在妹妹看來，咱都失寵了，必須要連一線，共同對敵。但其實有人一直防着我們，尤其是朝中那位顯貴，你說若是他知道我們往宣府，還一心要到陛下跟前爭寵，他會怎麼做？”

本來麗妃只是把沈溪搬出來當藉口，孰料花妃聞言咬牙切齒道：“有些人，就不該存於朝廷中，本就是狼子野心。”

麗妃對於花妃的反應很好奇，心想：“之前就知道這人跟沈之厚有過節，何至於到如此地步？或許可以好好利用……”

麗妃試探地道：“豹房的人，其實最好就是低調行事，然後防備沈家……沈家的眼線不但遍佈朝野，宮裡和豹房也有耳目，你我在這裡的談，或許回頭就會傳到某人耳中。”

說話時，麗妃故意往旁邊一衆宮上掠過，但這些宮都是低着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花妃道：“這些人不敢瞎傳，姐姐若願意的話，我們倒是可以聯手對付朝中權貴。”

“哦？”

麗妃又有所懷疑，當然不會在這種問題上表態。

花妃卻顯得很熱切：“眼看要往宣府，估再有半個月時間，就要到宣府跟聖上團聚……但就算如此，面聖的機會也是極，姐姐難道不想把握稍縱即逝的機會？”

麗妃心想：“我爲了等那一天，已準備兩年時間，我的方法足以得過這人，何必跟聯手？但……這次陛下沒放棄，說明還是有一定價值，就算我現在不利用，也不能直接回絕。”

“好。”

麗妃覺有機可趁，尤其是在聯手對付沈溪的問題上能達一致，所以乾脆點頭同意。

花妃很高興，讓人送上禮。

花妃笑道：“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姐姐不要嫌棄，至於爲聖上安排的節目，你我路途上可以好好商議。”

“妹妹客氣了。”

本來麗妃以爲花妃跟那乾兒子一樣摳門，但等看到花妃送來的禮後，臉頓時變了。

這些禮雖然算不得貴重，但在豹房這種類似於冷宮的地方也算是很有誠意了，合起來至價值七八百兩銀子。

花妃笑道：“那咱就說好了，希姐姐不要臨時變卦，能否得到陛下的寵幸不要，把那位朝中權貴給下去，纔是正經事啊。”

……

……

花妃走後，麗妃在心裡盤算，越想越覺得不對頭。

麗妃心道：“這人不過是建昌侯府送到陛下跟前的人，會跟沈之厚有如此大的仇怨？難道是想替張家報仇？一個被送來送去的人，何至於對故主如此癡？”

“沈之厚得罪的人可真不，不過照理說開罪的都是朝中佞，連我也算其中一個，畢竟我之前沒做過什麼好事，但他什麼時候開罪的花妃，讓人意想不到。”

就在麗妃仔細思考時，一名宮近前：“娘娘，行李全部收拾好了，明日可毫無牽掛地出發。”

麗妃道：“我寫一封信，你送出去。”

“娘娘，奴婢不敢。”

宮嚇了一大跳，趕跪下來磕頭。

麗妃沒好氣地道：“怕什麼怕？只是問問況，本宮又不是要殺你，你只管把信給羅公公就是……”

“是。”

宮這才稍微放心，等麗妃寫好信函，拿着走出去，要送去的人正是之前曾在皇帝跟前服侍，得寵一時的小羅子。

不過因豹房勢力式微，再者小擰子有意報復，便把小羅子重新打發回麗妃邊。小羅子現在要地位沒地位，要人脈沒人脈，覺得自己的宦生涯已到盡頭，只能把所有希寄託到恩主麗妃上。

“真該好好查查。”

麗妃心有不甘，“沈之厚的底細，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然後從中發現，不能讓他繼續得瑟下去！不過，花妃想讓我對付他？呵呵，沒那麼容易，一定要迫使其爲我所用，只要他能誠心把我當合作伙伴，對他好，對我更好！”

……

……

信函通過小羅子的手傳出豹房，沒有直接傳給沈溪，先從雲柳手裡過了一遍。

也是麗妃對沈溪掌控的報系統有一定了解，通過跟汀州商會聯繫，把信函送到，輾轉後信函到了雲柳手上，再送到沈溪跟前。

“……大人，這人分明是想利用您。”

雲柳沒有從麗妃的信中看出太多端倪，只覺得麗妃是想借跟沈溪合作，重新得到皇帝的寵信。

沈溪道：“提到了花妃。”

雲柳皺眉道：“難道知道了那人的背景和來歷？”

沈溪搖頭道：“這種事其實瞞不了太久，有關花妃的過往，其實有心人都可以查到，只是現在沒人往這方面手，不過現在花妃有意要跟我作對，引起的懷疑而已。”

“兩個妖都留不得。”麗妃咬牙切齒道。

沈溪道：“皇帝的人，不是你我想就的，靜觀其變吧！”

說完，沈溪直接將信函丟到桌上，好像從來沒看過一樣。

……

……

花妃和麗妃往宣府，在朝中沒掀起任何水花，但市井還是有一些傳言，說這是太后制衡沈家的一種手段。

皇帝跟夏皇后關係不睦，張太后爲了能早些將兒子的心籠絡回來，便從宮外這些人上手，對於張家來說，當務之急是聯合一切力量制衡沈家……

相關傳言說得活靈活現，但沈溪清楚，在正德皇帝召麗妃和花妃之事上，張太后兒就不清楚，甚至張太后得知後還很生氣，覺得兒子荒唐任，不務正業。

“大人，江南備戰卓有效，十萬新兵訓練後已遴選出五萬通水的兵，再配合之前新城駐紮的一萬兵馬，基本能出海遠征了。”

沈溪雖然不在兵部履職，不過他是監國，而且這次大明籌備跟佛郎機人的戰事，均由沈溪出面協調，所以地方武將進京後依然喜歡往沈溪這裡跑。

若換作以前，沈溪跟武將見面必會被人非議，但現在況不同，畢竟沈溪有皇命在，就算見見胡嵩躍、劉序這樣的舊部，也沒誰敢說三道四。

這天在沈溪的小院，胡嵩躍和劉序正在跟沈溪掰扯，涉及沈溪離開江南後的許多況。

沈溪不想聽細節，問道：“你們回京準備待多久？”

劉序道：“停留多久要看都督府的安排，不過……聽說卑職等人要被調往宣府任職？”

“是嗎？”

沈溪似乎對此並不知。

胡嵩躍訝異地問道：“大人，不是您把我們來的？往西北……意思是西北又要用兵？兵部那邊沒說什麼，都督府也不給準信，就讓我們住在京城東邊的驛站，平時進個城都很麻煩……要不，大人幫忙問問？”

沈溪直截了當地道：“若是陛下召你們到他邊備戰呢？”

“啊！？那好……”胡嵩躍先是一愣，隨即嘿嘿笑了起來，好像能跟着皇帝打仗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

劉序卻很謹慎：“連大人都不知風聲的話，怕是背後有什麼謀……”

沈溪道：“還能作何？難道有人針對本？”

劉序搖頭不語。

隨着他們這些人地位飆升，自然清楚自己作爲沈溪的嫡系人馬，肯定會被朝廷乃至皇帝猜忌，若皇帝要對沈溪下手的話，一定會先把他們這些掌兵將領先行調離。

胡嵩躍看了看劉序，跟着說道：“來的路上就跟劉老二說過，江南備戰日，突然調咱到京城，又不是述職，快馬加鞭趕到後還沒下一步指示，太過蹊蹺……其實弟兄們更想跟着大人出海，咱在南洋所得地界不是還沒佔回來麼？”

他所提“南洋地界”，說的是之前佛郎機人答應劃撥給大明的南洋領地，現在協議已經簽訂，可惜朝廷一直沒派人接收。

朱厚照也想派人去，但想到可能會落佛郎機人的圈套，便猶豫不決。

朱厚照明白，只要沈溪出馬基本能解決問題，但又怕沈溪去了後，朝廷事務沒人打理，更怕沈溪外出遭遇危險回不來，所以這件事就被無限期擱置。

這也跟沈溪沒有堅持派人接收領地有關。

不過在下面將士看來，這些領地屬於之前跟佛郎機人戰所得戰利品，是值得誇耀的事，是將士們用鮮和汗水換來的，所以他們比京城的政客更熱心這件事。

沈溪解釋：“接收容易，但要治理卻很困難，那些科舉仕的員不願意去那麼遠的地方爲。再一個，若咱大明的人無法在人口比例中佔據上風，統治就猶如無的漂萍，所以必須得準備充足，力爭一舉而下。”

胡嵩躍嘿嘿笑道：“那是，這是大人爭回來的領土，事自然是大人說了算！”

沈溪道：“既然進城來了，這幾天暫時不用回城外驛館，我讓人在城裡給你們安排住所，但每天必須去都督府至兩趟以上，問清楚況，一有調遣馬上赴任，不用再到我這裡來說明。”

劉序和胡嵩躍同時起，恭敬行禮：“得令。”

沈溪擺擺手：“這裡不是軍中，不用這些禮數，坐下來喝杯茶吃頓便飯，早早回去等着，這次你們回京城並非私事而是公幹，別招惹是非。”

……

……

有關胡嵩躍和劉序等將領的調遣，兵部有意沒跟沈溪打招呼，好像也是避諱什麼。

沈溪沒主過問，之後還是兵部侍郎王守仁特地派人來跟沈溪說明況。

正德皇帝在有關西北問題上做出指示，要調遣幾名悉西北況且取得赫赫戰功的武將到邊，沒點名，但胡嵩躍和劉序素爲皇帝悉，五軍都督府和兵部商議後，一個月前下了調令，差遣二人回京，特准允帶部分嫡系兵馬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