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下令將王守仁捉拿下獄不過是一時意氣,覺得自己被欺騙,不爽之下非要拿王守仁治罪。
可當他真讓人把王守仁押送來宣府後,便後悔了,因爲此番出兵尚未結束,除了宣府鎮外,西北五鎮還在持續不斷出兵,襲擾草原,這會兒他直接把宣大總督拿下,明顯是擾軍心,至宣府和大同鎮兵會無所適從,而且他仔細回想了下,王守仁做事矜矜業業,從籌備出兵到他班師後幫忙收尾,全力以赴,並不覺得有多討厭。
“他一沒派人暗殺,二沒親自手,就算吩咐手下好好教訓一下江彬,這也是人之常,誰讓江彬闖了大禍?就算是朕,也準備好好教訓一通!”
朱厚照心中後悔,但礙於面沒法直接寬赦王守仁,作爲皇帝他也需要臺階下。
恰在此時,王瓊等大臣保王守仁的奏疏紛紛到來,連沈溪的上奏也夾雜其中,這令朱厚照的心結突然重了起來。
越是有人爲王守仁說,朱厚照越覺得自己被人戲耍,朝中重臣居然聯手保一個算計他的大臣,這讓朱厚照很不爽。
朱厚照本來還有找機會放掉王守仁的打算,到此時徹底堅定主意,就是要將王守仁問罪。
朱厚照將蕭敬找來,囑咐一番,大概意思是他要親自審問,看看是否有幕後指使者,至於朝中文武員爲王守仁開的奏疏,朱厚照讓蕭敬一一用嚴厲的口吻迴應,大概有追究到底之意。
“不知陛下要如何審?是否要準備公堂?”蕭敬滿臉爲難地問道。
朱厚照道:“就在行在審問便可,到時候人不需要太多,讓錦衛充當衙差,朕審問結束後會立即宣判,不用經三法司!”
“這……”
蕭敬仍舊很遲疑,不過還是領命,“老臣遵旨。”
……
……
王守仁要被定罪,朝中爲他鳴冤抱不平的人絡繹不絕,畢竟王守仁的聲很好,又是宦子弟的代表,軍功和政績都比較出,百姓中也素有威……
若非有沈溪,王守仁絕對是年輕人中的佼佼者,奈何現在王守仁做了一件讓皇帝不快的事,想要爲他開的人得好好掂量一下皇帝的執拗脾氣,按照以往的經驗,他們不敢跟任妄爲的皇帝對着幹,沒人把自己當謝遷或者沈溪。
很多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有沈溪一人能破解,便在於朱厚照對沈溪完全信任,但沈溪上奏過的,似乎並沒有起作用。現在普遍的看法是要救王守仁,只能讓沈溪親自前往宣府去一趟。
但沈溪不想這麼做,他是欽命監國,現在朱厚照不在京師,他不能來,不然可能重蹈一年前失蹤的覆轍,鬧出大子來。
爲了王守仁之事,京城正統文沒到沈溪府上走,很久未在朝中面的致仕老臣,也紛紛通過通政使司衙門上疏,試圖讓朱厚照網開一面。
這現王守仁人緣好的一面,卻傷害了朱厚照那小的心靈,越是有人幫王守仁說,王守仁的境越不妙,這點沈溪看得很清楚,所以他只是象徵上奏爲王守仁分辨,後續並未有太多作。
八月二十八,朱厚照在行在審問王守仁。
王守仁雖被下獄,但他沒遭遇之前江彬的悲慘待遇,境況算是不錯,見到朱厚照的時候一潔的衫,並非囚服,而是一襲乾淨的天藍直裰,看上去宇不凡。
朱厚照臨時所設的公堂上,錢寧作爲押解案犯到場的“衙差”領班,站在堂下,蕭敬和小擰子分立皇帝左右,除此之外還有剛到宣府的張永在旁小心翼翼侍候着。
這更像是私人設置的公堂,連個記錄審案過程的書吏都沒有,完全是皇帝隨興所致。
“犯人,你可知罪?”
朱厚照沒審過案,但他見過不,他跟王守仁之間很悉,拿起皇帝的威嚴來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王守仁垂首道:“臣知罪。”
朱厚照沒料到坐堂審案會如此容易,他本來想發揮一下自己審案方面的“才能”,誰知上來王守仁不按照常理出牌,直接認罪了,讓朱厚照一時間不知該說點什麼纔好。
蕭敬提醒:“陛下,案犯認罪了,可以直接宣判。”
“嗯!?”
朱厚照瞥了蕭敬一眼,沒好氣地道,“還沒說什麼罪,怎麼定罪?真是不知所謂!犯人,你且說自己犯了何等罪行?”
王守仁低着頭,臉上一點都沒有,但眼神異常堅定,正道:“臣欺君罔上,暗地裡讓人懲治戰敗的罪人江彬,陛下要如何懲治臣,臣絕無怨言,只是請陛下依照大明軍法,將慫恿陛下出兵且統率兵離奇戰敗的罪臣江彬依法置!”
朱厚照愣了愣,右手猛擊桌面,一陣劇痛傳來,纔想起來旁邊備有驚堂木,黑着臉道:“好你個王守仁,朕問你犯下何罪,你居然定別人的罪……現在只說你的!你且說如何欺君罔上?”
王守仁擡起頭來,目直視朱厚照,正氣凜然道:“若陛下認爲江彬無罪,那臣也不會認罪,臣只是在職責範圍行事,並未有僭越之舉。”
朱厚照怒道:“怎麼,你還想狡賴?揹着朕懲戒朕下令捉拿之人,這還不算罪行?”
王守仁理直氣壯地問道:“敢問陛下,臣作爲宣大總制,在得到陛下聖諭捉拿江彬歸案,派人將他擒拿以囚車押送至宣府,何罪之有?”
“啊?”
朱厚照稍微驚訝一下,意識到審案並不那麼容易,但他腦筋轉得很快,立即駁斥,“你派人殺他,就犯下欺君之罪。”
王守仁道:“臣並未派人殺他,若陛下如此指證的話,請出證人當面對質,臣何時何地讓他殺誰!若說不出來,便是誣告。再者,罪臣江彬如今好端端活着,他有今日之境地,概因當日戰場上負傷所致,臣只是疏忽怠慢罷了……但陛下既然將他定爲罪人,臣要及時押送他到宣府,臣已派人爲他包紮好傷口,且讓人爲其配了藥,臣不覺得自己有罪。”
朱厚照突然覺得自己想辯倒王守仁很困難,就在他氣急敗壞,不知該說什麼時,旁邊的蕭敬開口了。
蕭敬道:“王伯安,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剛開始可是跟陛下認罪的,現在要反悔嗎?”
朱厚照終於想起什麼,指着王守仁道:“對啊。你在戲弄朕嗎?先認罪,現在又不認?你以爲可以視朕如兒戲?”
王守仁不卑不道:“臣自承做錯事,若說有罪,便是做事前未跟陛下稟報,但以臣爲大明江山社稷之心,其實無罪,一切要看陛下如何定奪,若陛下覺得臣有罪,臣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但也請陛下不負天下人期,將江彬定罪,也好安那數千葬草原的大明將士的亡魂。”
“你……”
朱厚照氣得脣直哆嗦,他發現自己本沒法與王守仁辯論,而且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對於王守仁“犯罪”的證據,掌握得太,現在所有都是留存於紙面的證據,既無人證也無證,就算他要定王守仁戲弄君王的罪名,也得把前因後果列出來。
“陛下您看……”
之前蕭敬還在質問王守仁,但其實是替王守仁說話,此時他着朱厚照,請示之意顯而易見。
朱厚照一臉惱之:“這案子確實要補充證據,尤其得參考江彬的意見,這兩天他應該好轉了吧?回頭讓他過堂,親自指證案犯!”
王守仁道:“即便陛下定臣有罪,臣也認爲江彬之罪遠在臣之上,臣不求別的,只要陛下定江彬跟臣一樣的罪明便可,就算殺臣,臣也認了。”
“好你個王守仁,分明是在要挾朕……你以爲自己是誰?這滿朝文武就你一個清流?朕要殺誰留誰,不到你來定!別以爲你是王先生的兒子,朕就不敢殺你!你犯的罪,就算滅你滿門也沒話說。”朱厚照咬牙切齒道。
雖然朱厚照不像話,但在尊師重道這件事上還是很剋制,王守仁的父親王華到底是他在東宮時的先生,只是礙於王華是劉健集團骨幹才一直未被啓用,其實朱厚照心中還是很敬畏王華的。
王守仁並不想生活在父親的影裡,當即道:“臣一人做事一人當,請陛下不要牽累臣的家人。”
“晚了!”
朱厚照怒不可遏,咆哮道,“你欺君罔上的時候怎麼沒考慮過家人?你當沒幾年,本事沒多大,倒學會替朕做主,朕沒說要殺你,你居然想拉着別人一同引項死,這天下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朕說了算?來人,將他押下去,改日再審!”
“是。”
蕭敬不得將案子延後,現在王守仁跟朱厚照據理力爭,在蕭敬看來不是什麼好兆頭,如果朱厚照氣急敗壞下當場定罪,王守仁非吃大虧不可。
蕭敬道:“將案犯押下去,擇日再審。”
錢寧瞟了蕭敬一眼,這才帶着人將王守仁押下去,王守仁此時什麼都不說,低着頭好像已認命。
等王守仁離開公堂後,蕭敬提醒道:“陛下,錢寧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對王伯安小懲大誡,放了他?”
朱厚照怒道:“放了他?哼哼,朕的面何在?本來放了他也行,看看他在公堂上的德行,真把自己當大明中流砥柱了?這種人殺了也是白殺!”
……
……
爲了個王守仁,京城場都快翻天了。
都在想怎麼營救,好像王守仁是否有罪已關乎大明法統,沈溪作爲監國,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普通人前來求見,沈溪可以不見,但樑儲、靳貴、李鐩、王瓊這些人他無法拒絕,來說的無不跟王守仁有關。
顯然朝中人都意識到,非沈溪不能救王守仁。
“……之厚,我等前來不是爲難你,可這件事沒你真不行。”李鐩來見沈溪時有些抱歉,他很清楚這麼做有多強人所難,“陛下有將伯安定死罪的打算,蕭公公派人回來傳話,表示況很不樂觀,陛下正在氣頭上,伯安也非要跟陛下爭個子醜寅卯,這不是自斷後路麼?”
沈溪皺眉:“以時兄的意思,我該如何施救?上奏都不可,非要親自前去宣府?”
“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李鐩認真地着沈溪,大概的意思是朝中上下對王守仁的事都沒招了,只有靠沈溪想個辦法。
沈溪無奈地道:“似乎除了在下親自前往宣府救人外,再無他法。”
李鐩若有所思:“若可以讓江彬出面……事或許有轉機。”
沈溪眯眼:“這是何意?伯安是因江彬之事落罪,現在反倒要求江彬,讓江彬出面說?就算江彬肯,伯安會願意?”
“之厚,你可別誤會,在下不是這意思,佞之人咱不用。”李鐩道,“但若是能證明江彬罪孽深重,那伯安做事不就順理章了麼?陛下也能消氣……”
沈溪對李鐩的建議非常無語,心道:“王守仁錯的是自作主張,違背或者篡改陛下聖意,讓陛下惱恨,就算江彬真的該死也不到王守仁來懲,這纔是源,你們這些人怎麼就不理解呢?”
沈溪道:“如此看來,在下可能真要往宣府走一趟,當面跟陛下求,或許能令陛下放過伯安。”
李鐩驚愕地問道:“你要去宣府?”
“還有別的辦法嗎?”
沈溪非常無奈,攤了攤手道,“前去一趟倒也無妨,不過京城事務可就勞煩時兄,還有諸位同僚了。”
李鐩覺沈溪態度不虞,趕起:“是爲兄迫太……之厚,你再想想,此事或許有轉圜餘地,陛下這不還未定罪麼?容後再議吧!”
說完李鐩也不留下吃飯,匆忙離開,好像不給沈溪增添力,這樣一來沈溪也就不用跟皇帝走上對立之路。
……
……
沈溪真準備去宣府,這是他深思慮後的決定。
當沈溪跟雲柳說明況,讓雲柳去安排時,雲柳驚訝地問道:“大人,您若是去宣府跟陛下求的話,陛下對您怕是又會生出芥來。”
沈溪道:“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我如今的位置,意味着我沒法對朝事保持沉默,但凡遇到問題我都必須承擔責任,哪怕因此跟陛下惡……其實也未必是壞事。”
“這對大人於朝中行事,很不利啊。”雲柳強調道。
沈溪點了點頭:“你的顧慮我很清楚,但有些事我必須得做……我現在讓你做的不是往宣府,而是立即南下新城,準備一些事。”
雲柳臉上出恍然之,意識到沈溪此去宣府就是故意跟朱厚照惡,爲南下創造條件。沈溪對於在朝中當監國並不熱衷,似乎有意避開紛爭。
這半年多來,京城用上了電,幾條主要大街以及皇宮裡乾清宮、泰殿和坤寧宮,以及文華殿、文淵閣都開始用電燈照明,老百姓對經濟實惠的蜂窩煤趨之如騖,開採煤礦爲有利可圖之事。
現在從西山煤礦到京城的馬拉鐵路正在建造中,下一步從宣大地區的大同、下花園、渾源煤礦連通長城關的鐵路正在醞釀,資本的力量正在快速崛起。
沈溪要做的只是引起一把火,隨着蒸汽機應用逐步加強,火車這種鋼鐵巨一旦出現,羊吃人的圈地運必然會發生,那大明的崛起將不可避免。
在這個時候,沈溪需要更多爲自己考慮了。
沈溪再道:“此番去宣府,我不會提前上奏,等出發後陛下自然會知曉,這次的事能辦,算是我對大明的一個待吧。”
對於沈溪所說的“待”,雲柳暫時想不明白,但約覺沈溪有“代後事”的意味,好像是想用某種方式“還債”,儘管沒完全理解沈溪的用意。
……
……
沈溪出發了,低調出京,在這之前他只是簡單跟樑儲待幾句,樑儲勸他留下,沈溪卻執意要往宣府。
沈溪畢竟不是首輔大學士,哪怕他是監國,也不代表他做的事沒人能替代,即便他走了,朝廷也不會出大子,大明朝政已不像幾年前那麼混,劉瑾和張苑相繼倒臺後,朝政步正軌,朝中早已習慣沒有皇帝存在,可以自行把手上的差事做好。
當沈溪出發兩天後,消息傳到朱厚照耳中,朱厚照對於沈溪前來宣府,並不覺氣憤或者不解,而是有些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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