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宮裡,正傳出一陣歡笑聲。
福宜公主拎著襬小步地奔跑著,邊跑邊回頭笑道:“珮兒快點,不然姑姑不理你了哦~~”
福宜公主後是一個三四歲的瘦弱孩子努力邁著兩條小短跌跌撞撞地追著,後頭的宮嬤嬤們在旁護著,心驚跳,擔心這兩位子皆同樣羸弱的小主子摔著了。
清脆的笑聲在昭宮正殿響起,惠妃坐在榻上含笑看著,聽到侍過來稟報周王來了,直接讓他進來。
周王進來時,便見到福宜公主站在門口不遠微笑著,小小的孩子朝奔去。不過在看到他進來時,孩子腳步一轉,朝他撲了過來。周王擔心他摔著,趕上前幾步接住了他,小傢伙忙用瘦弱的雙臂攬住他的肩膀,綿綿地喚了聲“爹”。
周王憐地了他的腦袋,抱著他進殿,到了惠妃面前,放將他放下行禮。
福宜公主已經坐回了惠妃邊,兄妹互相見了禮後,依次坐下。
“這次又勞煩母妃了,讓母妃辛苦了,兒臣今日便帶珮兒回王府。”周王誠懇地謝道,看了眼乖巧地坐在一旁、用那雙因爲臉龐過於瘦弱而顯得過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不發。
惠妃擺擺手,說道:“珮兒是皇上的孫子,也是本宮的孫子,有何辛苦的?只要你和珮兒都好,本宮就放。心了。珮兒這幾日食慾不錯,比往常多食了些東西,秦太醫過來瞧過,說只要細心將養著,等珮兒過了十歲,子便與平常人無異。”
周王聽得心中喜悅,再次誠心誠意地謝了惠妃對兒子的照顧。
說了會兒話後,惠妃便打發了福宜公主將周王世子帶到偏殿去吃東西。福宜公主知道母妃這是又要對皇兄催婚了,乖巧地牽著小侄子跟著宮嬤嬤走了,看著乖乖地跟著的小人兒,心裡頭泛起了些擔心。
惠妃端著茶喝了口,說道:“轉眼珮兒已經四歲了,沒想到時間過得如此快。”
周王笑了笑,了眼偏殿的方向,語氣滿含欣,“是啊,當初珮兒早產,看著瘦瘦小小的,兒臣還一度擔心,幸好這幾年雖然小病不斷,倒底過來了。這也多虧了母妃照顧,兒臣方能放下心來做事。”
惠妃搖頭道:“你莫要總是這般說,本宮老了,能幫你到幾時?王府總歸是了個主人,若是有個主人能幫你照顧珮兒,你也不用辛苦地辦差時,還要照顧珮兒。”
周王不語,只是俊秀的臉龐上佈滿了憂鬱。
惠妃看得心裡暗暗嘆息,又道:“本宮知道你和桃兒是年夫妻極深,擔心新王妃不盡心照顧珮兒,所以方不願親。只是你是皇子,如何能如此任?爲著這事,皇上面上不說,其實心裡極不高興。聽母妃的話,再續娶個王妃吧。”
周王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鬆口了,鬱郁地道:“母妃可有好人選?”
聽出他語氣中的鬆之意,惠妃終於出笑臉,說道:“本宮這兒好人選多得是,但還要你喜歡方行。這段日子你自己且看看,若是有喜歡的話,可以來告訴本宮,本宮找皇上給你作主。”
周王默默地點了下頭。
這時,嬤嬤帶著昭華宮的侍總管從殿外進來,笑著給兩位主子請安後,方對惠妃道:“娘娘,於公公可回來了。”
惠妃笑著道:“怎麼樣了?一切順利罷?”
於公公笑道:“託娘娘的福,自然一切順利的,靖安公府二姑娘的笄禮來了好些尊貴的夫人,紛紛贊稱二姑娘呢。”
惠妃滿意地點頭,又詢問了些事,便讓於公公下去了。
周王在一旁聽著,若有所思。
見時間不早了,周王方帶著兒子告辭離開。
離開昭宮後,周王親自抱著兒子坐上宮中轎攆出宮門,卻不巧在宮門前換周王府的馬車時,旁邊也有一輛馬車正離開。周王看了一眼,便抱著兒子上了周王府的馬車,馬車很快便離去甚遠。
另一輛馬車的車簾被一隻素白的手開,一張俏麗可的蘋果臉探了出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離去的馬車,問道:“剛纔那位是何人?”
車伕是個有眼力的,便道:“姑娘,那是周王府的馬車,應該是周王殿下!”
“哦,他就是那位死了王妃的周王。”
“姑娘!”旁邊的小丫鬟心臟都嚇出來了,小聲地道:“那是天家皇子,姑娘還是莫要說的好。”
蘋果臉姑娘見小丫鬟一副快要暈厥的模樣,撇了下,不以爲意,不過心裡卻記住了先前那男子抱著稚兒上車時的那抹溫。
自從嚴青蘭及笄後,便時常被長輩們帶出門去際應酬,去得多了,便開始煩躁起來,特別是這種大熱天的,本不想出門。
鍾氏趁著老夫人不注意的時候,勸道:“蘭丫頭,聽孃的話,別任,這些事對你未來有好。”
嚴青蘭擰眉道:“怎地三妹妹四妹妹又不用去?天天聽著那些人家長裡短的,好生無趣。娘,我不想和你們出去了,就讓兒在府裡呆著吧。”
鍾氏不爲所,只道:“你不懂!”
“我怎麼不懂了?不就是帶我去給那些夫人們相看麼?”嚴青蘭理直氣壯地道,別以爲真的傻得什麼都不知道。
鍾氏沒想到這傻兒竟然明白,憐地的臉蛋,說道:“既然知道,你便乖乖聽話,我們會爲你挑選個你喜歡的如意郎君。”
嚴青蘭忸怩了下,方道:“可是我都沒有見過那些公子,也不知道喜歡哪個……”
鍾氏見難得害,不由笑道:“你不是和那些府裡的姑娘玩得極好的麼?你覺得哪家的姑娘好?”
嚴青蘭眨了下眼睛,說道:“們都是忸忸的,爲了點小事兒就要暗暗置氣,又沒膽兒大聲說話,可真沒勁兒。若是三妹妹,打趣兩句後就放開了,本不會這般小家子氣。四妹妹雖然有點兒心眼,但一向聽三妹妹的話,也不是個喜歡挑事的。”
鍾氏聽得嘆氣,心說那些姑娘弱弱的,若是爲們的嫂子,纔好拿,不會給挑事兒,怎麼這笨兒就是不懂呢?
這邊鍾氏在勸說笨兒上點心,那邊的永定伯府中的鐘老夫人卻在生氣。
“我就知道只會用說,卻是個出爾反爾之輩!”鍾老夫人生氣地對兒媳婦道:“瞧你乾的好事,還說要爲祺兒求娶蘭丫頭,現在人家公府本看不上咱們伯府!”
鍾大夫人心裡也氣,惱恨姑母及小姑子,覺得們都是裡藏的,當初說好的事,竟然出爾反爾!若不是看到嚴青蘭是個直率又無心機好拿的,而且公府的嫁妝也不菲,會想讓兒子求娶嚴青蘭麼?
鍾二夫人幸災樂禍地看著鍾大夫人吃癟,勸道:“娘,既然人家看不上祺哥兒,那便算了吧,京城裡的好姑娘多得是,這家不行再挑別家,總會有滿意的。”最好鍾祺娶個小門小戶卻潑辣的姑娘,省得這大嫂又張狂起來。
鍾大夫人如何不知道這弟妹的險惡用心,冷笑一聲,心裡也有些發狠:你看不上我的祺兒,我偏要讓祺兒將你公府姑娘娶回來,到時還不是憑這作婆婆的拿。
如此一想,等離開鍾老夫人,便讓人去通知一聲,若兒子下學回來,便到那兒一趟。
等鍾祺下學回來,鍾祺聽說母親自己,心裡有些奇怪,不過仍是先去給祖母請了安後,方到母親院裡。
鍾氏看著十五歲的兒子,生得鍾靈毓秀,年人特有的纖瘦的材套著件煙青的夏衫,面容俊秀爾雅,京中有公子能及。若非伯府式微,不然這樣的兒子,配天家公主也使得。幸好兒子勤好學,將來必定能振興伯府,是個大有出息的。
鍾祺給鍾大夫人請了安後,含笑道:“娘,您找我?”
鍾大夫人示意他坐下,又讓丫鬟端來兒子吃的解暑綠豆沙,等他吃了半碗,詢問了他的功課後,方道:“轉眼間,祺兒也長大了。你可喜歡你姑母家的表妹?”
鍾祺俊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吭吭哧哧的,一時間沒話。
鍾氏抿脣笑起來,不用問了,看這模樣便知道了。不過心裡卻有點兒憋屈,兒子喜歡,可是靖安公府竟然瞧不上兒子,別怨將來等蘭丫頭進門後磋磨。
“娘,孩兒才十五歲,不急。”鍾祺結結地道。
鍾氏撲噗一聲笑起來,“怎麼不急?蘭丫頭都及笄了,不快點定下來,可就被別人家搶了。你們可以先訂親,等過了兩年再完婚也不遲……”
“娘!”鍾祺錯愕地看著,有些吃驚道:“您、您說的是蘭表妹?”
鍾氏被他打斷時驚訝了下,見他神有異,納悶道:“自然是蘭丫頭了,前兒個不是剛行了笄禮麼?”說罷,鍾氏微微瞇起眼睛,問道:“祺兒神有異,莫不是心儀的不是蘭兒?你們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麼?怎地不喜歡蘭兒?”
鍾祺臉蛋又紅了起來,吭哧了下方道:“姑姑家又不只一個表妹!”然後神堅定道:“娘,再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會金榜提名,屆時再去迎娶表妹!”說罷,倏地起,朝鐘氏恭敬地施了一禮,便離開了。
鍾氏呆愕地看著兒子離開,一時間有些傻眼。
鍾祺回到自己的院子,進了書房後,覺得臉上還有點兒熱。畢竟這事他誰都沒有告訴過,現下告訴親生母親,多有點兒難爲,但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想罷,他手出一旁放畫軸的大花瓶,在衆多畫卷中出一幅,展開看罷,眼裡不出些許誼,淡淡地笑起來,自言自語地道:“表妹,你可知我的心……”
等小廝鐘山端著茶過來時,鍾祺基本上已經恢復過來了,將畫卷放回原,開始坐下來讀書。
阿竹明顯覺得最近嚴青蘭這小妞被折騰得有點兒失了活力,但是這種事莫能助,只能暗暗祈禱長輩們快點爲定下親事,省得這姑娘真的要發脾氣了。
等夏天快要進尾聲時,嚴青蘭終於不用再跟著長輩們出門到應酬了,阿竹暗中打探了下,似乎老太君和高氏、鍾氏已經看好了幾個人選並且也出意願的,就等著再去打探下那些選公子的爲人品,從中找出最好的,屆時便行。
至於老夫人雖然還想要將嚴青蘭嫁周王府,可惜老太君發了話,心裡再不服氣,也只能按捺下,只盼著宮裡的惠妃娘娘給力一點。當然,在高氏進宮一趟後,惠妃突然沉默了,沒了下文。
嚴青蘭似乎也約有些明白,厚臉皮也被磨了薄臉皮,覺有點兒無法見人。不過心裡又有些期盼,想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婿會是哪個。
就在這種時候,突然安長公主府傳出安長公主病倒了的消息。
京中各府聽說了這件事,紛紛帶禮上門探,不過因爲安長公主養病中,皆難得見到本人。阿竹聽了這個消息,以和昭萱郡主的,自然要帶著禮上府去探。
到了安長公主府,昭萱郡主親自過來迎接。
昭萱郡主的臉很不好,滿臉的頹廢失意,似乎連頭上的都沒打彩的,腦袋耷拉著,整個人失了活力。
阿竹拉著的手,問道:“這是怎麼了?難道長公主……”
昭萱郡主無打彩地道:“沒有,不過是天氣熱,不小心中了暑氣罷了,太醫說喝幾副藥便沒事了。”
既然如此,作什麼還是這副表?
阿竹有些不解,不過很快便到了正院,此時也不宜再問什麼了。
阿竹到來時,駙馬孔陵軒正端著藥喂妻子喝藥,神溫,耐心地哄著,彷彿就是自己的珍寶一般。
聽到阿竹過來探,孔陵軒對安長公主道:“三姑娘是個有心的,若是有勸著萱兒,萱兒指不定會改變主意。咱們兒的子你還不知道麼?別再爲這事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自己的子。”
安長公主就著丫鬟端來的清水漱了口,說道:“怕就怕子倔,什麼人都勸不住!哎,我怎麼會生了這麼個孽障,真真是要爲一輩子的心!”
孔陵軒溫地用帕子爲試去脣邊的水漬,溫聲道:“俗話說,兒都是上輩子的債,咱們作父母的只能多擔待了。”說得也有些無奈,畢竟那個兒的子和妻子一樣的烈,是個有主意的不說,眼裡也不得沙子。
正說著,便見兒已經領著客人進來了。
阿竹朝安長公主夫妻行禮,孔陵軒含笑地朝頷首,又拍了拍妻子的手,方出去了。
阿竹看著安長公主夫妻的互,再看孔陵軒一副模範好丈夫的模樣,看著就是個懂得疼惜人的,心說不愧是皇室的恩夫妻典範。
安長公主坐在牀上,背靠著大迎枕,對阿竹的問候笑著回道:“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天氣熱,了暑氣罷了,勞煩你過來了。你來了也好,正好可以和萱兒說說話,這些日子在牀前侍疾,也無聊得慌了。”
阿竹又謙虛客氣了一番,見安長公主面倦意,方施禮告辭。
昭萱郡主一直站在原不吭聲,見母親故意忽略自己,咬了咬脣,滿臉委屈地帶著阿竹離開了。
阿竹和昭萱郡主去了萱雨居,將所有的丫鬟都趕出去後,昭萱郡主便歪倒在鋪著涼簟的羅漢牀上,睜著眼睛不說話了。
阿竹將拉了起來,坐在對面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昭萱郡主垂下頭,低低地道:“我娘想要給我與鎮國公世子定親,我反對這件事,跟說想要自己選喜歡的,然後生氣罵我,是不是要像我姐姐那般東挑西揀的,落得十八歲才定親給人笑話。我不過是頂了幾句,孃親就氣病了。”
所以說,安長公主並不是中暑病倒,而是被兒氣病的?阿竹怎麼覺得這麼扯呢?安長公主子好得很,時常騎馬打獵打馬球,可不是那些弱的姑娘能比的,怎麼可能會被氣病?莫非是爲了讓兒妥協裝病?
“長公主的子一向很好,怎麼會氣病?”
昭萱郡主瞥了一眼,說道:“我原本也以爲是裝的,後來發現沒有裝,真的暈過去了,我當時都嚇哭了,不敢再氣。”然後慢慢地將曲起,垂下頭,將腦袋擱在雙膝上,輕聲道:“我讓人去打探過了,鎮國公世子生得英武不凡,可是聽說他曾在戰場上過傷,毀了容……而且聽說他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阿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還想起暮春之時,豪壯志地說要自己努力一把,爭取自己喜歡的,現在看來,卻了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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