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便見天空中紛紛揚揚而下的雪。
一冷風吹來,讓忍不住又了下腦袋,整個世界單調而冰冷,與大殿的溫暖歡笑形強烈的對比。
阿竹了腦袋,在宮的揣扶下,往偏殿而去。
在偏殿前,阿竹看到守在那裡的一名侍衛,眉目清秀,看起來年紀有些小,但材頎長高大,給人的覺有些違和。
“見過皇后娘娘。”侍衛見到時,忙上前行禮。
阿竹了聲起,關切地說道:“下雪了,聶侍衛若是無什麼事,便到廊下躲一躲。”
侍衛靦腆地笑了下,拘謹地道:“多謝娘娘諒,臣會的。”
阿竹也抿脣一笑,之所以對他這般客氣,是因爲上回慈寧宮走水,便是他衝進去將昭萱郡主救出火海。對這名聶玄的侍衛,阿竹心裡自然是激的,也想提撥他,將他調到羽林軍中,可惜這個侍衛似乎更願意跟著昭萱郡主,直接拒絕了。
聶玄當初是承平帝賜給昭萱郡主的侍衛之一,雖然昭萱郡主在太上皇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但宮裡的人都知道一直在養病,太后去逝時大病一場,折騰到現在還不能下牀,看起來沒有幾天可活似的,宮人都知道跟著沒前途,有人願意來這裡伺候的。更沒有人像聶玄這般,給他機會大富大貴,他反倒是願意留下來。
進了偏殿,一陣熱氣撲面而來,渾頓時一個機靈,同時也驅除了那寒意。
“見過皇后娘娘。”
殿一羣宮紛紛過來請安。
阿竹被人如此了一個月,終於聽習慣了,問道:“你們郡主現在如何?可醒了?”
星枝笑道:“剛醒呢,沒想到娘娘就來了,可真是湊巧。”
星葉也湊笑著道:“郡主剛纔還念著娘娘,娘娘就來了,可見你們心有靈犀,郡主知道娘娘過來,定然會十分高興的。”
聽到這兩個丫鬟的話,扶著阿竹的娥眉忍不住看了眼這對姐妹花,暗忖果然皇后娘娘和昭萱郡主的誼比金堅,使得昭萱郡主邊的丫鬟都能這般隨地說話。如此看罷,便決定以後對昭萱郡主這邊的事要多上心。
阿竹進了室,便見坐在牀上正在喝藥的昭萱郡主,擰著眉,小口地抿著散發著奇怪味道的藥,每喝一口,眉頭就要擰一分,但仍是努力地嚥下。
因爲門窗沒開,室的藥味十分濃郁,又燃了清淡的香料驅味,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越發的濃郁古怪了,阿竹是孕婦,差點有些不住,忍不住捂起口鼻。
“去開窗!”昭萱郡主對旁邊伺候的宮道。
宮爲難地看,自從天氣開始變冷,昭萱郡主的時好時壞,藥從未停過,若是現在開窗,外一被冷風吹到,又要大病一場了。
“別開了,我沒事!”阿竹製止了,坐到宮搬來的繡墩上。
昭萱郡主無奈地看著,嘆了口氣道:“反正我這破子也不知道能拖到什麼時候,拖著也是耗時間罷了,還不如……”
“呸呸呸!”阿竹打斷的話,不悅道:“說什麼傻話?你只要放開心,按荀太醫說的去做,開開心心的,很快就好的!以後能跑能跳,想吃什麼都沒問題。”
昭萱郡主看半晌,突然道:“其實我想吃以前常和你去尚德街烏柳巷買的金記窩糖。”
“沒問題,我馬上人出宮去買!”阿竹對娥眉道:“你吩咐下去,讓人去尚德街烏柳巷買金記的窩糖,就說本宮和郡主都想吃。若是那老師傅說冬天太冷不肯做,你便對他說,他還欠本宮的一個人未還,不做就進宮來做一輩子,以後別想出宮了!”
娥眉看了一眼,見滿臉蠻,一副不講理的模樣,配上那張俏的臉蛋,反而顯得十分的麗可,笑著出去吩咐了。
昭萱郡主笑得不行,指著,對阿竹道:“那老師傅只有在春秋才做,是他的獨家手藝,旁人想學也學不來,不過味道真的很香,沒有誰能做出那種味道。小時候咱們沒跑去那兒買。”
阿竹拉著瘦骨嶙峋的手,輕輕地拍了下,笑道:“是啊,確實很好吃!還是你帶我去的呢。你瞧,這京城其實有很多地方咱們都沒去過,很多好吃的東西咱們都沒有吃完,你才幾歲啊,人生還很長,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東西。以後等咱們都老了,將一索事放下,咱們結伴去江南吃那些特的江南小食,人生豈不快哉?”
“又不是吃貨!”昭萱郡主朝齒而笑,“小心皇帝表哥聽了你這話,要氣你了,竟然想將他撇下!”
現在很瘦,顴骨突出,笑起來的時候一點也不好看,但阿竹依然覺得就像當初在枯潭寺時遇到那個笑起來像個甜姐兒一般的小姑娘,可人極了,看著時,心裡涌上一種默默的溫。
“對了,外頭那個聶侍衛剛纔在淋雪,都了個雪人了,怎麼回事?”阿竹睨,“你欺負他了?”
昭萱嗔道:“那個呆小子,誰欺負他了?我不是想要將他送去金吾衛麼?上回金吾衛指揮使叛變,金吾衛死者十之七八,空出好些位子,便想給他謀個出路,也不枉他救我一命,誰知道他不願意去。可真是個傻的!”
“不願意去就算了,你邊也需要個人保護,這次若不是他……”阿竹說著,依然心有餘悸。
昭萱郡主的臉明顯變得黯淡,連笑容也變得苦,說道:“是啊,若不是他,我現在也不會拖著這病軀坐在這裡和你說話了。阿竹……你說怎麼就能這般狠心呢?外祖母疼也不,竟然爲了一個虛無飄渺的許諾,在慈寧宮縱火,外祖母的靈柩還停在那兒,難道連我也不能讓有點麼?是真的要燒死我……”
看垂下頭,住不發的淚,阿竹又難得厲害,起坐到牀上,將攬住。
昭華郡主所做的事,阿竹也弄不清楚的想法,或許是因爲不甘心,或許是因爲定國公世子的變心,或許是爲了……陸禹。不管哪種原因,都無法知道做下那麼大膽的事時,就沒有想到自己唯一的妹妹可能真的會死麼?
半晌,昭萱郡主低頭拭了拭淚,勉強笑道:“看我,又說這種不愉快的事了!好啦,別爲我擔心,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倒是你,聽說外頭下雪了,你著個肚子大老遠的過來,不要吧?”說著,手輕輕地了下阿竹的肚子,極爲擔心的樣子,“而且,你這肚子怎麼比上回懷琛兒的時候要小?是不是因爲上次了胎氣……”
“沒事,現在已經坐穩胎了,太醫說沒事。”阿竹握著的手,省得又心,“估計這次懷的不是個胖小子,是個正常的孩子,所以肚子小點。”
昭萱郡主被說得直笑,阿竹又開始促狹了,“胖小子纔好,又又可,抱起來的,才健康呢。”
聊了會兒後,阿竹又被昭萱郡主趕走了:“快走快走,這裡都是藥味,我子也不爽利,你是孕婦,不能呆太久,對你子不好。”
阿竹也不強留,握著的手道:“好吧,那我過幾日再來看你,你好好養子,有什麼需要的,打發星枝或星葉過來同我說,誰敢讓你委屈,看我不拖出去打板子。”
昭萱郡主吃吃地笑起來,笑得差點咳嗽,揮著手道:“舅母也在這裡,纔不會讓我委屈呢。我這裡什麼都有,不用擔心。快走啦,下次你過來,我和你一起說說八卦,我最近又聽到了很多哦。”
阿竹眼睛一亮,突然不捨得走了,小聲道:“是那兩位的。”
昭萱郡主笑得眼牙不見眼,“對啊,小十八真是個好孩子,和我說了很多呢。”
阿竹頓時被勾引得抓心撓肺的,可惜昭萱郡主直接將趕走了。
回到慈寧宮正殿,一堆大媽級的人仍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看起來神抖擻,外面的冷天氣也澆不熄們的熱。十八公主和胖兒子在殿跑來跑去,十八公主跑在前面,胖兒子在後頭追,兩個孩子繞著那羣宮妃追逐,看起來簡直像是什麼兒遊樂場似的。
見到阿竹過來,皇太后將到邊,問道:“昭萱那孩子今兒的神怎麼樣?”
阿竹出笑容,“似乎好些了,剛纔去的時候,正在喝藥,還說想吃尚德街烏柳巷的窩糖。”
皇太后聽罷,不由得笑了,“想吃就好,就怕不想吃。這人啊,若是有什麼慾,才能掙扎著活下去,快點吩咐下去,讓人出宮去給買。”
皇太后說這話頗有深意,阿竹微笑著道:“已經著人去了。”
又說了幾句話後,眼看到午時了,終於結束了今日的慈寧宮之行,阿竹方起同衆位太妃告辭帶著胖兒子回翔宮。
離開之前,安貴太妃道:“聽說這幾天雪會下得極大,皇后若是沒什麼事,便不用過來請安了。姐姐,你說是不是這樣?”
皇太后點頭,“聽你母妃的。”
阿竹忙謝恩。
第二日,果然雪下得極大,皇宮不一會兒便變了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阿竹窩在溫暖的殿喝湯吃果子,今年溫泉莊子又種植了好幾樣新鮮的蔬菜,還有一些返季節的水果,可將得不行,連帶的也讓人送了很多到乾清宮給陸禹嚐嚐,不吝於什麼東西,都讓他多吃一些,別真的瘦得像神仙了。
殿,母子倆正在啃著酸甜可口的聖果時,娥眉進來稟報道:“娘娘,秦王妃求見。”
哎呀,的神來了!自然是要見的!
阿竹心裡樂得直冒泡泡,直接起相迎。
秦王妃抱著兒進來時,見阿竹起相迎,微微挑了下眉頭,有些寵若驚。畢竟阿竹現在是皇后了,不是以前的端王妃,更不是弟妹了,還能如此尊重,十分難得。
陸禹登基後,阿竹這皇后之位也鞏固,秦王現在還在倉州,阿竹與秦王妃之間再無忌諱,也不像以前那般住在隔壁卻沒什麼流。現在秦王妃每回進宮給淑太妃請安,都會過來拜訪,不管秦王妃是爲了秦王打好關係還是其他,阿竹在表面上仍是很歡迎的,給足面子。
秦王妃是個值得尊重的人!
不說鎮守西北的定威侯滿門忠烈,便說秦王妃本人便是個很難得的,或許男人不瞭解,旁人也不瞭解,但阿竹卻給在上看到一種這時代子有的大氣豁達,襟寬廣,不比男兒差。
“來,夏兒,到皇嬸這裡來,給你吃甜棗。”阿竹拿了些乾果逗。
秦王妃家的兒大名陸夏,是個很活潑的小妞兒,見到阿竹說吃的,馬上像小炮彈一樣蹬蹬蹬地衝過去,雙白的雙手接了,直接塞到裡,含糊地說:“謝、謝、皇、嬸……”
說話還不利索,但是那可的樣兒讓阿竹得不行,突然發現生個兒也好的。
當然,若是秦王在這裡,看到自己嫡變這樣,估計又要腦溢了。
秦王妃也笑瞇瞇地看著阿竹逗兒,待宮上茶後,方道:“娘娘今日子如何?預產期在一月,也快了呢。”
“對啊,沒想到一轉眼,時間就過得這麼快了。”
兩人愉快地聊天,旁邊兩個小傢伙排排坐著,一個啃果一個啃棗,啃得整張臉都花了,一旁伺候的宮趕絞了乾淨的帕子給他們臉。
秦王妃今日進宮也是有事的,和阿竹聊了會兒,便道:“等開了春,臣妾便想帶夏兒去倉州,長山人背後有靯韃國支持,這場戰還不知道要打多久。承蒙皇上看得起,我家王爺會鎮守好倉州,以解皇上之憂,定不會讓那長山人再次侵犯我朝邊境,擾我朝邊境百姓。”
秦王妃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神彩飛揚,英姿颯爽。
這是個適合生活在邊境中的人,而且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下,才能活得更瀟灑,更鮮活。阿竹有些羨慕,所以在聽說要帶兒去邊境,竟然毫沒有產生不可以的想法,反而覺得本就該去那裡。
“淑母妃知道麼?”
秦王妃微笑道:“稍會先去拜見皇太后,然後再去告訴,現在距離開春還有一段時間,不急。”
阿竹突然覺得笑得很詐,來告訴自己這件事,一是藉著自己在面前表明了秦王的態度,也讓新帝放心;二是到時候若是淑妃不同意,想讓去說一下;三是,先去皇太后那兒打報告,以皇太后的通達理,定然能說服皇太后答應。皇太后都答應了,到時候,淑太妃估計也反對不了什麼了。
想罷,阿竹覺得的神也不是像外頭說的那樣,一肚子的草莽,反而是個懂得取捨橫量的人。
到了晚上,陸禹從乾清宮回來時,阿竹便和說了這件事。
“禹哥哥,你說秦王妃去倉州好不好?”阿竹將下抵在他的肩膀上問道。
陸禹坐在牀前,看著從各地呈上來的摺子,分心回道:“朕還不至於要控制個人作質子的地步,若想去便去,朕自不會制止。”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不由得笑道:“而且秦王妃頗有遠見,對行軍打仗一事極爲通,有在,倉州那邊不足爲慮。”
阿竹聽得激極了,果然不愧是的神,連男人都肯定的才華。這一刻,阿竹毫沒有任何的嫉妒,反而與有榮蔫。因爲秦王妃確實是這樣的子,男人能肯定讓爲人的阿竹也高興。
自己做不到,但是有同爲的秦王妃做到,只會高興,不會嫉妒,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然後又道:“你就對那麼有信心?萬一……”有秦王妃神助功的秦王擁兵自重怎麼辦?
“秦王沒那個膽!”陸禹從來沒將秦王放在眼裡過,不管是以前或以後,“而且定威侯一門忠烈,秦王妃是個忠烈的子。”
陸禹是太上皇親自欽點的儲君皇新,登基也是名正言順,順應天命,以秦王妃自所承的庭訓,絕對不會做出什麼不忠不孝之事。
這個男人太聰明瞭,很多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明明是個撐控極強的男人,卻被那副清俊如仙的模樣給掩飾了過去,指不定朝臣還覺得新帝是個格不錯的帝王呢。阿竹嘆了口氣,又驕傲又糾結,索不再著他了,鑽回被窩睡覺去。
陸禹看了會兒摺子,等將被窩拱得更暖了,也跟著爬進被窩抱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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