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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初唐》 第76章 月下淺酌

夜,月朗,星稀。

李牧還在演武場釀酒,今夜他加了個班。白天發生的事到現在他還沒緩過神來,需要一些時間慢慢消化。他讓家丁弄來了一盤豬頭,在石桌旁坐下,打開一罈酒,對著月,聽著蒸餾出的酒滴答聲,對月獨酌了起來。

前世有事想不明白的時候,他就喜歡喝兩口。因爲他是個孤兒,心裡有苦的時候,無訴說,只能憋在心裡自己消化。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但可以麻醉神經,醉了之後,心中煩惱便會很多。

忽然,演武場門口傳來腳步聲,李牧放下酒杯看過去,竟是白巧巧,的胳膊上挎著個籃子,不用猜也知道,這丫頭是送飯來了。李牧迎過去,把籃子接到手裡,道:“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我等會兒就回去了。”

“我擔心你會,就拿了些糕點來。”白巧巧笑如花,在火把的映襯下,更加人。這時看到了桌上的牛和打開的酒罈,皺眉道:“你在喝酒?”

李牧苦笑道:“旁人都是娶妻或者嫁,我呢,馬上就要嫁老孃……心裡也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實在是混的很。”他嘆了口氣,道:“不提這個了,娘呢,睡了麼?”

白巧巧一邊把糕點從籃子裡拿出來,一邊道:“娘得知陛下賜婚,而你又表態支持,心裡歡喜的。跟我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纔剛剛歇下。”

“唉,倒真像個待嫁的新娘子了。”

白巧巧聽到李牧嘆氣,道:“你不是說只要娘高興就好麼,怎麼還唉聲嘆氣的。”

李牧抿了口酒,道:“說是那麼說,做我也得那麼做……但畢竟我就這一個親人,娘嫁給唐儉之後,定不能像現在這樣常常見面,作爲兒子,我也不能侍奉左右,雖然娘心中歡喜,但是我心裡,還是多有些難的。”李牧沒說出口的是,他前世也沒有娘,這一世,錯多了個娘,了幾天母,眼見著又要失去了。他心裡的酸楚,多半是這個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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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李牧是一個悲觀的人。或許是因爲孤兒的出,導致了他心底的自卑。他是那種看待一件事,一定會往最壞的況想,並且毫無理由地假設這種況會發生在自己上,以此爲前提做事的人。但他同時又是一個不肯服輸的人,哪怕沒有一點機會,也會努力到最後的那種人,所以前世二十八年,打記事兒開始,他活得就很累。

穿越之後,他本想無牽無掛的開始,但因爲裡殘留的記憶,他接起了原來李牧的責任。現在這個況,他也拿不準是老天爺護,讓他減點負擔,還是原來的李牧在天有靈,想讓他娘找個好人家,半世清福。李牧想不清楚,但他的覺就是,他好像又要孑然一人了。

忽然手心傳來溫暖的覺,李牧擡頭去看,見是白巧巧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白巧巧溫笑道:“郎君,娘以後不能常常在你邊,但是我不會離開你呀,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在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你永遠不會孤單一人的。”

“巧巧……”李牧不由自主地攥了白巧巧的手,得無以復加,正在他要把白巧巧攬懷中,好好憐一番之時,忽然演武場門口傳來了一聲咳嗽。

白巧巧像是了驚的兔子似的,趕站起了。李牧憤怒地看過去,見李績從影中走出來,憤怒變了無奈,起施禮,道:“義父,您怎麼這個時候還沒休息。”

“啊、這個,明日你不是要去工部赴任了麼,忽然想起些事,想跟你說說,沒打擾到你們吧?”

有也不能說有啊,李牧出一笑容,道:“當然沒有,義父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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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我回去伺候婆婆,你們聊吧。”剛剛李績咳嗽了一聲,分明是看到了,白巧巧哪得了,趕尋了個藉口,逃也似的跑了。

李牧又拿了個酒杯,給李績倒了酒,道:“義父,不知您有什麼要囑咐的?”

李績看了看李牧,道:“孩子,你躲在這裡喝酒,可是因爲陛下賜婚之事?”

李牧點點頭,道:“義父,確實是因爲此事。但我並非不支持,也說不清楚,就是心有些複雜。”

李績笑道:“你的心我能夠理解,但是義父得提點你幾句,這件事對你來說,實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哦?”李牧問道:“義父爲何這樣說?好在哪裡?”

李績喝了杯酒,道:“這也是我找你來,要對你說的事。你從邊城來,不懂朝中的兇險。我一直向陛下諫言,讓他不要再封賞於你,你可知是爲何?”

“難道不是因爲我年紀尚小,資歷不足……”

“不不不,那只是一個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如果陛下真的按照縣侯的標準封賞你,你就會引起別人的嫉妒,就會樹敵,引來攻殲,你出低微,沒有基,怎麼抵抗?雖然你是我的義子,但即便是我,在朝中也並非沒有敵人,真要是引起了衆怒,我也難保你。”

“啊?”李牧詫異道:“義父,至於如此麼?”

李績嘆了口氣,道:“何止於此啊,現在朝中形勢,波詭雲譎。派系林立,錯綜複雜。即便是陛下,也是頭疼得啊。我來找你,是擔心你走錯了路,才特意來提醒你的。”

“義父請講,孩兒洗耳恭聽。”

“眼下朝中的派系,從大的方面說,有新貴與門閥之間的對立,也有寒門與士族之間的對立。先說這新貴和門閥,天下有五姓七,都是傳承千年的家族,勢力非常大,在地方上盤錯節,影響力甚至要大過朝廷。陛下引爲心腹之患,但又不得不靠他們維繫對地方的統治,朝中很多重要職位,都是由這些家族的人擔任的。不是咱們大唐,歷代君主皆有此患。而新貴,既是所謂的從龍功臣,這些人以前有的是寒門,有的是貴族,但都不如五宗七姓,他們因功勞而崛起,自然威脅到了五姓七的利益,所以他們之間是對立的。”

“再說這寒門與士族。千百年來,士族把持著權力,兩晉之時,甚至有君主與士族共天下的說法。爲了維繫地位,士族壟斷知識,盡其所能不讓寒門有學習的機會,強迫君主從他們中間選拔員。陛下開科舉,就是爲了選拔寒門與士族對抗。但考中之人,十有七八都是士族中人,這也是無奈之事,寒門與士族之間,底蘊相差太大,一時半會還改變不了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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